第59章 良苦用心
李德胜道：“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吗？”马占山摆摆手，也不转过身来。李德胜退了出去。
出了地牢。李德胜直奔李继迁的卧房。此时，李继迁刚刚起床，还没有吃早饭。他见李德胜进来，道：“李兄，早啊，还没吃吧？一起吧。”
李德胜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道：“我刚才去见了马占山。”
“哦，我知道，你昨天不是也去见了嘛。”
李继迁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早就有人告诉他了。对于马占山的一切他都随时要掌握。李德胜拿出马占山给他的那封血书。递了过去。
李继迁接过，略扫了一眼。他的脸色马上变了。眉角往上扬。显然他很意外，又很高兴。但是他不过分的表露出来。
“不错，这事你办得不错。我还担心他不肯就范呢。没想到你说服他了。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也没说什么。我就告诉他，如何才能保住他儿子的小命。结果他想了一个晚上同意了。”
“他也算得上是一代豪杰。没想到会为了儿子晚节不保。他的部下接到这封信会怎么看他？”
“噢，会怎么看呢这得要请教一下了。”李德胜假装不知。
李继迁笑道：“你有所不知，马占山以前可是六亲不认的。他的夫人就是因为被别人抓去威胁他，他的部下以为他会屈服，没想到他不但不顾他的夫人，而且将计就计，把他的对头给灭了。
他的对头临死前把他的夫人给杀了。他也只是假装流了几滴眼泪。自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敢打他的主意了。因为大家都认为，一个老婆都不认的人，没什么可以威胁他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老婆和儿子毕竟不一样嘛。俗话说：‘妻子如衣服’。当然不能和儿子比，毕竟儿子身上流的是自己的血。而且马占山是个好色之徒，说不定他还要感谢这位对手替他除掉了障碍。”
李继迁似有所悟：“经你这样一说，我觉得也有些道理。这只老狐狸！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部下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听命于他，替他卖命了。”
“其实我觉得，他们以前是因为怕他才不敢反抗。也不见得是死心塌地的跟他。现在他身陷囹圄，大家更只会自保，不会替他报仇。
马占山估计也是看到这一层，才会写这封信。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怕他们了。那么这封信也就不起什么作用了。斩草要除根，他的儿子不能留。”
李德胜心想：“坏了，自己说漏嘴了，这可怎么办。”李德胜暗自沉吟。
突然，一个下人来报，说马占山在地牢自尽了。李继迁愣了一下，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下去后，李继迁对李德胜道：“死的倒挺快，便宜他了。明天就轮到他儿子了。”
“他也算是一位好汉，知道自己活不了，不想临死受辱，自己解决。
只可惜，他儿子是一个窝囊废，成不了大事，而且很怕死。”
“我知道你答应他，要救他儿子，不过既然他儿子没有利用价值，那他这条命留着也多余。”
“话虽这么说，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此话怎讲？”
“李兄，你想。马占山在的时候，他的部下一定表面上听他的话。打起仗来也是靠他的多，自己出力的少。
如今，树倒猢狲散。他的部下都是一盘散沙。李兄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李继迁听了不无得意的笑了。
“不过，人都有自保的本能。他们的大树倒了，他们也一定知道下一步你就要去对付他们了。他们肯定会抱成一团以求自救。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抗衡你们，此时为了保命，一定会一致对外。这股力量可是比之前更强了。
因为他们已经没了靠山，也没了退路。把他们逼急了，只有拼命一条路可走。”
李继迁点点头，表情渐渐凝重了：“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了他儿子那我以后还如何服众”
李德胜见到事情有了转机，缓缓道：“那也不是。我们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知道，曹操用过。”
“没想到公子对我们汉人的典故也这么熟悉。佩服佩服。”
“李兄见笑了，我也是闲暇时看了一些书，上不了台面，比起李兄差远了。”
李德胜在心里暗暗的佩服起他来了：“看来要成就一番大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历史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选中人的。
虽然有时是大势所趋，但也要有把握机会的能力。不然，机会怎么不落在你我的头上呢？”
李德胜虚着眼睛朝窗外看着，但他的眼里没有窗外的景色，而是在历史的烟尘中徘徊。
“李兄。想什么呢？”
李德胜愣了一下道：“哦，我在想，只要马占山的儿子在你手上，就不怕他们齐心了，到时候一个一个收拾他们也不迟。”
李继迁点点头道：“嗯，有点道理。不过，我得和族中的人商量一下。”李德胜不好再说什么了。
二人就在李继迁房中吃早饭。早饭过后，李德胜回到了自己房中。此时林冲，柴进，吴为他们早已等候在那里。
一进房，柴进道：“三弟，你到哪里去了？马占山的事你听说了吧？”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事传的倒挺快。”
于是，李德胜把如何去见了马占山，马占山如何写了血书，又如何劝李继迁不杀马云等一一告诉了他们。
柴进有些不满道：“三弟，这事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林冲也道：“是啊，你不是说好只救马宁一人吗怎么又掺和他哥哥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买马的。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李德胜只是不说话。他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
吴为见气氛有些紧张，他本不想掺和，他毕竟不是和他们拜了把的兄弟，但大事要紧。
他赶紧劝道：“李兄也是一番好心，虽然这事有些棘手。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德胜一听大喜。他拉着吴为的手道：“快说！”
吴为笑道：“你别急。我听说李氏兄弟是孝子。只要我们求得李夫人同意。救马云一命也是可能的。”
“吴兄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夫人不是刚收了阿英为义女嘛，这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德胜兴奋不已。他原本也没多多大把握，经吴为一说，信心大增。
“我觉得这事还是不管的好，以免节外生枝，影响了陛下的大事。而且我们得早点回去复命。”柴进冷冷道。
李德胜看了一眼林冲，林冲没有吱声。显然他也不同意救人。不过大家都反对反而激起了李德胜的正义感。
他觉得不能对不起马宁，不能辜负他，他已经失去了父亲，再失去哥哥，她肯定不能活了。
主意已定。李德胜道：“我知道这次过分了。但要是不救，我担心可能会同时害死三人。”
“怎么会？”林冲惊问道。
“大哥，你想，要是马宁他父亲，他哥哥都死了，她会一个人独活吗？”
林冲不能回答他。但是他显然相信她也会去死。林冲看了一眼柴进。柴进知道林冲心软。
他对李德胜道：“三弟，这次就由得你去，不过，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你要有分寸，不可胡来。耽误了陛下的大计，我可不饶你。”
这后一句话是笑着说的。李德胜知道这话，玩笑中有警告的意味。
李德胜也报之以一笑道：“二哥，放心，我有分寸，我不会乱来的。”
“你不要怪二哥多心，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我知道。兄弟间有什么话说开了好。藏着掖着反而坏事。”
“你明白就好，那我就不多说了。”
李德胜匆匆赶去见阿英。阿英本想不见他，但是又怕李德胜怀疑。所以还是见面了。
李德胜道：“这么久没见了，你还好吗？”阿英陡然听到李德胜关心她，往事浮现在心头。
她能好吗？她这些天都经历了些什么啊!简直是地狱!
阿英越想越委屈。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李德胜一时慌了神。赶紧安慰道：“你别哭啊，我知道是我不好，这些天冷落了你。”
一边说，一边给阿英擦眼泪。
“我没事。”阿英擦着眼泪道。
她怎么能没事呢？她心里苦啊！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但是又无从说起。她该怎么说呢？怎么开口呢？简直是难以启齿。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越想越委屈，越伤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李德胜的手上。
眼泪是热的，但是她的心彻骨的寒冷。就像一座冰山，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融化不了它。
李德胜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抚摸着她的手，把她拉近，靠在肩头。
阿英依旧啜泣不止。很快打湿了他的肩头。李德胜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他感到阿英有些不对头，但是又猜不透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阿英有苦难言。但是，他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使她如此委屈，难过。难道是因为她听到一些关于马宁和英子的事？
是啦!一定是这样。一个女人还能为了什么事如此伤心，却又不愿明言。想到此，李德胜觉得更对不起她了。
他捧起她的头，看着她道：“阿英，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阿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话。这时她的心犹如千斤巨石压着，让她透不过一丝气来，她仿佛要窒息了。
“不行，我不能害他。”阿英心里一个声音道。
这不正好是一个机会吗阿英把心一横。
她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微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虽然我是一个丫鬟，但是，我也是有骨气的。你们男人朝三暮四习以为常，可是我不能接受。既然你有了新的选择。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