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坦诚相待
男子紧盯着他们。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柴进道:“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确实不是本地人,只因快打仗了,才跑来的。”
“怎么不去别处?你们不知道这里有契丹人吗?”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眼下这一仗那柴荣一定要输的,我们可不想做刀下冤鬼。虽在这里受些欺辱,也强似被乱刀砍死的好。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哼哼,要是天下人都似你们这般,我们汉人还有希望。”
话一出口,便已后悔:“怎么和这不相干的人说这些。万一他们去报官,我这一家老小就……哎,喝酒误事。”
男子不住摇头,叹息。二人早已看出来他的担忧。李德胜道:“ 你放心,这点骨气我们还是有的,我们绝不会出卖你的。”
“多谢!”男子语气缓和了些,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了。
“敢问兄台贵姓?”柴进道。
“小弟姓吴,想必二位都知道了。”二人脸上一红。男子续道:“单名一个为字。”
“好名字,‘无为而治’。”吴为苦笑道:“家父本意是好的,只可惜现在小弟变成了无所作为。”说完不禁摇了摇头。
“刚才那三人有何来头,吴兄如此畏惧。要是用得着我二人,招呼一声。”吴为很是感激。眼神一亮。随即道:“他们是我的顶头上司。”
“原来如此,但不知吴兄是干什么的?”吴为笑道:“想必二位能猜到吧。”
“要是小弟猜得不错,与马有关?”
“看来我们的谈话你二人倒是很关心啊。”吴为冷冷道。二人心叫不妙:“糟糕!着了他的道了,这家伙倒是不易对付。
要是不说实话,怕是骗不了他。刚才他那一番言论不知是真是假。现在也无暇多想,只好赌一把了。”
李德胜昂首道:“吴兄,不瞒你说,我二人乃是大周密探,此番前来是想捣乱一番。扰乱你们的军心。”
吴为猜到他们没安好心,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招了。倒是有点出乎预料。
柴进道:“吴兄若是此刻要抓我们见官,尽管动手,我们绝不逃走。”本来吴为还在犹豫是否去报官,柴进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是让他下不了手。
柴进这也是兵行险着,万一他要去报官,只有把他干掉,然后想办法逃走。只不过,那样一来,就白来这一趟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吴为一拍桌子道:“吴某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你们二位朋友我交定了。来,我们干一碗。”
刚才二人手里都是汗,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心情一好,酒量见长,三人连干了三大碗。
柴进道:“吴兄,是不是为战马的事而担忧。”吴为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大战在即,战马乃是关键。古语有云:‘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我身为养马官,这本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是,实在是时间紧迫,任务又重。小弟急切间难以完成。
那马家三霸又是催命鬼,我那老父亲因此一病不起。”
柴进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愤愤道:“恁的可恶,他们究竟是何来头,待我二人去教训他们一番。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们,不会连累到吴兄的。”
吴为很是感激,眼泪都要出来了。
吴为道:“多谢你们一番好意,教训他们就不必了,就是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不是他们,还会有别人来催。只不过不会像他们一样霸道而已。”
“他们是什么来头要是不能按期完成,他们也有责任啊。怎么刚才他们有恃无恐,只是一味地向你威逼。”李德胜道。
“你们有所不知,他们三人是三兄弟,都姓马。马家世代养马,从唐代起就官居太仆卿。
虽然经过这些年的战乱,家世依然显赫,毕竟谁家坐了天下都离不开他们。因此,就养成了他们嚣张跋扈的习性。
这也是由来已久,倒是怪不得他们。只是这三兄弟养马的本事没学到,欺负人的本领倒是无师自通。这晋阳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那矮胖子,凡是哪家媳妇好看,定要遭他毒手。在大白天也敢乱来。人送外号“马日中”,至于他的真名,倒是没人记得了。
我那娘子几次险些受辱,幸好他有求于我,才没闹出事来。他们是我的上司,我也只好忍气吞声,一再忍让。
要不是老父尚在,我定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说完,吴为一脸怒气,咬牙切齿,手指关节捏得发响。
三人又饮了几杯,吴为道:“今天能认识二位,我很高兴。只是小弟还要回去照顾老父,恕不能再陪,告辞。”
一拱手,吴为下楼去了。李德胜看着他走远,回头道:“二哥,他不会出卖我们吧?”
“看他仪表不凡,应该不是那种人。不过,还是小心点好,我们也走吧。”柴进道。
二人正要结账,伙计道:“钱已付过了,就是刚才下楼的那位客官。”二人相视一笑,下楼去了。
自李德胜和柴进走后,林冲每日都在军营操练。虽然时时牵挂着二人,但也没有办法相见。倒是李霞,不时来军营探望。
阿英每次也跟在左右,她记挂着李德胜的安危,不时向林冲打听情况。林冲也没有消息,无言以对。
阿英因此经常望着北方发呆。
这几日李德胜和柴进住在城南一家名叫“飘香院”的妓院中。这里鱼龙混杂,倒是藏身的好地方。
转眼已是中秋佳节。二人依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只能在妓院中喝闷酒。
忽然,老鸨“哈哈哈”的笑声传来,接着说道:“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二人正在二楼喝酒,循声望去。
那老鸨正迎着一个矮胖的军官打扮的汉子上楼。老鸨一边吩咐上茶,一边给那汉子扇风。
那汉子一边走一边道:“秋月在吗?”那老鸨笑道:“秋月姑娘想得你好苦啊,说您这么久都不来看他,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那汉子笑道:“怎么会,我这不是来了嘛。”边说着话,人已经到二楼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和吴为喝酒的矮胖子“马日中”。他个子又矮,肚子又肥,活像个河豚。
他一上楼,便直奔东厢房,很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
他也不敲门,把门一推,门还未开,嘴里已经喊道:“我的心肝宝贝,让你久等了!”房里还未答话,马日中便反手关了门,把老鸨挡在门外。
那老鸨差一点就撞到门上。嘴里“啊呦”一声,随即笑道:“马爷好好玩,有什么吩咐说一声。”
老鸨刚到楼下,房里就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老鸨回头一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即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李德胜假装去解手,慢慢路过那所房间,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是女子的惨呼声。李德胜也不敢去仔细偷听,便走了过去。
李德胜解完手回来,刚坐了一会,只听得‘咿呀’一声,那房门开了,那马日中满脸得意的样子出来了,他手里拿着马鞭,反手带上门,嘴里笑道:“我下次再来。”李德胜见他出来,笑道:“他可真快啊!”
“什么真快?”柴进问道。“没什么。”李德胜道。
柴进愣了一下,似乎懂了。他拿手点了点李德胜,笑道:“你啊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李德胜也是一笑。马日中下了楼,快步往大门走去。李德胜道:“二哥,我们要不要跟一跟?”柴进道:“也好。”
二人快步下楼,追了上去。刚一出门,见马日中和一个人在街角窃窃私语,还不时的向四周张望,显然是在商量些见不得人的事。
马日中拍了拍那人肩膀,哈哈大笑,显然是在夸他能干。那人往东一指,马日中便往东走去。
他正好要经过妓院,二人怕他怀疑,抢先往东走去,只是脚步故意放慢。不一会,那马日中就超过了他们。
很显然,他似乎有什么急事。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