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较高下

    林冲骑上马，手里拿着一杆枪。张霸先也上了马，部下给他拿来他的铁弓，他一挥手道：“不必，拿别的弓。”部下先是一愣，随即去拿了。他们知道将军向来说一不二。

    林冲策马向前，约到一百步时停了下来。他两手横握枪的两头放在马背上，张霸先见他已站定，便从旁边的箭壶中拿出一只雕翎箭，缓缓的搭上弦，拽满弓，朝着林冲的面门射去。

    那一箭去势好快，眼看就要射中了，此时林冲未作出任何动作。好像是箭速太快，已经把他吓呆了。

    李霞见这一箭直扑林冲面门，吓得不敢看了，把头偏向一侧。李德胜和柴进虽然相信林冲的本领，但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当’的一声，随即是一阵呐喊声。李霞回头一看，喜出望外。原来那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林冲的枪杆上。

    那箭还在不停的颤动。再看林冲，面带微笑，显得很镇定。他轻轻拿手一拨，那箭就掉下了地。张霸先见一箭没有把他射下马来，心里颇感意外：“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两下，这要是换别人早就被射下来了。不过别太得意，老子刚才那一箭只用了八层的力道。”

    张霸先也不说话，又从箭壶里拿出一支箭，这一回他还是对着林冲的面门，用上了十成的力道，那弓被他拽得发出‘咝咝’的声响。仿佛快要断了。

    那箭就像是脱缰的野马，直奔林冲面门。林冲听那声音已知那箭力道很足。当下不敢大意，还未及多想，箭已到了，这回再想接他这一箭已无把握。便双足夹紧马肚，使出一招‘铁板桥’。那箭贴着林冲的鼻尖飞过。林冲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暗叫：“好险，幸亏没有托大，不然后果难以预料。这样看来他第一箭是留了力的，那是为什么呢，林冲一时也想不通。”

    他也不敢分心，此时张霸先已换上了他的铁弓，那威力他是见过的，要想避过实无把握。但是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箭已上弦。

    还未听到声音，箭已过来了，然后“噹”的一声，箭擦着弓臂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冲已没有心思去听，只见他奋力拉起缰绳，同时身子趴在马颈上。

    林冲还未完全趴下，箭已到了，那箭穿透馬脖，余势稍减，此时林冲还未趴下，见箭镞穿了过来，大吃一惊，那箭正对着林冲面门，林冲下意识的侧头，箭擦着脸颊而过，林冲顿感脸上一凉。此时马已无力支撑，摇晃着倒下了，林冲单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飘然而下。

    林冲此时再摸脸颊，已流出了些血，同时也感到一丝疼痛。林冲趁旁边没人，假装擦汗，擦去了血迹。再看一旁的马，此时已不动了，只有微弱的呼吸，每呼吸一下，那洞穿的伤口便往外冒血。林冲已不忍再看，朝主席台走去。

    张霸先已经到了，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冲，笑道：“能在我霸王弓下活下来的你是第一个。”林冲道：“将军箭法威猛，世所罕见，刚才在下侥幸逃得小命。还得感谢将军手下留情。”

    张霸先一脸得意，笑道：“哪里，你的马上功夫着实不错，不如就在我手下当个参将如何。”林冲拱手道：“将军错爱；只不过在下寸功未立，实不敢当。”张霸先哈哈大笑：“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旁边一人道：“恭喜将军，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哦。”说完哈哈大笑。张霸先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道：“还早得很，切莫乱言。”说罢看了一眼李霞。李霞并未看他，而是看着林冲，仿佛他们的话她没听见一样。张霸先瞪了一眼林冲。

    李园忽然冷冷道：“胜负未分，话说的也忒早了吧。” 这句话当然是对着拍马屁的那人说的。他自然不敢对着张霸先说，只要张霸先一瞪眼，他就吓得浑身哆嗦。那人看了一眼李园，没有吱声。

    张霸先本以为不用再比了，没想到李园这家伙会出来捣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便发作。而且李荣也没有表态。当即道：“军师言之有理，当然我也得受林兄三箭了；林兄，请。”

    话一说完便朝后走去。林冲大感意外，他没想到李园会帮自己，心里很是感激，朝李园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李霞，李霞眼中满是鼓励的看着自己，仿佛在说：“我相信你。”林冲点点头，朝李荣拱拱手，转身去了。

    这回两人互换了位置，张霸先骑马来到林冲之前的地方。只见他手握一杆丈八蛇矛，枪杆乌黑，那枪身乃是精钢打造。少说也有三四十斤。

    张霸先用力把枪头向下一插，枪尖直没入校场夯实的黄土中，枪身没有晃动，显然那枪分量不轻。张霸先双手抱胸，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林冲，仿佛道：“你耐我何！”

    林冲也不看他，从箭壶中拿出三支箭，把三支箭的羽毛稍稍一扭，三支箭同时上弦，张霸先见他想一次射三箭，笑了笑道：“雕虫小技。”

    林冲摆好三支箭的位置，轻轻拉满弓，‘唰’的一声，三支箭同时离了弦，看那箭势也不是十分快，张霸先早已做好准备。他有意要卖弄一下本事，想徒手接箭。哪知道那箭快到的时候，突然上下晃动，但箭势不减。也不知要射他哪里。张霸先此时不及多想，双手在马背一按，腾空而起。

    此时那三只箭也已到了，一箭取他面门，一箭小腹，那两箭被他用手巧妙的拨开了，但这第三箭却是射向马腹，无论如何他是接不着的，而且他人已腾空。马吃痛，前蹄腾空，马头刚好撞在下落的张霸先身上，他已是避无可避，只得硬接一招，马的力量何其大，一撞之下，张霸先跌落马下。此时他的身体已失去平衡，眼看要摔个狗啃泥，哪知他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枪杆，来了个侧身大回环，借势立住了。林冲暗叫：“可惜。”

    张霸先一双杏眼快要裂开了，胸膛不住的起伏，一对虎拳始终蜷着，显然是怒不可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看不出来的，看来皮肤黑也是有好处的。

    过了好一会，待心情平复了些才大踏步来到主席台，林冲已先到了。李荣缓缓起身，打量了一眼林冲道：“你的箭法也很不错；不过在战场上是杀不了敌人的。”林冲抱拳道：“大将军教训的是，小人这箭法是不能和张将军比的，张将军天生神力，小人自愧不如。所以才会耍个花样。张将军也是一时大意了，才被小人捡了便宜。”

    李荣点点头道：“你倒有些自知之明。既然如此，这一场就算平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后一句话是对张霸先说的。显然他很倚重他。张霸先一拱手道：“我没意见。”语气很平和。他嘴里说着话。心里早就想着待会儿要好好教训林冲了。随即道：“下一场可以开始了吧。”

    李荣笑道：“老夫本想让你二人歇息片刻，没想到你倒是性子急。”张霸先道：“战场上敌人是不会让你休息的。”李荣也不好再多说，他朝李园看了一眼。李园起身尖声道：“我宣布第二场比试现在开始。”

    张霸先身穿雁翎甲，头戴金盔，一袭白袍，手拿长枪，好不威风。

    林冲手拿一杆红缨枪，一身劲服，并未穿着盔甲。张霸先道：“刀剑无眼，林兄还是穿上护甲的好。”话虽说的很慢，但每个字都是用牙齿发出的爆破音，显然他已动了杀机。

    林冲拱手道：“多谢将军好意，心领了。”说罢拨马回头。张霸先也不再多言，心想：“你要找死可怪不得我。”他哪里知道林冲的想法，林冲早知张霸先力大无穷，即便穿上盔甲，也不一定有用。因为他不能输，伤和死是没有区别的。但是不穿的话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更灵活。外人看来他是在找死，与他便是死中求生。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道理了。

    张霸先使的是霸王枪的招式，犹如张飞再生。林冲则是使的杨家梨花枪。一刚一柔，各显所长，只见俩杆枪，八条腿缠在一起，外人也看不清谁胜谁负，只听到锵锵之音，四周尘土飞扬。

    忽听张霸先大喊一声，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扫向林冲腰腹。这一招势大力沉，隐隐有破空之音。林冲也不敢硬接。使出一招‘铁板桥’的功夫，双腿加紧马腹，身子向后仰，即便是这样，那枪头还是擦着衣服而过，‘呲呲’有声。林冲感到脸上一阵劲风扫过。幸亏林冲没有穿盔甲，不然即使不被扎个透明窟窿，也得重伤吐血，那时岂能再战，只有投降认输。

    林冲见他一枪扫空，失了势头。便借刚才下腰之力顺势在马背上一靠，弹了起来。这一招出乎张霸先的预料，他一枪扫空，难以收回。林冲早已瞅准机会，使出一招‘白蛇吐信’，刺向马头，马负痛，前蹄上扬，张霸先本也防他反击，全力护住门户。没成想林冲竟然刺向马头，张霸先一个倒栽葱跌落马下。幸好他反应快，没有倒地，而是单手撑了起来。

    林冲哪会给他机会，策马向前，枪尖直抵他咽喉，这一枪居高临下，极快，极准，张霸先两眼一闭，万念俱灰。

    许久，张霸先睁开眼，见枪头距喉头两寸处停住了。枪头闪着寒芒，直逼着他。张霸先把枪一丢，长叹一口气道：“我输了。”林冲赶紧下马，拱手道：“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张霸先一脸颓丧，忽然抬头道：“大小姐是你的了，我退出。”林冲道：“这我可做不了主，还得看大小姐的意思。”林冲挽起张霸先的手大踏步朝主席台走去。

    李荣见二人过来，赶紧上前迎接了一下——他生怕这比武会影响大局。李荣一手牵着一个，大笑道：“我能得此二人，不愁战事不胜。今天要痛痛快快的喝，不醉不归。”

    对于赢的人的奖励却只字不提。李霞一个女孩家，当然不会去说，虽然她很想说，也只能咽回去。毕竟这种事女人不能太积极，要不然会被别人笑话：“你看这女人，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上赶着倒贴。”而且就算是嫁人了，婚后的地位也不会太好。所以女人还是矜持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