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盲目出行就是给自己挖坑
冬月过后是腊月。
务工人员回家过年，我却从二楼窗台上跳在芭蕉树上，要外出打工。
因为我的女朋友冯玉耳被大哥陈鱼雁撬走了。
我怄不过气，非要到大城市发狠挣钱，找一个比冯玉耳还要漂亮的女朋友报仇。
坐了几天几夜火车，才来到水牛市。
水牛市是南方大城市，是发财致富，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可是我来得不巧，恰逢连绵阴雨，一下就是一个月，路上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由于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什么技术特长，加之用工淡季，就没有找到工作。
身上的钱花光了，我就只有住在桥洞里受冷挨饿，都站不起来了。
即使扶着墙壁站起来，我的身体摇晃得也很厉害。
我不知道自己是先冻死，还是先饿死，反正是个死，于是就乖乖地躺在天桥下，圈缩成一团，紧紧地闭上眼睛，宛如一条死狗。
人生就怕等死。
久违的太阳出来后，把我的身体照暖和了。
我还没有死，又睁开眼睛，于是抬起头望了望蓝蓝的天空，试着爬起来，讨点吃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牵着孩子往火车站赶。孩子手里的面包被一个迎面赶路的女人撞落在地上。
他们离开之后，我像一条黑蛇，迅速爬上去，捡起那块面包，塞进嘴里。
胃里填补点东西，就好受多了，身上慢慢有了点力气。
我扶着墙站起来，在垃圾桶里找到半瓶农夫山泉水，一口气倒进嘴里，像喝下一碗人参鸡汤，思想又活跃了。
一块面包和半瓶矿泉水，又把我救活了。
一个人在半饥半饱的时候，最敢想，也最能想，是一颗危险的种子。
我就是一个典型。
我站在天桥下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发狠挣钱，然后找一个比冯玉耳还要漂亮的女人做老婆报仇！”
我转过经纬路，沿着田思路往前走。
田思路是一条花花世界路。
马路两边是按摩铺子，娱乐会所，洗脚坊，春节期间，不回家过年的外地男人，和本地男人都来这地方逍遥快活。
所以田思路上的人很多。
我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不足一百一十斤了。
像我这样手脚健全的男人，在马路上翻找垃圾箱，不但讨不到便宜，反而会遭路人唾弃。
但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我就忙着翻找田思路上的每一个垃圾桶，把捡来的塑料瓶子一个一个串起来，挂在身上卖钱。
就这样在水牛市度过第一个春节。
水牛市的冬天和春天接连而过，夏天来到。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多，水牛市又热闹起来了。
我也变得勤快起来，不停地翻找垃圾箱，寻找我的生活。
我走到那里就在那里的天桥下住下，天亮后继续出发，往往走出一身热汗。
我身上挂着的瓶瓶罐罐越来越多，前进的脚步就越来越沉重。
远远地望见，好像一堆塑料瓶子在移动一样，看不见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红色小车停在九号线苹果路站，也就是我面前。
引来无数人围观。
他们掏出手机，啪啪拍照片。
我以为他们对着我在拍照片，原来他们是在和辆豪车留念。
出于好奇，我情不自禁地从垃圾堆里伸出头，看了看六百八十万红色法拉利跑车。
正好望见车窗里那张漂亮而迷人的笑脸。
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妇一边向我招手示意，一边叫喊道：
“丢下你那些东西走过来，你走过来，赶紧走过来。”
美少妇见我望着她不肯走过去，就打开车门，站在那里继续喊道：
“我教你呢，放下那些东西走过来。”
人穿得脏，就越发不自信。当时我就是这么个情况。明明知道美少妇在叫我，就是不敢答应，不敢靠近。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蹲在马路上，除了的母亲能拥抱我之外，就没有人牵我的手了。
而眼前这个开跑车的漂亮少妇跟我既不沾亲，也不带故，茫茫人海中，她凭什么朝我招手示意？
她为什么让我上她的车？
我无法长时间支撑身上如山的矿泉水瓶子，就坐下来，像坐在垃圾堆里一样，我就在人间消失了。
但是从缝里，我能看见美少妇，也听能听到人们的议论声。
“那么脏她也要？”
“洗洗就干净了！”
“重口味！”
美少妇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她走到我跟前，扒开塑料瓶子，“我叫你呢，你怎么不回答？”
她命令道，“赶紧给我出来。”
我抬起头望着她美丽的脸，就像望见天空中的仙女儿一样。
美少妇又说，“丢下你手里的东西跟我走好吗？”
然后伸手拉我的手。
我像得到神的点化一样，化腐朽为神奇了，顺着女神的手站起来了。
这可把过往的行人吓坏了，也忙坏了。他们不停地拍照片，闪光灯打在我身上，闪闪发光。
他们把照片发在朋友圈里，发在抖音上播放，林子大了说什么的都有。
乞丐碰上法拉利——时来运转。
富婆途中偶遇私生子——生死相认。
儿子宁愿捡吃路边残食，也不和爱慕虚荣的母亲同车共富。
美少妇抓住我的手。把我拽上车，为我系上安全带，然后关上门，她才坐到位置上，优美地打动方向盘，轰油门。
六百八十万法拉利跑车腾云驾雾般来到一九五八号别墅院子里。
“我们到了，”美少妇说，“这是我的家，你给我住在地下室。”
我望了望眼前豪华别墅，又看了看红色法拉利跑车，再看美少妇，心里联想复返。
“我是到天上人间了吗？”
就在我思忖的时候，从屋里走出来一胖一瘦两位女人，好似丽人院里的老鸨。
她们站在美少妇一边，并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美少妇，然后点点头。
美少妇朝她们使了一个眼神，她们随即离开了。美少妇往右打方向盘，来到通往地下车库道口，把我带进隐蔽的地下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