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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辕门遇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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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新君选三大辅臣并不是任人唯贤,也并不是真的要这三个人辅佐政事。

    辅政这件事,金刀秘卫中的文卫就已经绰绰有余。只是自兴安国立国以来,辅臣参政,这是惯例。即便是君王拥有秘卫的时期,仍有辅臣。辅臣官阶很高,以文官为主。不过也有例外,在朝炎君王时期,三大辅臣中就有一名武将。

    从曹明、李东颖的身份来看,大多数人都能明白新君选这两个人的意图。曹明原是大学士,是朝中为数不多跟戊汇安一派对立的大臣。李东颖则是戊汇安一派,如今戊汇安虽死,但其党羽众多,李东颖作为其中官阶最高的的大臣,在戊汇安原党羽中有较高的影响力,控制住这个人,就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住了戊汇安原党羽。

    新君继位仓促,仓促到什么程度?朝服都没有准备。玄君在位时期,虽然励精图治,但因其能力有限,又加上被周边各国打压,玄君没有秘卫,在政事上多依赖戊汇安,而戊汇安在辅政过程中,大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笼络官员,营私结党,使得兴安国表面上看起来平安无事,实际上徒有其表,内力空虚。

    不仅如此,玄君抱病多年,政务不勤。所以,新君继位,接的是一个烂摊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新君固然不敢大动官僚体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现无官可用,全国陷入混乱的局面。

    人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毫无建树的六品侍郎,竟然能够一跃成为三大辅臣之一。秦留金是兵家世家秦家之后,虽然没落,但仍有一定的影响力。又跟杨家有亲家关系,因此新君选了他。如果此人确有能力,那以后可以为忠臣;如果能力欠佳,也关系不大。

    太后跟七王爷这边,紧急将先帝入殓,中武殿设立灵堂。同时,七王爷的亲卫封锁各宫,将先帝驾崩的消息尽数封锁在宫中。

    金刀秘卫也分别监视上朝的大臣,从这些大臣离宫到回府,中途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尽数被记录,分别被控制。

    整座王城,如常。其他无人知晓君王更替,也无人感知到兴安国正在经历惊天巨变。对百姓们来说,仍是西市买花红,东市看马鞍,喝茶吃酒,未有异向。

    新君下朝后,赶至中武殿守灵,直至次日卯时。伴驾的是金刀秘卫副统领夏右之,此人是夏焕刀胞弟的长子,能文能武,是个将才,只是天生憨厚,嘴上功夫不好。

    见时辰差不多了,夏右之到新君身侧,附耳道:“王上,辰时英武殿前摆驾,时辰差不多了。”

    新君长叹一声,道:“你说,先帝如今在何处?”

    夏右之看了一眼先帝灵柩,应道:“王上,先帝是真龙,应当回到了天庭。”

    新君道:“如此甚好,虽父子一场,奈何身在皇家,父子不像父子,君臣不像君臣,做君王有何好?为何人人都想来争?”

    夏右之应道:“这下臣就不知了。”

    新君问道:“你可愿做这君王?”

    夏右之应声跪下,应道:“下臣不敢,下臣誓死追随王上。”

    新君看了一眼夏右之,示意他起来,说道:“别动不动就跪,你是副统领,我早已说过,在我身边,不要那些繁文缛节。”

    夏右之起身答道:“王上恕罪,下臣”

    新君打断他,说道:“哎呀,别下臣下臣了。”

    夏右之应道:“是。”

    新君问道:“右之,你说,今日去校场,大将军见是我,将会是何反应?那些兵士见是我,会作何感想?如果他们不服,当场作乱,我该如何?”

    夏右之想了片刻,应道:“王上原本就是太子,继承大统天经地义,谅他们也不敢造次。”

    新君道:“你手下有多少人能打?”

    夏右之回道:“武卫七队,每队三十人,加上下臣我和统领,一共二百一十二人能打。”

    新君问道:“大将军的军队有多少人?”

    夏右之应道:“校场部队有两万,边关有五千守军。”

    新君问道:“这二百一十二人,可能抵抗得了校场两万军士的攻击?”

    夏右之应道:“属实不能。”

    新君道:“那我们此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夏右之应道:“大将军独子戊直在我们手中,此为筹码。”

    新君问道:“万一大将军不顾他儿子呢?”

    夏右之应道:“应无可能,戊直是大将军独子,不顾独子安危,那戊家就断了香火。”

    新君又问道:“现在王城局势如何?”

    夏右之应道:“朝中各臣均被监视,没有异常,消息未被泄露。”

    新君起身,整理了下衣物,道:“走吧,摆驾英武殿,前往校场,阅兵。”

    夏右之与伴驾的其他秘卫紧随新君。

    到英武殿前,群臣已经侯驾在此,曹明、李东颖、秦留金站在前列。

    君臣礼毕,新君绕群臣走了一周,见曹明仍穿着大学士朝服,遂问道:“曹大人,你现在是太师,为何不换朝服?”

    曹明应道:“回王上,事发紧急,尚未来得及定制朝服。”

    新君又对秦留金问道:“你是否还记得朕?”

    秦留金很是激动,他当然记得太子,当时还踢了太子一脚,忙跪下回道:“回王上,臣记得。”

    新君示意他起身。

    御前太监过来,欲搀扶新君上金銮驾。

    新君摆摆手,对夏右之说道:“右之,你去把我的战甲和马牵来。”

    夏右之接令离去。

    御前太监请道:“王上,吉时已到,请上銮驾。”

    新君面无神情,问道:“吉时?谁定的吉时?”

    御前太监见新君如此面貌,吓得赶紧跪下,应道:“是历来的规矩。”

    新君冷哼一声,道:“规矩?”

    御前太监不敢起身,一直跪着。

    夏右之脚程也是极快,半炷香时间便已返回。新君就在銮驾中换上了金甲,策马便走,二百余骑金刀秘卫紧随其后,仪仗銮驾、宫女太监、众臣、近卫亲兵有序相随。

    大队人马出宫门,浩浩荡荡穿过市阶。

    时辰尚早,街面上人不多,但见这金甲金骑,甚是惊讶。这些金甲骑士,均面带黄金面具,手执各式兵器,队伍齐整,肃穆庄严;金甲骑士过后,竟然又是皇帝銮驾,众臣相随,大批兵士护送。

    人们甚是惊讶,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呼朋唤友前来看热闹,少顷,一路便挤满了人,有的衣冠不整,有的睡眼惺忪,但一看这景象,都啧啧称奇。上了年纪的老者眼中噙泪,手舞足蹈地给身边说曾经战国时代将士出征就是这样宏大的局面。

    突然,为首的金甲骑士抬手示意停下,并朝人群中看去。

    谁在人群中?女扮男装的杨家女——杨絮。

    杨絮本是闲在家中无聊,又没有太子讯息,师父和夏羽然也都不在,只好上街打发时间。原本也在看热闹的杨絮,也注意到了为首的金甲骑士似乎在看着自己,但她看过去,只是看到金甲骑士的黄金面具,其他一概看不透。虽不知此人是谁,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相视良久,金甲骑士策马带队前进,杨絮则被挡在人群中难以走动。杨絮心想,早知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不出来了,刚才明明街上几乎没有人,从哪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人挤人人挨人,对了,刚才那个金甲骑士会是谁呢?是大舅舅吗?那人看上去官阶很高,大舅舅不会有这么高的官阶吧?等等,金甲?难道是金刀守卫?

    正在遐想论证间,杨絮又看到了跟在金甲骑士后面的太监宫女以及金銮驾,心里明白过来,原来是君王出巡,怪不得这么大的阵仗。好不容易宫女太监过完,后面竟然还跟着文武百官,等等,为首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怎么那么熟悉?那是二舅舅?!二舅舅不是六品侍郎吗?怎么会走在群臣前面?越想越疑惑,杨絮不由得招手喊了声“舅舅”。

    人群嘈杂,秦留金并没有听到杨絮的喊声。又等了好久,队伍才完全过完,杨絮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倒不如跟上去看个究竟。

    新君的金甲骑士们已经出了王城的城门。六骑金甲骑士策马往队伍后方驰去,边跑边喊:“王上口谕,銮驾回宫,文武百官不善骑者止步,近卫步军止步,骑军向前并入王驾,文武百官至城门处画押牵马随驾王上口谕,銮驾回宫,文武百官不善骑者止步,近卫步军止步,骑军向前并入王驾,文武百官至城门处画押牵马随驾”

    文官们听此宣策,纷纷摊手摇头,大多数文官都上了年纪,一把老骨头如何骑得马?都向三大辅臣问询如何是好。

    曹明也不善骑,但就此不随王驾?谁都不敢,商量一番后,想出一计,立即征用集市上的马车,有多少征多少,视马车大小坐人。这些文官品阶都不低,平日里哪跟他人同挤一辆马车?都不情愿。

    曹明对群臣道:“权宜之计,各位大人暂且委屈一下,新君检阅军队,文武大臣缺席,这成何体统?若是王上怪罪下来,可不比我等挤马车受的罪小。”

    为何新君令步行止步呢?此去校场八十里,若是徒步,少则四五个时辰,多则七八个时辰,还更别论谁能走得这么长一段路。等走到校场,已经是第二天了。新君对文武百官相随也没有抱多大期望,遂领金甲骑士急行军,仅有两个时辰,就赶到了校场。而近卫骑兵、文武百官的马车则被远远甩在后面。

    大将军戊来炳于辰时下令列兵布阵,未时完成,军阵刚布好,斥候来报:“报,大将军,一队金甲骑军朝我军急行军而来,约有二百余骑,距离我军三里路程。”

    戊来炳奇道:“可有銮驾和文武百官相随?”

    斥候答道:“未见。”

    戊来炳问道:“再探再报。”

    斥候刚走又折回,见状,戊来炳问道:“你等为何又折回?”

    斥候应道:“报大将军,金甲骑军已到辕门。”

    戊来炳惊道:“方才不是还有三里?这不到一盏茶功夫已近跟前?”

    此时,听得有人高喝:“大将军何在?”

    戊来炳暗道:“此骑军应是君王的先遣队,不必理会。”

    遂差副将前去应答道:“大将军有令,来将在辕门外等候,我军校场布阵,外军不便入内,待王驾到来,自开辕门。”

    来人喝到:“大胆,王驾在此,速开辕门。”

    戊来炳听得真切,心中疑惑,王驾如何会随骑军前来?君王身体欠佳多时,且不善骑,如何得来?但既然来人已表明王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遂领各副将、参将一干人等赶到辕门外。

    见时,哪里有君王?

    戊来炳斥道:“王驾何在?来将何人?”

    新君慢慢取下面具,缓慢问道:“戊大将军可识得朕?”

    朕?这不是太子吗?为何竟自称朕?

    戊来炳应道:“原来是太子殿下”

    新君身边的夏右之喝道:“戊大将军,太子已继承大统,这是新君。”

    戊来炳惊道:“太子继承大统?何时的事情?”

    夏右之道:“昨日先帝驾崩,太子顺应天命,灵前继位。”

    戊来炳还欲再说,新君问道:“戊大将军,朕奉先皇遗旨前来检阅我虎狼之师,有何不妥?”

    戊来炳自然是不将太子放在眼里,也从未将太子放在眼里过,即便太子已经是新君,遂应道:“我戊来炳不知谁是新君,只认玄君。”

    戊来炳部下齐声应和:“只认玄君!只认玄君!”

    戊来炳又道:“向来君王检阅军队,摆金銮驾,文武百官相随,未见过君王只身前来,还带着一支不知是何编制的骑军。”

    新君大笑道:“戊来炳你好大的魄力,怎么?朕行事还需向你请教?”

    戊来炳应道:“不敢,末将只是秉承祖宗传统,自认无错。”

    新君问道:“今日你是铁心不认朕这个新君了?”

    戊来炳应道:“末将只认玄君,其他概不认。”

    戊来炳竟敢如此言语,他真的不相信太子已经继位吗?并不,他只是有恃无恐,今日就算是玄君到此,他也断然敢将王驾挡在辕门之外。为何前两日那么爽快就奉旨连夜带兵出城?是因为戊来炳深知,只要自己跟军队在一起,就有恃无恐,无人能奈他何。正是如此,他才敢在新君面前肆无忌惮。

    那么,新君该如何办?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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