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信念与本源第章上
第二次基迪之战后，鱼萱岚三人的全世界直播本来应该继续，但因为林止的一通电话而暂停了下来。
他说，有些事情暂时困住了他。
不久后，他会回来。
梨姐听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权且当现在是休假时间，其实也还不错。
对于鱼萱岚而言，她却是很慌乱，生怕小止想不开，故而暗自祈祷。
希望，希望小止一定要走出来。
……
少年独自行走在夕阳的京华街道。
一边的手腿皆是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显得异常肥大难看，整个人走得异常狼狈，像残疾病人。
周围的行人见到，不免露出诧异的神色。
还有好心人想要搀扶一下，也可能是贪图他的颜值的缘故，大多数是女孩子。
少年的神情是颓废的，莫名地很有一种夕阳下的魅力。
颓废的城市，颓废的夕阳，颓废的半身，颓废的俊颜。
他把那些好心都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盲目地走在这里，这条街道，其实林止来过很多次了。
特别是，那家网吧。
他来到这里，是被心的指引。
“又有混混来找事了。”
“这么多人，那个家伙这么年轻，恐怕危险了。”
“唉，世风日下啊。”
又是一群吃瓜群众，围聚在网吧的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围聚得热闹，声音很大，却又很小。
熟悉的场景。
林止却只是驻足停步，怔然所视。
那些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那些打乱翻倒的机器，那躲藏不敢出声的老板。
那些嚣张的神情，不可一世的气焰。
或许没有变化。
也或许打上了新时代的标志，他们的胳膊腿上，刻上了基里艾洛德人的纹身。
仿佛就此，恶魔就会成为他们的背后助力，供以地狱的火焰而猖獗。
所欺负的少年，仍旧如此熟悉。
他戴着眼镜，清秀俊逸，但却反常地露出老鼠般胆怯的神情。
但林止看得更仔细了，不像之前那样简单。
在那清冷的眼镜束缚里，那双黑白色的少年眼眸，如此冷漠。
有一种一切尽握手中的信然。
这一次，林止驻步，在那些热闹的人群外，孤独地看着。
缠满绷带的半身，无处安放，做不了任何事情。
“滴……”
是警车的鸣笛，已经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啊。
如同雕塑的少年，此刻突然反应过来。
他沿着那熟悉的追逃痕迹，去走。
……
废弃工厂。
少年的行步很艰难，或许狼狈，总的还是能到。
夕阳草地，窗户透明。
他见到的是那群原本不可一世的嚣张混混，此刻尽数被绑到了椅子上。
周围是散乱的各种金属或者木材，他们的嘴上塞满了布制品。
此刻，这群混混的神情，如此惊恐，如此无助。
他们曾经游走街道，太多人看见他们就害怕。
或许他们在风中经常叼着烟，也可以超速在电瓶车的红绿灯路口，就算被关进警局，也能放肆大笑，引以为傲。
他们将基里艾洛德人的恶魔象征刻画在身上，以恶魔为偶像，四处作乱。
站在他们身前的，是程礼凡。
还有他身后，一些神色淡漠的少年少女，穿着简朴，却有一种培养出来的高贵感。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人上人的感觉。
仿佛他们注定支配一切。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手上，皆是有着刀刃。
没有笑，没有残忍，只是惯。
“噗……”
随着椅子剧烈的摇动声音，许多血液喷洒而出。
如此轻车熟路。
最终，无声。
……
夕阳草地，不远处的废弃工厂只是背景，林止勉强坐在地上，半身绷带让他任何行动都如此艰难。
他的身旁，同样坐着一个眼镜少年。
他扶着眼镜，折射出来的目光如此冷淡。
“阿止，你知道吗？这会是一个新的时代。”
程礼凡的眼里有夕阳：“那些怪兽，那些奥特曼，那些恶魔，降落在这个世界。”
“他们注定会打破一切写好的秩序，新的利益格局，要有新的人。”
“这是对普通人最坏的时代，因为他们的命运将会迎来最低的下限；这是对普通人最好的时代，因为他们的命运将会迎来最高的上限。”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具备天赋的人终将上位。”
“在这个时代，高处将会更加不胜寒，所有人都想要披上锦衣。”
“政治上，新的正确口号将会如春笋般涌出，更多的势力会疯狂冒出。”
“经济上，旧去的公司将面临灭顶之灾，新的利益格局将由新的王者制定。”
“无数人失业，无数人就业；无数人妻离子散，无数人锦衣新披。”
“我想做这个时代的新的利益格局者。”
“我需要一群和我一样的人，目光永远冰冷，只为了利益，无论政治上的还是经济上的。”
……
“阿止，知道第一次你出手，我们一同走在街上，我想明白什么了吗？我在坚定什么吗？”
程礼凡忽然转过头，如此认真：
“一个高贵的人，永远是无数个低贱的人都比不上的。”
“天资至上，我要创立一个等级的世界，一切虚伪的平等口号都将死去，唯有天资和等级永生。”
“弱肉强食，锋芒毕露，赢者通吃。”
“在过去，这样的社达理念不可能会成为主流，但是这是一个新的时代，新的秩序将被建立。”
“那些怪兽，那些恶魔，那些巨人，他们告诉我们，也把一个新的弱肉强食的时代带来。”
“变了，一切都变了。”
“阿止，你是我眼中最高贵的天赋者。”
“你天生就该站在最顶级的地方，俯瞰整个世界；那些混混，那些普通人，死多少，我们不必关心，他们只是我们摄取利益的养料。”
“他们的死，会铸就更多的高贵者觉醒。”
“阿止，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不喜欢交朋友，也只有你这个朋友了吧。”
“你我，将是这个世界新的利益主宰。”
“阿止，我们一起携手吧。”
林止只是安静听着。
他想起自己普通人的愿望被这个时代击得粉碎，想起光芒再无实现的可能，想起怪物在自己身体的弥漫。
他想起莫叔，想起那个草地的醉晚，想起他们如此的可怜。
对于这个世界，普通人难道还只是之前那般吗？
面对巨兽，面对巨人，他们难道不会生变吗？
这就是时代下的普通人啊。
“好。”
俊逸少年干脆答应下来了，他的眼中第一次有着冷淡的光。
此刻，他想起他的选择。
困扰他十几年的选择。
如果没有做出来，全身恶魔化，他的意识会彻底沉沦，被博尔赫斯彻底封印。
因为，格里姆德从来没有从博尔赫斯的封印里逃出。
……
夜晚，林止再次来到了君影酒吧。
这里的热闹再上了一层楼，因为短视频平台的缘故，也是他的缘故。
可笑的是，现在没有人认得他。
丑陋的表演，又换了新人；依旧是刻意的叫好，那色迷迷的视线。
少年顾自坐到吧台上。
中年酒保擦拭着玻璃杯，直到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将透明的杯子盛满得迷离梦幻。
然后他把杯子，压住一张亲子鉴定的纸。
“阿止来了啊。”
他的话说得有些恍然，调了一杯酒，并没有刻意去看他的老朋友客人。
这杯酒明明是送给少年的，却被他压在了一把寻常的银刀上。
“干杯。”
林止抬起了酒杯，释放了吧台上的银刀。
酒保笑了笑，抬起银刀，和他碰了碰杯。
少年一饮而尽，酒保也已经走了。
“再见。”
林止目光朦胧，像是被擦拭的杯子，很快他离开了这家酒吧。
无论身后的声音是如何的哀嚎，怒斥，惊慌。
那些新的血液，新的慌乱。
在这个新的时代，普通人要么活成莫叔，要么活成程礼凡。
他终于面对起一切的事实。
无论梦想多么美好，始终建立在现实之上。
无论信念如何璀璨，始终离不开本源之中。
他想要成为普通人，想要成为光……
就连莫叔和程礼凡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一直贪心驻足。
就像是大话西游的至尊宝，当他不得不面对刻骨的现实的时候，才会抛弃那些理想，去承认现实。
林止走了。
他正式开始了蜕变。
这个新的时代由他带来，现在，时代的主人正式复苏。
不……
是他回来了。
……
鱼萱岚的三人世界歌唱之旅继续开始。
热度继续攀升。
奇怪的是，很多水友发现了少年又有地方受伤了，虽然诧异，但也发出了祝福。
这场旅行终于结束了，没有什么波澜。
鱼萱岚，也正式确立了自己在歌手里的地位。
正面击败天后，无需多言。
对于这个结果——
梨姐自然是欣喜若狂，每天都忍不住在庆祝，就连朋友圈的频率都提高了很多倍。
鱼萱岚却是并不关心。
她一直深藏忧心，那是对小止的担忧。
……
三战很快结束了，迪迦败得干脆利落。
这次，是在北极冰川上的战斗，那里风雪不尽。
林止的四肢尽数恶魔化，呆在家里没有出门的能力。
由鱼萱岚每天细心照料。
……
随着时间的过去，宋灵瑶的生日很快到了。
偌大的别墅，摆满了祝贺，礼花萨满，甚至有了横幅。
生日蛋糕很大，插满了蜡烛，亮着摇晃的烛火。
如此热闹，如此喜庆。
她的养父养母请了很多老朋友来，把别墅里的热闹撑起。
可是最终，那个少年还是没有来。
宴会过后，自然一片狼藉。
少女直接逃到了房间里，房门如此紧紧锁住，隔绝一切残忍的现实。
养父养母想要安慰，那准备敲在闺房门口的手，却也无力放下。
“给灵瑶一些时间吧。”
养母如此叹息。
养父也只好作罢。
“我们去整理一下吧。”
“嗯。”
两人叹气后，无事可做的他们，也只好去整理那凌乱的生日后现场。
……
少女闺房。
甜美的泪已经干了，漂亮清纯的美少女，只是呆呆坐在粉色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星辰。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没有来？
是瑶瑶做错了什么吗？
她想起那天的离别挥手。
“如果我能来的话。”
没有来啊。
瑶瑶……
瑶瑶好想你。
又有绝美的泪光酝酿，倒映整个房间，月光。
……
“咚……”
闺房的门急促地敲。
“灵瑶啊，看爸爸发现了什么……”
旋即，房门如此惊喜慌张地打开。
……
少女笑着哭着，她的长发散在木板地面上，溢满香气，怀中，死死抱着一个礼盒。
她知道，哥哥绝对不会不来的。
她可是哥哥最喜欢的瑶瑶啊。
是哥哥的公主啊。
泪还在落，直到把简单的礼盒都打湿。
最终，小手颤抖着，小心翼翼打开了礼盒。
是哥哥的信。
“瑶瑶，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我是林止，也是你的哥哥。”
“很抱歉，这一次的生日宴会，没能来。”
“我不想抒情多少句。”
“我只想说，奶茶店老板娘，我回来了。”
“只喝药奶茶店，将正式营业。”
“爱瑶瑶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