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念与本源第章下（第一卷终）
磅礴的黑云，和以往极大不同，更加浓郁可怕，因为这一次笼罩的范围是整个世界。
如此突兀，如此猝不及防，整个世界的大陆海洋，都沉默着仰望，眼睁被厚墨的云层包裹。
雷电银蛇游走在这黑海之中，发出狰狞的嘶啸。
粘稠发臭的雨水不停落下，化作诡异的黑流，要细无声地润入所有的土地建筑，埋藏太多种子。
“轰……”
是雷声，还是建筑倒塌的声音？
许多孩子在避难所里哭泣，眼泪流落，充满恐惧。
大人们安慰着，却也止不住颤抖的手，或许他们一样害怕，只是不敢声张。
“为什么这一次的灾难范围，是全世界？”
“完了，该不会是真的世界末日要来了吧。”
“哈哈，大家一起死吧，基里艾洛德恶魔终将毁灭一切。”
“迪迦……唉，迪迦。”
各种成分，各色发言。
……
所有的手机电磁信号环绕整个星球飞行，最终在无息的空间也被黑暗悄然吞噬。
手中握紧的屏幕，皆是熟悉地再度化作画面。
那是遥远的乌云深层，天空的尽头，这颗星球上离星辰最近的地方。
收入眼里的，最先非基里艾洛德人，而是一座黑暗的大门。
刻画恶魔浮雕，以黑色为主体，吞吐无穷黑暗气息。
注视久了，心魄都会迷离，成为黑暗的信徒。
接着，才是门旁的基里艾洛德人。
熟悉的丑陋外表，恶魔狰狞的气息，它显得格外兴奋。
“让我们热烈欢迎，完全体恶魔化的迪迦。”
它飞跃门上，黑雨落在它身上融入。
“迪迦，你在哪？”
“快来，快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对于这一幕，无论是支持者亦或者反对者，其实都未必高兴得起来。
除了那些已经投身信念于末日与恶魔的群体。
毕竟，迪迦就算成为恶魔，对于人类而言，也是坏的结果。
整个世界，彻底陷入绝望无能之中，没有任何希望。
他们呆在各个避难所，沉默呆呆地注视屏幕，没有动作言语。
只剩下小孩子漫天飞行的哭泣声音。
这是哭泣，亦或者是绝望的钟声被敲响。
“哗……”
有黑雨时而渗透进来，原因大家都很清楚。
……
“唉，为什么你要做这事呢？”
“真是搞不懂你。”
梨姐还在碎碎念，忽然，她意识到什么：“诶，你去哪里？“
漂亮成熟的大姐姐，已经消失不见。
梨姐咬咬牙，原地跺跺脚。
可是她又没有离开避难所的勇气，只能原地焦急痛苦。
……
魔海是东方大陆的金融之都，经济极度繁荣。
此刻，它的辉煌也埋在这恐怖的黑雨里，脆弱得像是黑海里的小船。
这是魔海的最高建筑，也是一切纸醉金迷的迷离所向。
少年的身影孤独矗立在这顶端天台。
黑雨滑落他面无表情的脸，最终从下巴滴落，啪嗒汇入地上的积水里。
他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眼里，却是如此清澈透明，和倒映出来的漫天黑雨格格不入，原来是泪水。
人是踩着自己的尸体登上越来越高的情欲高塔，他在告别过去的尸骸。
这也是最后一次。
再见了。
“tiga！“
……
四肢恶魔化的迪迦，悬浮在空中，和基里艾洛德人对空而峙。
“是迪迦啊，我们的主角，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好久啊。”
恶魔的低吟，像是无情的嘲笑。
通过各种设备，人们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幕。
或许之前他们认为这可能是希望，但是现在只剩下冷漠。
至于那些孩童，早已被父母灌输概念，对以前为光的身影，只剩下恐惧，挣扎着缩在那些怀抱里。
……
四肢恶魔化，其实更像是石像化，阻碍太多。
可以说，动弹不得。
迪迦输的很快，比之前快太多，几乎只是短短几个招式。
他就被基里艾洛德人擒拿。
光，顷刻熄灭。
……
“阿止，你会做出如何的选择？“
“是接受，还是沉沦。“
道女还在她的神社小院子里仰望，是空中，有喃喃。
“但是阿止啊，我相信你。“
……
“为什么……我会有不好的预感？“
别墅私人避难所，清纯漂亮的少女皱着眉头。
这是无故由心的痛。
她茫然，不解。
“哥哥，是你吗？“
宋灵瑶开始闭眼祈愿，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可是，只要是和哥哥有关——
她就会奋不顾身。
“哥哥，你一定要没事啊，瑶瑶还在等你啊。“
……
“小子，别让我失望啊。“
校长办公室，大爷泡着茶，悠哉看着屏幕。
他没有进避难所，还像是度假一般。
……
“是时候把光给回你了，阿止，一定要战胜自己啊。“
花园，帅气的男人轻轻将金黄色的光芒送出。
物归原主，他露出欣慰的笑。
……
京华某个最高建筑，眼镜少年负手而立。
黑雨浸透他的衬衫，模糊他的眼镜，隔绝不去那冷漠的温柔眸光。
“阿止……“
他轻声道：“加油啊。“
再猜不到迪迦和阿止的关系，他也不配拥有时代的野望。
……
空中，基里艾洛德人已经将迪迦锁在了整个黑暗之门上。
黑雨淋漓，黑暗喷吐，昔日光之巨人的身体，渐渐黯淡，更多的恶魔体征开始出现。
是整个身体。
林止的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之中。
所谓做出选择，不是说内心里喊一句，就能证明的。
那和死前求饶没有区别。
……
少年的灵魂源于平行空间，意外而来，融合格里姆德。
但是那时的混沌邪神，仍旧处于博尔赫斯的封印之中。
他也只是漏网之鱼罢了。
而且，还是一个不承认自己是漏网之鱼的固执的鱼。
封印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它一直在努力将林止在外的灵魂收归回来。
这道恶魔之门，就是真正的封印力量。
如果不是绝对的意志，那种化身格里姆德对抗封印的意志，很快，他就会沉沦。
到时候，他会被收纳进封印里，无穷岁月，继续封印。
然而要对抗，首先，就要承认自己是格里姆德，是怪物。
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临死求饶的话语再动听也只是虚伪。
其次，就是极大的意志，对抗封印的意志。
……
“基里艾洛德人消失了，它好像融入那门里了。“
“迪迦，估计很快也会恶魔化了。“
“恐怕不久后，又要有新的怪物要大肆破坏了。“
议论纷纷。
是的，基里艾洛德人源自于林止外泄的黑暗，源自于选择的彷徨。
它的目的，是压迫林止做出选择，在封印的那一天。
要么沉沦封印里，要么对抗。
……
少年的意识已经渐渐不再清醒。
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很困，也玄妙的境地。
很多人都怕死，其实只是怕痛而已；每个人每天都会固定死上几个小时，那是睡而不梦的时候。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念头，没有五感，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林止正在进入那种无意识的死亡状态。
接下来，他要被叩开内心的门，把一切的内在都吐出。
……
“你是怪物吗？“
“你是格里姆德吗？“
……
我是格里姆德吗？
林止终于听到第一个问题，这时候整个世界弥漫在更深切的黑雨里，没有人敢出来。
迪迦恶魔化的身躯和大门锁在一起，像是石头般，周围电闪雷鸣。
他没有任何念头，只能通过潜意识回答。
由记忆帮他回答。
“我不是。“
……
因为他想起童年，坐望自己的恐惧。
他想起他没有了普通人的梦想，没有了想要的生活。
他想起了光芒的理想最终黯淡，孤独的正义也已经死亡。
所以他说，他不是。
拼命逃离，深深压藏，不愿承认。
……
“你是怪物吗？“
“你是格里姆德吗？“
……
“我……或许是。“
他想起了那个漂亮成熟的女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厨房弄成稀烂，然后玩着他的爪子，说，小止，无论你如何，都是我的小止。
他还想起宋灵瑶，他已经给了礼物，他可是说过要找到自我，才去给的礼物啊。
他还有想起那个晚上，他和莫叔喝得大醉，那时候京华还放着烟花，而莫叔的父亲没有钱治病死了。
他想起自己的已有已经被现实击得粉碎，为什么不去珍惜现在呢？就算是地狱画卷展开，他也如此想握紧现在啊。
所以……
他或许是啊。
他或许就是怪物啊。
……
“你是怪物吗？“
“你是格里姆德吗？“
……
“我……我是怪物。“
“我是怪物。“
“我就是怪物！“
他的记忆开始走向极端的境地，狰狞地打碎三观，将它们赤裸的一面鲜血淋漓。
他想起这是一个破烂的时代，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没有那么多正义和邪恶，没有那么多爱和理想，只有赤裸裸的情欲利益，只有在乎身边的人。
他想起神社道女，苏幼云其实根本不在乎力量的光暗性，只要能维持世界平衡，她甚至敢给混沌邪神的自己送手绳来祝福。
他想起孟闻云那个损友家伙，想起大爷这个装x犯，他们眼里从来没有迪迦或者黑暗，只有活生生的一个阿止。
为什么？
他是普通人，是光，也是……
怪物。
可是这些成因的一切，这最终一切的一切源头，都是因为——
……
“你是怪物吗？“
“我是，我是，我是……“
“我是林止。“
是啊，从来没有普通人，没有光，没有怪物。
只有一个活生生的，活在现实，展望未来的少年。
他的名字是林止。
既可以是普通人，也可以是光，更可以是怪物。
因为他是林止。
……
信念和本源，此刻得到完美的统一。
在我是林止这个统治般的念头面前，一切都在融合唯一，只剩下一个名字——
林止。
小止，阿止，林止。
统治一切，我即是我。
无论信念，或者本源。
光暗分开，善恶归来。
念头所至，时空唯一。
……
接下来，就是对抗封印了。
“诶，直播断掉了，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吧，恶魔影响不来电磁信号了。“
“有谁敢出去看看吗？“
……
天空仍被黑云弥漫，黑雨止不住地掉，黑暗的门还锁着光之怪物。
林止以自己恐怖的意志力艰难对抗着封印的力量。
以林止的身份。
格里姆德没有同化他，而是他完美同化了格里姆德。
也同化了光之迪迦，同化了普通的人。
与此同时，身为光的那段孤独正义的旅程，他经历无穷痛苦之海，拥有极强意志。
身为人的一切时间，他还有很多放不下的地方。
是奶茶店，是专辑，是食人花，是更多更多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在支撑他和博尔赫斯的封印角力。
纵然，外界见不到。
饶是如此，他对抗得还是很艰难，和封印战得均衡。
……
异变很快出现。
那天神社院子，星辰夜晚，得赠的手绳，有淡淡的荧光，给予他来自神社道女的祝愿。
是来自魔法唯心的力量。
“你又骗我。“
林止轻笑，明明那天他上门求取，说没有用。
两次都说没有用，结果每次都帮了他。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苏幼云。
……
金黄色的光芒，忽然福至心灵。
那是来自他心中，另一个不孤独正义的理想世界。
所有人都相信着巨人，相信这个非我族者的外族人，愿意在白昼里的黑夜举起手来。
或许在这个世界没有，但是现在暂时有了。
不过因此，在唯心的对抗上，林止再度强大了一分。
……
骤然，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我是如此相信……“
是在漫天黑雨，高楼大厦，漂亮的大姐姐睁大美眸，满是坚定。
没有任何设备，她在唱歌，高声。
她仰望高空，是对着恶魔的门去唱。
以前，是他对醉倒的她唱；现在，是她对着混沌的他唱。
黑雨早已淋湿她的一切，诱人曲线，湿透长发，还有美眸里的泪光。
明明应该被淹没在雨里，却还是能够被自己听到。
“鱼萱岚，你个笨蛋。“
少年轻声。
……
他想起今天，这个笨蛋女人竟然直接宣布退出娱乐圈，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因为她的音乐梦想而开始，现在，音乐梦想的烟花绽放落幕。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笨蛋大姐姐的用意。
不由自主，他也开始唱。
一句一句，都那么熟悉。
他们一起唱过多少次了呢？
……
“双手弹奏出黎明。“
“原来爱如此动听。“
在这个黑雨的绝望世界，恶魔狰狞的白天黑夜，相处两个无穷空间的女人少年，一起合唱着这最后一句。
歌声穿破所有黎明，共鸣意识和现实的距离。
是啊。
原来爱，如此动听。
从开始到结尾，都是如此动听。
……
“哥哥，你一定要没事啊，瑶瑶还在等你啊。“
“但是阿止啊，我相信你。“
“小子，别让我失望啊。“
“是时候把光给回你了，阿止，一定要战胜自己啊。“
“阿止……加油啊。“
听到了，都听见了。
林止不肯放过任何一条，任何熟悉的声音。
他从现实的时空里拼命捕捉，努力睁大自己意识里的耳朵。
边拼命抓紧，边笑着流泪。
他听见了，都听见了啊。
都是关于他的啊。
小止，哥哥，阿止，小子……
不是格里姆德，不是光……
是他林止啊。
阿止，还是有很多人记得你啊。
阿止，你从来都是阿止啊。
……
“封印，博尔赫斯……“
林止坠落轻身，无边混沌，却是喃喃。
意识转瞬间握拳拥有可怕的力量；信念和本源为一坚定地站起身子。
在这个混沌的空间，他睁开眼睛，无数念头加身。
挣脱，只是刹那。
睁眼时候，可以是璀璨的星空，可以是地狱的画卷，可以是某个机场咖啡厅。
复苏时刻，可以是邪恶，可以是善良，可以是无关的悠然。
无论如何，他都知道——
赢了。
三者合一，是他林止赢了。
……
“轰……“
恶魔之门，黯淡迪迦，皆是轰然绽放黑白两色的光芒。
顿时淹没了一切。
笼罩在整个星球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排山倒海地逐渐退去，最终也只是收敛了一半。
……
黑白色的光芒破碎开来，像是全世界的流星雨，掉落无数碎片。
一道流光飞行天空，矗立在某个城市高地之上。
最终，化作了一道少年身影。
……
“看，外面变了。“
“是太阳，是太阳。“
“恶魔也不见了。“
“终于，结束了吗？”
……
整个星球的天空，彻底沦为奇特绝美的场景。
一半的黑云笼罩，仍旧落着黑雨，粘稠恐怖；另一半，却是雨过天晴，有着阳光绽放，万里无云，清澈的美。
光暗的气息沿着这道天际线巡游整个星球，混沌的力量冲刷着每一个山峰每一个石头。
俊逸绝美的少年，负手矗立在这道天际线之下。
黑白色的奇异眸光，有如深渊混沌，可以吸引所有人堕落于这摄人心魄的力量之中。
他穿着的衣服彻底变了，是一套黑白色泾渭分明的衣服，奇美，却完美衬托出他的气质。
少年的身影明明如此渺小，却仿佛统御整个星球，辐射宇宙无尽光年。
他抬起头来。
看着这他一手铸就的天穹绝景，光暗分隔，和他的衣服正是两个方位。
林止笑了。
……
“你是普通人，还是光，亦或者格里姆德？“
“我选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