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梦醒
啪！啪！
先是两巴掌下去，王红觉得自己的手掌有点疼，又四处张望，寻找着树枝。
经常被打的小毅神色木然的低着脑袋，无声的承受着，不哭也不闹。
“好啊，现在用巴掌扇你，你都不觉得疼了是吧？你皮厚了是不是！我抽死你！”
手里攥着手指粗的树枝，王红甩甩胳膊，用力的抽在小毅的头上。
顿时，小毅的额头上，就破了相。
“妈妈，别用树枝抽，我疼！你还是用巴掌吧，求求你了，妈妈！”
“你还敢顶嘴！我打死你！”
啪！啪！
又是一顿毒打，在小毅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挨打完之后，小毅懂事的问：“妈妈，我这几天还是请假吧，让老师和同学看见了不好。”
“看见怎么了？就算别人看见了，那也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我才动手打的你！
不用请假，你以后就别去上学了！我不是有拿回家的半成品鞋子吗？
从今天开始，等我去鞋厂上班，你就一个人在家给我好好的制鞋，要是敢糟蹋一双鞋，我就打死你！”
“知道了，妈妈”
挨打的时候，一直没流眼泪的小毅，在听到妈妈不让自己继续上学这件事以后，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这只鞋你怎么用弄的这么破？胶你都黏错了！你想死是不是？”
砰！
皮鞋的鞋跟，敲在小毅的脑袋上，敲破小毅皮肤的同时，也带走了一小片头皮。
梦里的小毅，好像再一次感受到了疼痛，看向妈妈的目光，从原本的孺慕之情，被恐惧所占据。
小毅继续往下看去，越看，越沉默。
终于用胶水粘好了最后一双皮鞋，小毅朝手上哈了两口热气，用暖壶里的热水，烫了烫手上开裂的口子。
天气真冷啊，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下雪。
要是下雪就好了，自己还能在院子里堆一个雪人，再披上爸爸以前的衣服，这样，自己就是有爸爸保护的孩子了。
爸爸，要不你也带小毅走吧，妈妈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总是朝我的头上打，有好几次，我的头都被打的发黑，看不清东西。
呆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爸爸，小毅太疼了，小毅不想这样了。
爸爸，今天姥姥村子里的赵奶奶来家里了，说要给小毅介绍一个新的爸爸。
新爸爸是镇上卖猪肉的，听说他家里每天都能吃猪肉。
只是妈妈原本期待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又低沉下去。
我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我怕她又拿我出气。
听赵奶奶说，新爸爸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只是赵奶奶也说了，新爸爸好像不想让我跟着妈妈去他家里。
新爸爸说，他想生一个自己亲生的儿子。
爸爸，我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吗？
爸爸，今天妈妈又打我了，因为新爸爸要来家里看妈妈，赵奶奶说，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这叫相媒。
妈妈怕我出来，会让新爸爸不高兴，就用一条尼龙绳子绑住我的双手，把我和锅屋里的煤炉子绑在一起。
听到妈妈在新爸爸面前，终于又重新发出清朗的笑声，我真替妈妈高兴。
下午，新爸爸骑着摩托车，驮着妈妈去县城买新衣服去了。
我等到晚上，妈妈还没有回来。
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我渴，也饿，我想吃东西，我更想妈妈。
我怕妈妈就这么突然离开我，不要我了，抛弃我了。
我拼命挣脱身上的绳子，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往外面追了出去。
没有方向，我也不知道妈妈和新爸爸去了哪里，我只好顺着大路，按照以前妈妈给我说过的，去县城的大路上跑去。
爸爸，我不认识路，路上静悄悄的，一个行人也没有。远处偶尔传来狗叫声，我害怕。
跑着跑着，我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重，额头却烫的厉害。
马路前方，好像出现了一辆大车，距离越来越近。
砰！
爸爸，我是不是要去找你了？
因为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学会了飘。
妈妈，怪不得我一直记不清以前发生的那些事
小毅摸了摸脑袋上秃了的几处头皮，情绪低落
一个半月之后，镇子上卖猪肉的老余家，找算命的算了一个黄道吉日，给王红和他儿子，举行了不算热闹的婚礼。
因为俩人都是二婚，所以婚礼办的稍微有些简陋。
只请了一些关系比较近的亲戚。
但王红却非常满足，既满足于新婚丈夫的不嫌弃，又满足于新生活开始向她招手。
洞房之夜，王红望着盯着自己笑的丈夫，感到陌生中，又带着熟悉。
好像自己已经和丈夫做了好久夫妻一样。
梦里的她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婚后，王红辞掉了鞋厂的工作，也把老房子卖掉了，帮着丈夫经营着猪肉摊。
生意还算红火，丈夫又体贴，王红的脸上，笑容逐渐多了起来。
一年后，随着小儿子的出生，王红渐渐的忘记了小毅的存在。
小儿子的一天天长大，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
小儿子笑，她也笑，小儿子哭，她也哭。
王红是真心感谢老天，原来做一个孩子的妈妈，是这么的幸福。
啪嗒！
一滴眼泪，终于是从小毅的眼睛里，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