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吴王宫。
我忘了我腿上的伤，想跳下马车，江世昀抓住我：“你腿受伤了，别跳。”
他扶着我下来，动作之温柔，眼神之眷恋，这样的他把吴王和江世昀耍得团团转。
我可千万不能认为他是温柔善良之人。
我下了马车，听见里头陌生男子的声音。
他说：“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声音之雄厚，是一个男子，吴王宫为数不多的男子。
“二……阿姊，我来找你了，你等我！”我不顾伤势，三步作一步跑了进去。
他问我：“要我背还是抱？”
我要打死他！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我生气了，双手作鞭子，在他身上乱甩。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我二哥的清白要毁了，你还悠哉问我背还是抱？我自己走过去！”我推开他，崴了，鞭骨一样的疼。
“抱歉，看你脸色不好，想让你笑。”他抱起我往寝殿赶。
我没时间和他纠结这种小问题，我挣脱他怀抱，推开大门，如天人降临，扯着嗓子喊：“王上，他是男的啊！”
吴王生得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很是撩人，他穿着宽大的衣裳，追着二哥满屋子跑，见我们来了，问我：“你是……华阳君来了啊，方才多谢你带走摇光君，孤真怕伤了摇光君，可摇光君太放肆，杀了孤数十侍卫，孤不得已才反击的，希望华阳君在齐王面前替孤多多解释。”
“臣会的。”他行礼。
我跑了进去，跪在吴王面前：“王上，他是在摇光君跟前伺候的。摇光君有恶趣味，让他扮成女子，他乃是七尺男儿……”
吴王眨眨眼睛，笑道：“孤知道啊，这样才刺激。”
我的情报中，吴王没有断袖之癖，我的世界崩塌了。难道是二哥容貌过于好看，动摇了吴王的心思？我木木地看向二哥，他衣裳整洁，没有被为难的痕迹。
我松口气：“王上乃一国之主，这样放纵，吴国百姓如何看王上？”
“孤不在乎匹夫怎么想。”他走到我面前，他穿着绣金线的靴子，靴子踏着地面，有清楚的声响，“你抬起头来。”
“你抬起头来。”
“王上，臣的侍女放肆了，臣代为赔罪。”江世白走到我身前，为我挡住吴王探究的视线。
“这么遮遮掩掩干嘛？孤要觉得华阳君有好东西好私藏。”
耳边想起他进门前的嘱托，我站起来，大大方方走到吴王面前：“王上，奴婢卫璇。”
他看了一眼，目光随即转移到二哥身上，他指着二哥：“你虽为女子，容貌比他差多了，你还是女子吗？”
吴王这双眼睛只看人相貌不看人品德，早知道他会这样说我，当年我就该照着他鼻子，多打几拳。
我有些委屈，问二哥：“二哥，我长得不好看吗？”
二哥拉住我：“昭昭是最好看的，你快走，让摇光君来。”
我身体僵硬，脑海万千思绪，有根线在绷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些依赖江世昀，嘴上却说着让他去死。
“摇光君快来了，我们先走吧。”我拉着他的手，他却不动。
吴王站在我们面前，他看着二哥笑：“你先别走，贺今朝说你后臀有拳头大的痣，我还没看呢。”
“我说了我没有！谁的屁股会长着那么大的痣，出入恭房会死人的。”二哥拂袖，负手而立。
所以吴王把二哥带到这里是为了看拳头大的痣是吗？不是看上了二哥。
相比较之下，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我要亲眼看看才知道你有没有撒谎。”吴王追着二哥，偌大的寝殿里，他们跟小孩子嬉笑打闹一样。我还没有适应这个情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什么跟什么？吴王跟我二哥在追逐的同时有说有笑，我脑海已经想到吴王眼睛蒙着眼纱，喊着：“美人你在哪里？孤要抓到你。”
我头痛，他们也算认识，不至于吧。
吴王唐瑾，曾在卫国为质，跟我二哥三哥不打不相识，也曾被我一拳打趴在地。
那个时候他写了一封情书给我，说我天人相貌，让他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我一看这遣词用句是二哥的手笔，一问之下果然是二哥卖了我。然后我气不过，约了一个月黑风高夜，打了他一顿。扒了他外裳，把他扔进湖里。
他在我身后喊得那叫一个惨，湖水很浅，我知道他会游泳，便置之不理。此后他见着我就躲，发誓不娶卫国女子。现在我跪在他面前喊他王上，这或许是宿命吧。
江世白拉着我：“起来吧。”
我头痛，有些站不稳，他扶着我。
“昭昭，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他捂着嘴笑。
“哪里好笑了？”我气得脸都红了，他们都几岁了，不干正事，在这里胡闹。
“你关心则乱，你看看吴王哪里像要非礼你二哥的样子？吴王勇猛过人，还是一国之主，真要做什么，我们拦不住的。”
我看着他们在殿里面绕着打圈，头是不疼了，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揉着太阳穴：“你是说吴王知道了我二哥的身份？”
“可能吧。”他目光狡黠。
“我……”这个时候，我很嫌弃自己脑袋不够灵光，不能举一反三，推测出江世白真正目的。他大可利用我，在吴王面前说出我的身份。吴王和我有过一段恩怨，怎么着都比二哥有用。
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二哥，我要晕倒了。”我朝二哥喊着。
二哥立马跑了过来，手在我太阳穴揉着：“痛吗？哪里伤到了？”
我指着自己发肿的脚踝：“脚磕到了，为了找你。”
他扶着我，对吴王说，“王上，我妹妹要晕倒了，请王上找个大夫。”
他能和吴王这么说话，他们果然坦诚相见。
吴王托着腮思考：“是那种妹妹吗？不是那种妹妹？”
那是什么妹妹？
二哥咬着牙：“你帮不帮？”
吴王笑道：“帮，长明的妹妹就是孤妹妹，宣太医。”
我被人七抬八抬抬到柔软的床褥上，看着绣花的蚊帐，我陷入沉思。
江世白在我耳边说：多睡一会。”
我差点翻白眼，我都要死了，他还不忘记让我干活。
“我明天来看你。”他摸摸我的脸，朝我温暖一笑，姿容如玉。
我是被二哥和吴王影响了，我竟然觉得他长得这么好看，我不该和他生气，于是我假装睡觉。
他和吴王把酒言欢，两个人勾着肩膀走了。
深夜。
我望月沉思，这会江世昀指不定要疯成什么样，他想要看江世昀发疯？还是想知道齐王会有什么反应？
事情闹得这么大，齐王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会齐王做了什么动作？
我伸出手感受凉风，手心冰凉，头脑也清楚了很多。
我明白为什么他会说我们是同类，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他不想齐国强盛，他想削弱齐国的影响力，乃至分崩离析。
所以他要破坏江世昀和唐瑜的婚约。
“真可怕啊。”手心被风吹得有些僵硬，拢在袖子里也觉得冰冻。
我不想承认，可我清楚地知道，我的能力除了自保外，只能保护一个二哥。其余的人，我只能看着他们沉沦。我很泄气，可这是现实。
所以啊，我保护好二哥就好，我握紧手心。
第二天。
床边有异香，是唐瑜身上的味道。一夜过去，已然有天翻地覆的事情发生。
唐瑜哭红眼睛，眼下一片红肿：“卫璇，摇光君要和我解除婚约，你是他妹妹，你帮我在他面前说几句。”
我假装疑惑：“公主喜欢摇光君吗？”
她觉得好笑，很坦诚和我说：“我养了好几个男宠，我的喜欢按人头来分，在摇光君身上也分不到多少。
“公主不喜欢他，为何这么伤心？”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她眼中的我是三岁小孩，不懂权衡利弊。
“摇光君身份尊贵啊，又是齐王的弟弟，放眼周朝，几个公子的身份能和他一样尊贵？我怕要连累吴国了。”她不断用手帕擦眼泪，“早知道这样，我该杀了贺今朝，惹出这么多事，我也不知道摇光君那么喜欢那个人，除了容貌，他哪里比得上我？”
还真的是除了容貌，汝宁公主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地方。都到这个地步，她还觉得是别人的错。
“我会帮公主的。”我笑着。
“你帮我，事成后我身边的男宠任你挑选。”她拉着我的手，割肉一般，咬着牙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他们有的高大，有的勇猛，有的病恹恹的但是很会哄人，有的旷日持久……”
“公主，再说吧。”我笑容很勉强。
我脑袋乱了，吴王和她关系是什么样的，把她宠成这样子，让她能逮住一个陌生人就能敞开心扉，真不把我当外人。就算是吴国民风开放，我也难以理解。
有些奇怪。
“那我走了，你休息。”她擦了一把眼泪鼻涕。
“公主慢走。”我和她寒暄了一下。
我叫来丹茹：“公子那边有没有消息？”
丹茹咬着嘴唇，脸通红，她在躲避我的目光。
我铁青着脸：“你说话。”
“吴王要纳竹公子为竹夫人，在准备册封了。”
我呆了半晌，我没有听错，吴王在知晓我二哥的身份的情况下，要纳他为竹夫人。
这什么跟什么？
我捂着额头，有种保不住我二哥清白的感觉。
“竹公子同意了？”
“他已穿上嫁衣。”
我的头好痛啊，二哥和吴王商量了什么啊，做出这等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