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姑娘，我跟着吧。”月牙咬唇，手不断绞着。
“你留在这里，我想吃红豆糕。”我笑着，她跟来的话，我想象得到江世昀会跟切菜一样切了她、
“我给姑娘做。”她低头，眉眼有难以诉说的悲切。
“我要吃三个。”我伸出三根手指头。
月牙笑了笑：“我等姑娘回来。”
我问丹茹：“公子进宫了吗？”
“公子在等姑娘呢。”
等我？我心一沉，时辰恰如其分，我怀疑他在算计我。
我揉着眉心：“四哥，吴王真看上二哥了？”
江世白道：“你二哥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吴王被迷得神魂颠倒……”
我瞪他一眼，他收敛起严肃的面容，说了实话：“吴王想见见你二哥是否如贺使君形容得那般绝色，主意未定。可摇光君见到吴王的人，当即发怒，砍了数十人头和双手。吴王怒了，派两千亲卫军来接你二哥进宫。”
我感慨：“摇光君不暴露的话，事情不至于闹得这么大。他拂了吴王面子，吴王不可能放过二哥。”
他眼角微斜，藏着笑意：“这不也说明在摇光君心中，你二哥很重要，比吴王的面子还重要。”
我托腮：“可二哥讨厌他。”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斜睨他一眼：“这不会是你的主意吧？”让人暗示贺使君在吴王面前提及二哥，引起摇光君暴怒，吴王一气之下，极有可能背弃盟约，转身投靠晋国。
这样他能得到什么？
他笑着：“不是，是你的功劳。”
我有点生气，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般气定神闲，不是他亲哥他不心疼。
“我可不知道要这样牺牲我二哥。”
他摸着我的头：“我心中有数，你看着吧。”
我哼了一声：“我二哥有三长两短，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我选择相信他，就不再追问。
吴王宫。
江世昀提剑，迎风而立，风吹得他袖子猎猎作响，他脸上、衣裳溅满血，手还提着年轻士兵的头颅，他朝着将领扔了过去。
他冷如冰霜：“不把阿竹还我，我屠尽吴王宫。”
这番话，也只有他这种不怕死的人才敢说。
我欲下马车，被江世白拉住我，眼里无限柔情。要不是我足够清醒，他醉玉颓山的相貌，我会觉得他对我使美人计。
我无奈道：“我知道怎么说。”
他朝我一笑，在我手心写了两个字，手心痒痒的，好想在他脸上抓一把。
卖惨二字，他知道我擅长。
我跳下马车，朝江世昀奔来，我忍住十二分恶心才不去看那没了生气的头颅。
我抓住他袖子，怆然涕下：“三哥，他真的要进宫吗？我和阿姊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啊。他霞姿月韵，有不少人倾心于他，他心气极高，对不喜欢的人从不怜惜。吴王是一国之主，他若是拒绝吴王……三哥，他不会有事吧？三哥，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人，我还想见他一面，让我和他死在一起也好。”眼泪打湿他的衣袖，他扔掉头颅，回过头看我，眼里一片湿润。
他哭了。
“昭昭，你别哭。”他手心都是血，用血手替我抹去眼泪，“看见你哭我心也疼，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他进宫的，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谁和你是一家人？谁要和你这种提着人头颅也气定神闲的人在一起，还永远不分开，这是酷刑啊。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拿出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泪：“三哥，你尽力就好，他不希望你这样冒险的。”
他的脸变得灰白，眼睛一团怒火，似乎把理智都燃烧殆尽。他蓦然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猛兽发怒，我打了一个寒颤，铺垫到这里就够了。
他上前，对着前来劝阻的人一阵乱砍，亲卫军有准备，换了一批武艺高强的人来。他们受了不少伤，所幸没有出人命。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昭昭，我不会让他离开我们的，我们一家人要团聚要开心。”
“我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们。”
“三哥，你不要打了，我们去见吴王。”我跺脚，他手上被刀划开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不行！这群狗东西带走阿竹，我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他手持长剑腾空而起，划出一道耀眼的光，似流星划过夜空，而鲜血如繁星点点，我不想再看下去。
我和江世白交换眼神，他给了我一个可以行动的新号。我拔剑，一个小兵挑开我的剑，我摔倒在地。我摔的位置有快石头，脚踝正好磕在石头上，刹那间青紫一片。
“昭昭，你没事吧？”他弃了战斗，拉着我起来，我脸色发白，一个劲喊疼，他便背着我。
“昭昭，你能撑住吗？”
宫门前，我们两个人面对不下五百训练有素的侍卫，他问我能不能撑住。
我点头：“三哥，我信你，我不怕。我们快点找到二哥，他胆子很小的，很怕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这会不知道有多害怕。”我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令人心疼的劲。
“我不会让他一个人的！”他怒吼了一声，剑划开夜空，一剑斩断侍卫的红缨枪，再一剑割破侍卫咽喉。他的注意力已被分散，我手心沾了药粉，在他伤口处一抹。
一阵血雨飞溅，我的眼睛一片血红，他杀人不眨眼。
“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踏平吴国，血洗吴王宫！”数百带刀侍卫前，他不掩饰他的意图和决心。我想起兰溪城破那日，他是否也是带着这样的决心闯进未央宫的。
“去死吧！”剑光比日光刺眼，我遮住眼帘，从他背上从容地跳下来。
他已然昏迷，手里仍握着剑。
他很厉害，被我抹了药粉，还能坚持这么久。
江世白命人把江世昀带下去，穿铠甲的将领在一旁不断说着感谢。他颔首，不发一言。
我腿很疼，有些站不稳，他看见了。
“昭昭，你的腿。”江世白拿来一瓶药膏，“痛吗？”
我还没有回答，他笑着说：“你一定说还好，我能忍。”
这次我摇头：“很痛，但是值得的，我们快进宫，我怕吴王对我二哥做什么。”
他抱我上马车，拿着药膏盯着我脚踝：“自己敷还是我敷？”
我接了药膏，脸发红：“我自己来。”我掀开车帘，马车朝着吴王宫驶去的，“我们是去见吴王吧。”
他看着我脚踝，低声道：“你瘦了太多。”
这是重点吗？我二哥清白要没了，他只关心我胖瘦。
我忍不了，提着他衣襟：“你在开玩笑吗？都什么时候了，我二哥要是破了一点皮，我全算在你头上。”
他还在笑，两只手包裹住我手心：“好了不闹了。吴王面前，你给我留点面子。”
这双手温暖得很，可我感觉比冰雪还冷。和他前行太多阻碍，我想起当初讨厌他的理由。
华阳君……我内心一阵苦涩，有宿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