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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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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我包得跟个粽子一样,尤其是脖子,被纱布绕了好几圈,提着我的脖子就能把我轻松拎起来。

    我伸手接住雪花:“春天也会下雪啊。”

    月牙在我手里塞了一个暖炉,拉着我走:“我的小祖宗,您可不能受寒啊,公子可饶不了我,快进去吧。”

    “我哪里有这么娇弱。”我站在原地不动,“听人说春天下雪是不好的征兆,主血伐。”

    月牙道:“这不是我们这种小女子管得着的,快进来吧,这雪越下越大,公子又要满城跑,给您找补品了。”

    我问:“他收敛了寒见的尸首?”

    月牙面露悲戚:“是啊,公子怀有慈悲心。”

    “姑娘,我也是天罗的人。”

    我一惊,她的直白让我诧异。

    “我三岁的时候,被父母以十两银子卖给过路的商贩。商贩教我诗词歌舞书画制香,把我打造成春香楼最好的姑娘。我让我的第一个客人神魂颠倒,为我寻死觅活,商贩让我通过考验,带我去天罗。说起来,我是寒见的师姐。”她拉着我,踩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我和寒见见过几次,那时候他八九岁的样子,他红着脸叫我一声师姐,我想我也有师弟了,我有能力的话要保护他。”

    她的手没有半分暖意,语气却是轻松的,她在压抑着什么,我不愿追问。

    “后来我被送到各大青楼,用美色美酒套取尊贵客人的情报,无往不利,死在我手里的人比死在寒见手里的人多得多。”她看着自己青葱般的手笑,“刀剑杀人无往不利,美色杀人于无形,他们只防刀剑,不防我这样的娇弱女子,真是太蠢了。”

    风从北方吹来,夹裹严寒的气息,雪越下越大,砸在屋檐上,像敲击心房的声音。

    我想问她为何在江世白身边,她已猜到我的心意,笑着说:“后来我遇到公子,那是我唯一一个没有攻略下来的男人。他心里没有情爱,只有大业。我不甘心,想点燃含情草,让他为我疯狂,他识破我的计谋,他说我很可怜。我说可怜我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能赎身,他笑着答应了,不过他说日后我只听命于他,我想着我也没亏,我就答应了。”

    “等来了公子府,我以为要我每天接待不同的公子,他真把我当寻常侍女,让我铺纸磨墨叠衣,公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我托腮想了想:“想必那时候他就识破你的身份,想让你为他做事。”

    月牙露出了然的笑容:“那也得双方心甘情愿才行。”

    我不该提公子茂,可我想知道她为何会答应去见公子茂:“那公子茂……”

    月牙一愣,眼睛黯淡了些,有一片雪花飘落在她头顶,她晃晃脑袋,将雪花甩开:“是我主动请命,公子茂什么都不缺,只能以美色动摇他。能为公子分担,我很高兴。”

    “公子茂也是很好的人,他对采青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可惜我没有早点遇见他,而采青太晚遇见他。”

    我打开窗,让风透进来,风吹面门,我的头发被吹散,视线模模糊糊的,可我看得清:“月牙,你不必劝我,我自有判断。”

    月牙匆忙跑过来关上窗户,她笑得眉眼弯弯:“姑娘果然聪慧,我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姑娘还能懂我的意图。为公子做事是值得的,姑娘日后效忠公子,公子不会亏待姑娘的。”

    我笑:“他让你说的吗?”

    月牙摇头:“公子要是肯向我低头,我会抱着姑娘大腿求姑娘留下来。”

    我勾唇一笑:“你是个开心果。”

    月牙并不开心,带着苦笑说:“可惜我无法逗公子开心。”

    “为何要逗他开心?”我托腮,“每个人都有做不到的事,尽力就好。”

    月牙笑了笑,言尽于此,她说要给我做红豆糕便离开了。

    我掰着手指数着会盟的日子,齐、郑、吴、宋四国的使团这会在来曲沃的路上,曹国发出求救,说鬼方作乱,曹国吃力应对,欲向四国结盟寻求庇护,以齐国为盟主国,答应曹国的请求。

    曹王许是病重,竟然想和齐国结盟。曹国七年前便不朝拜周天子,周天子发怒,一纸文书把曹国说成蛮夷之国。齐国为实力最强大的诸侯国,向来尊崇周天子,由齐王牵头,带领数十诸侯国朝拜周天子。

    周天子向来厌恶曹国,几次欲征兵讨伐曹国,曹国不向周天子赔罪,反而和齐国联盟。

    “你该上药了。”江世白在外头敲门。

    我脖子一紧,有刺痛的感觉,我不想上药,我的伤并不重,不必每天上药。

    我开门:“有劳公子了,大夫……”我看了看江世白身后,空无一人,他给我上药?我何德何能啊。

    “这是小伤,我自己来就好。”

    “别逞强,刀再深入一份,你的喉管便被割开,你说话的声音和砂纸一样粗粝。”

    我摸着脖子,又捡回一条小命。

    活着真好。

    “疼的话说一声。”他小心翼翼解开纱布,为了让我看清我伤得有多重,他让我拿着菱花镜看看。

    我看了看,三四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划过喉咙,下手的人留了情面,这些伤口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他手指点了一团白色药膏轻轻敷在我的伤口上,伤口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我心一安,蓦然想起我进生死谷后,也是这样冰凉的感觉,醒来后我就是另一个人。

    他有意无意,手带着力气,摁在我的伤口上,我想着心思,并不理会。

    他淡淡道:“你真的不怕疼。”

    我回过神,手护在脖颈上,龇牙咧嘴喊着:“疼,我疼!”

    他笑得玉树轻摇:“装也装得不像。”

    我收回手,见他笑了,紧张的局势缓和了几分,便说:“我知道痛的,只是我能忍。一点小伤便大哭小叫,好丢人。”

    “女子若是如此,男子便十分心疼,痴情的人愿把心肝挖出来替女子受苦。”

    我眨眨眼睛,很是震撼:“也太不值当,心肝挖出来也只是让人白白受苦,无法为心爱的女子分担半点苦楚,还让女子劳神费心,小伤变大病,时不久矣。不值当。”

    他叹气,对我的话他很是失望:“你就是这样,至今孤身。一点美好念头都不留给人。”

    “我说的是真话啊。”我侧过头思考,从前父亲的后宫争宠向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虽不参与,看也看烦了,我欣赏母亲不争不抢的态度,虽然是因为她不必争抢,父亲的心从来是她的。

    “真话不美的话,不必说。”他替我绑好纱布,袖子刮在我脸上,有股淡淡的苏合香,我感觉鼻子有些痒。

    我叹气:“人宁愿听虚无的假话,也不愿听坦荡的真话。”

    他笑着,对上我眼眸:“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冷漠又无心。”

    真话不美的话,不必说。

    我倒是懂这句话了,还真是听假话来得好。

    他目光落在我缠满纱布的脖子上,低声道:“这几日你且随我见客,或许能见到有趣的人。”

    “奴婢明白。”我刹那间进入角色,“会是哪些有趣的人呢?”

    “对你很重要的人。”他笑着,目有狡黠的光。

    “奴婢很是期待。”

    我躺了两天,孟伯符的书信一封接一封送到我手中。江世白买通驿差,送去孟伯符府上的书信都会送来这里。

    月牙又送来一封,见信封上那显眼的“卫璇亲启”,对着我笑:“姑娘,武陵君又来书信了,姑娘可要看看?”

    我接了书信,连带着这几天的书信,一起扔到铁桶里,点了一把火烧了。

    “姑娘……”月牙面露不忍。

    “没什么好看的,早就了结了。”

    月牙眼里有些悲伤,看着火光,面色一沉:“姑娘会对华阳君这般狠心吗?”她顿了顿,咬牙道:“如果姑娘这般心狠,我一定杀了姑娘!”

    这第二个人同我讲这样的话,我听多了,并不害怕。

    “月牙,如果我不这样做,死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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