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去医院看完高晏，云城又回麒麟接待了三个客户，其中一个客户直接订了辆酷路泽lc300，总算他这一天没白折腾。
又恰好这辆车是他的梦中情车，免不得又和客户多聊了会儿，等他忙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匆匆赶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路边买了花，等他赶到斯年公司的时候，刚好她还有五分钟下班。
云城拉下头顶的镜子，随意用手梳了梳头发，这才抱了鲜花下了车。
雨已停歇，空气清冷。
口中西瓜味的口香糖味道清新，木糖醇的甜味不仅没有为他补充糖分，反而让饥饿感更加真实了，一天没吃饭，可直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件事。
斯年在车间更衣室换好了衣服，一出大门就看见马路斜对面的云城倚着车门而立，怀里还抱着大大一束鲜花，温柔又治愈。
她穿了件奶白色羊毛大衣，菱格包交叉斜跨在背后，奔跑起来的时候，长发伴着风飞得随意。
多少年了，她还是会像十七岁的时候一样不顾一切扎进他的怀里。
拥住他，像拥住全世界。
“今天什么日子啊，还送花？”斯年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嘴角却要翘到天上去了。
“送花的日子呗。”云城也跟着她笑。
“油嘴滑舌。”
“走吧，先吃饭去。”云城帮她把花放到驾驶室后座上。
“我想吃牛肉面。”
“没问题。”他说了句标准的粤语。
“哎，张班长，刚那是斯年小姐姐吗？”
街角处，班长张博和金浩楠换了班，正带着几个小组长准备去大排档吃烤串，却没想到他们会看到这么个令人意外的画面。
车间里除了张博没有人知道斯年的真实身份，大家对她这种绝色美女难免就有些好奇，有些男孩还暗戳戳地表明想追她，不过到底没有人真的敢付诸行动。
斯年那副礼貌却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实在叫他们发憷。
可今儿一看，原来人家有男朋友了啊？还是个极品大帅哥，难怪她看都不看车间里那几个臭鱼烂虾。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传的话别传。”张博敲了一下男孩的头警告道。
“我就随便说说嘛……”男孩嘟囔着，然后一群人直奔大排档去了，转眼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身后。
张博却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拍了张街角男女的照片发给了时雨。
n市音乐厅最近几年算是一张标志性的城市地标，整栋建筑占地三千平米，大厅顶部呈多面体，由大小各异的三角形玻璃面构成，外观极具现代风格，内里更是金碧辉煌，闳敞轩昂。
演奏大厅三层观众席一千六百多个座位座无虚席，斯年她们坐在第二层正对着乐团的方向，观赏位置还是很优越的。
“看不出来啊，城哥你够厉害的啊，还能抢到这么好位置的票。”斯年夸道。
“我一个客户是主办方，我找他走了个后门。”
“男的女的？”斯年斜眸。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还是个光头，你想认识？”
“烦不烦。”斯年一拳捶在云城的胸口，她的本意是撒娇，所以力道也不大，可他却配合地咳嗽了起来，咳了半天也没停下来。
“你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斯年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和她开玩笑，可见他越咳越凶，她不禁害怕起来。
“没事，可能天凉了。”云城笑笑，并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乐团成员一一就位，首席小提琴手上场的时候观众给了他最热烈的掌声，稍安，乐团指挥便神采奕奕地登了台，现场掌声雷动，所有人都看上去很兴奋。
斯年拍的手心都红了，云城不懂这些规矩，但是他也从善如流地跟着所有人的节奏。
“这是世界顶级指挥家西蒙拉特尔，今天这绝对视听盛宴了，阿城，我真的太高兴了，这辈子能和你一起坐在这听这么一场音乐会。”斯年搂着他的脖子大大亲了他一口。
云城立刻红着脸看向四周，好在观众们都在热烈地鼓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今天的开场曲是莫扎特的《第四十交响曲》，前奏一响，就引燃了观众们的dna。
“阿城你听出来了吗？”斯年兴奋地握住他的手。
“嗯，听出来了，she的《不想长大》。”云城大笑。
“回头咱俩合奏一曲怎么样？你用二胡，我用大提琴，咱这民乐和西洋乐碰撞一下。”
“就合奏这个《不想长大》？”云城挑眉。
“可以啊，咱们拉个选段。”
斯年的身体一直在跟着音乐节拍律动，云城的耳朵给了音乐，眼睛却一直在她身上。
他的姑娘坐在这纯自然声的演奏大厅内，仿佛已经和古典乐融为了一体。她是那么的优雅而美丽，却把她最纯粹的爱都给了籍籍无名的他，他能给她的太少了。
自媒体上说，一个男人能提供的最廉价的东西就是他所谓的‘对她很好’，但凡这个男人能提供除了情绪价值以外的任何东西，他都不会只对她一个人好。
爱是会消失的，可钱不会，钱只会越滚越多。
这个傻姑娘，似乎有点枉费了她小莲蓬精的称号。
“这首是《费加罗的婚礼》。”
“这首是贝多芬的《f大调第六交响曲，田园》”。
“这首是……”
“这首是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阿城我有点想哭……”
“你下了晚自习，我们站在松江边，天空飘着雪，我们突然开始跳舞，而雪越下越大。”云城闭着眼睛，将脑海里的画面描述给她。
“真的？！我刚才脑子里也是这个画面！”斯年眼睛亮亮的。
云城睁开眼，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握紧了彼此的手。
音乐会结束，斯年和云城随着人群走出了演奏大厅，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们竟然一点都没觉得累。
云城的车就停在音乐厅前小广场的旁边，可是他们却一点也不急着走，只而是牵着手慢慢散着步。
“我发现你这人还挺感性的，刚才还哭了？”斯年歪着头笑着看云城。
“我那是被艺术震撼了好吗？”
“阿城，跳舞吧。”斯年突然开始绕着转圈，她步伐轻快，一边转，一边把手伸向他。
广场上的路灯昏黄，照得人格外好看。
路人笑着张望。
“人家以为咱俩神经病。”云城笑着看着她闹，却始终不把手给她。
“他们又不认识咱。”
“我不会跳舞。”
“没事，我教你，来把手给我。”斯年笑容动人。
云城终于不再犹豫，把手交到了她手心。
她开始哼唱刚才的《第二圆舞曲》，带着他随着节奏舞动。
很快，他们就沉浸在二人世界中，他们的耳朵自动屏蔽了外界喧嚣，眼中只有彼此。
时空静止，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一条通道，他们仿佛真的穿越到了松江边，十八岁的她天真而热烈，会因为某些细碎的感觉深刻地爱上一个人。而他二十四岁，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汽车修理工，不敢幻想和她有关的任何未来。
再一晃五年后，他已经快三十岁，陪在他身边人竟然还是她，可他依旧对现实无能为力。
“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回去的路上，云城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这种问题有直接问的？”
“我不是怕我眼光不行惹你不高兴嘛。”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一直有个东西想管你要。”斯年调皮地眨眨眼。
“什么东西？”
“山葡萄藤编的包包，明年夏天出去玩的时候我就拿它配白裙子，回头还可以传给闺女。”
“你听谁说我会那玩意儿的。”云城的心里一阵感动，闺女……他会有那个命？
“你堂妹云希说的。”
“还有半个月你就过生日了，我倒是去哪里给你弄那个山葡萄藤？”云城无奈地笑。
“没事儿，你可以后补。”
“阿城，你可真是个宝藏男孩。”斯年大笑着揶揄。
“实不相瞒，我养猪也是个高手。”
“我掐死你……”
半夜，云城又一声接一声地咳嗽了起来，他怕吵醒斯年，赶紧跑到了卫生间。
他深知，他这是被上午薛朗谦保镖那一脚给踹出内伤了。多年前斯静叫的那个人也是伤在同样的地方，好像从那个时候起，他就隐隐落下了毛病，每年天气转凉时，总要咳嗽好一阵。
他解开睡衣的扣子，胸腔上方果然一团青影，这是皮下毛血管破裂了。幸而今天她没有缠着他要，不然这个伤必然要被她看见，他都不知道要编个什么理由骗她。
“你这怎么弄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斯年推门走了进来，云城吓得一下扣上了衣服。
“你上卫生间？”
“我问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斯年不听他装傻。
“什么伤？”
“还装？刚你翻身时候的斯哈声我都听见了，你给我看看。”斯年不由分说就走上前撩开了他的衣服，然后他胸前的青痕就明晃晃入了她的眼。
斯年的瞳孔骤缩，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哪个王八蛋敢打你？我要杀了他！”
“没有的事，我是今天不小心碰着了。没什么大事，赶紧睡觉。”云城赶紧拉着她的手往卧室走，不想却因为动作太大而更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半天都没停下来。
“你还敢瞒我？是谁？我爸妈？”
“真没有！我不骗你！”
“该不会是薛朗谦？”斯年试探地问道，然后她就如愿地看到了云城的眼皮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斯年扯过衣架上的大衣就往身上套，“我现在就去给你出气。”
“傻瓜，实话跟你说我今天在路上见义勇为帮路人抢回一个包，结果被好几个人揍了一顿。”云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知道她向来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可这辈子因为他，她却一次次失控，他想起了多年前她泼在云峰脸上的那杯水。
只要她是心疼他的，这点伤算什么？
再说，他绝不能让她去找薛朗谦，不然，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岂不是就会被她知道了？那样她一定会疯的。
“真的？”斯年想了想这倒是他可以做出来的事。
“当然真的！睡觉，我明天去医院抓点跌打损伤的药就行，你城哥身体还没那么弱。”云城双手拥着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推到了床上，帮她把大衣挂回到柜子里，并用被子紧紧裹住了她。
这南方没有暖气的冬天还真不好过。
半夜，斯年的电话响了几声，可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她懒得理。第二天一大早拿过手机，单维瀚的微信就跳了出来，【今天上午别去上班，我在家里等你，有事。】
斯年耸耸肩，决定先陪云城去医院看外伤，顺便探望高晏。
医生说云城这没什么大事，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内服加外用很快就能好。
只是注意一点，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旁边的斯年一眼，斯年倒没怎么样，云城的脸先红透了。
高晏伤得可不轻，手臂骨折打了石膏，额头外伤缝了好几针。斯年进去的刚好看见他满头纱布胳膊挂在脖子上的惨样，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嫂子……”高晏一看见斯年，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孩子是外地人，这受了伤不敢跟家里说，公司这边请了假又没收入，也是可怜。
“哭啥？你这小命能保住咱得高兴。”云城瞪了他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也是老司机了，大白天又没喝酒，怎么就撞路基上了？”斯年担忧地说，高晏比斯年还要大两岁，可在她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我给邹颖歆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不仅不出来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再骚扰她，她就跟公司投诉我……”高晏垂下了嘴角。
“你骚扰人家了？”斯年原以为他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蠢得冒泡。
“我没有！我就客客气气约她吃饭嘛，谁想到她说话那么难听？”
“她说什么了？”斯年好奇。
“她说，我一个外地的，在这边没房没根基，凭什么觉得我可以追她？”
“嚯，倒是新鲜，城哥不也外地的嘛？她怎么不嫌？”斯年冷哼一声，瞥了云城一眼。
“她喜欢城哥？”高晏才反应过来。
“别胡说！”云城立刻打断他，“你这怎么办，我得上班也没办法一直在这陪你，不然我把我妈叫过来照顾你两天？”
“阿姨？不，不合适吧……”高晏又要哭了。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别哭唧唧的。”云城嫌弃地皱起了眉。
“谢谢哥，你就是我亲哥！”
斯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又是单维瀚。
家里这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催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