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云城带斯年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从急诊科出来的时候，斯年的膝盖和手肘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她想起了《釜山行》里的丧尸。
纱布摩擦伤口的感觉让她怀疑人生，手肘还好，膝盖处每走一步都是剧痛。
斯年抿着唇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气鼓鼓地也不再去看她旁边小心翼翼陪着的他。
她不说话。
他也不敢说话。
终于，他好像受不了她蜗牛一般的行走速度了，再次一把把她横着抱了起来。
“云城你这个渣男，你在外面公主抱别的女人，不怕你老婆挠花你的脸？”斯年恨恨地说。
“你不是别的女人。”他淡定说出这句话。
“那我是什么？”
他不答。
只是再次把她放回车里。
“地址给我。”
“呵。”斯年咬了咬牙，决定就不告诉他。
有本事他就在这跟她这么耗着吧。
看一会儿他家里打不打电话找他。
一会儿和他老婆见了面，她就搂住他的脖子，让那女人带着娘家人狠狠地把他打一顿。
最好腿给他打折。
斯年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机，然后她开始玩消消乐。
【excellent!】手机里传出赞扬的声音。
云城无可奈何地坐在一边看着她玩。
十分钟后，他终于启动了车子，上了高架桥。
“哎，你要带我去哪？”他行车的方向斯年不熟，她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莫非他要带她去开房？
“呵。”
他用她的方式回答她。
“……”
又半个小时后，他的车驶入了一个全是高层的小区。这边是n市的开发区，也就是近十年才发展起来，十年前这里还都是土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
现在竟然规划得比老城区还要漂亮了，楼盘新，道路宽，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你什么意思？这是你家？”斯年懵了，她现在搞不懂他这是个什么操作。
“这世上还有你单斯年怕的东西？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现在也跑不远，就乖乖听话吧。”云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又走过来抱上她。
“来，帮我锁车。”
斯年歪着头看了他半晌，到底还是顺了他的意思。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他这是不想活了？想直面前任和现任见面的修罗场？
他家在二十八楼，指纹开了门，他直接把她抱进房间里的沙发坐下，才回身去换拖鞋。
斯年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是间小平米的loft公寓，分上下两层，底下是客厅厨房，上面是卧室。
房间里装修很简洁，卫生收拾得很干净。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马路对面宽阔的河面。
还是个江景房。
这房子哪哪都挺好，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它没有女主人。
难道这里只是他自己的秘密基地？他老婆孩子平时不住这？
“来，你穿这个。”他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和他一样也是男士的。
“你什么意思啊云城？”
“你又不肯说你家在哪，我只能先给你带回来了，我真没办法跟你在外面耗着，我明天还上班呢。你住楼上，我睡沙发。是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他自然而然地问道。
“……”这怎么还扯到洗澡的话题了？
“哦，我忘了医生不让你碰水，那我就先洗了，你要不就先上去？”
“云城！”斯年的脸都气绿了。
她和他之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牵着他的情绪走，怎么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他还真是长进了。
“怎么了？难道你想睡沙发？我劝你不要，沙发不舒服。”
“我要上厕所。”斯年咬牙切齿。
“哦，洗手间在那边。”
他还想过来扶她，却被她拒绝。她只是怕了皮，又不是骨头折了！他这一路占了她多少便宜了！
斯年关上洗手间的门，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她放下了马桶的盖子，坐在了上面。
她并不想上什么厕所，她只是心里有太多疑问解不开。
洗手池上方的架子上摆着他的牙杯牙膏，一块香皂，一瓶大宝。
整个一直男洗漱用品套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女人的任何物品，连地砖上都没有一根长头发。
他现在这是什么感情状况？
离婚了？
斯年想了半天想不通，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推门出去的时候，他正身体前倾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见她出来的瞬间，他的脸就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绯红。
“要不，你先上去？”他指了指上面。
“嗯。”斯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的婚姻状况，心里一阵烦乱，只好先过了这晚再说。
她一步步扶着楼梯扶手上了楼，楼上的卧室很大，床上平整铺着浅蓝色的空调凉被，作为一个年轻人，他早晨起来竟然还铺床。
打开手机，她告诉单维瀚她去上海玩几天，很快就回去。
单维瀚倒也没有过多怀疑，斯年多年不在他身边，他对她的行踪并不怎么敏感。
跟家里报备完，斯年扯过了云城的枕头躺了下去，鼻端传来他的味道，她的心开始狂跳，一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都涌了上来。
楼下传来花洒的声音，他在洗澡。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心烦意乱，就很想抽烟。
可是她想起来她的烟被她抽完了。
十分钟后，云城走出了洗手间。
“阿城。”她在上面喊他。
“怎么了？”
“你上来一下。”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我能听见。”
“可是你总得给我找件睡衣吧？”
“上面我衣柜里的衣服，你随便穿。”
“哦。”斯年打开了他的衣柜，一水儿的黑白灰蓝卡其。
她随意找了件黑色的t恤，比了比，刚好到她的膝盖上方，就它了。
她钻进了他的被子，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然后她才想起她还没卸妆洗漱呢。
扶着楼梯下了楼，她发现他又换回了刚才外穿的那件衣服，就那么平躺在沙发上。他的腿太长，双脚只能悬空着，因为没有被子，他身上就盖了件外套。
“怎么了？”听见她的声音，他立刻坐起了身。
“阿城，你能不能出去帮我买一下卸妆的东西和牙刷？”
“嗯，好。”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眼睛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斯年马上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他的衣服给她穿够宽松够长，倒也勉强算得体。
“哦，还有，能不能帮我买包烟？”她小声地补了一句。
“我家里禁烟，你忍忍吧。”他走到门口穿上鞋拿上钥匙，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斯年一步步挪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整个人还在恍惚。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她还没有接受她已经又遇见云城的事实。
这所有的一切都太不真实，她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梦中。
半个小时后，他拎着两个大袋子上了楼。其中一个袋子里面不仅有卸妆油和洗面奶，还有毛巾和牙刷，甚至还有一套某品牌的护肤品。
他这是去了美妆店？
这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那些二十来岁的学生妹用的品牌，他这个大直男，肯定是被导购小姐忽悠了。
另一个袋子里是水果饮料和零食，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半晌，还是从裤子口袋里掏了盒烟出来。
“不到实在忍不住，别抽。”他递给她。
“嗯，我现在就忍不住了，阿城，我难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慵懒又脆弱，像是羽毛轻轻撩过心底，云城吞了吞口水。
阿城，我难受……
倒是说清楚点，哪里难受？
斯年从包里掏出打火机，也顾不得他买的牌子是不是她喜欢的了，立刻拆开盒子抽出一支来衔在嘴里，然后她走向了窗台。
“我开会儿窗户啊，免得屋子里有烟味儿。”她一边说，一边推开了窗户。
待到那个烟从她的肺里走了一圈又被她倾吐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腿，她抽烟的销魂姿势，云城感觉自己体内的躁动已经到了极限，他想了她太多年了，今天她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他真的怕他控制不住……
抽完一支烟转过身来，斯年发现他还坐在那里盯着她看。
她立刻垂下了眸子。
她想起四年前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喝醉了酒求他要了自己的情景。那个时候他还能一粒粒帮她系好扣子，现在的他还能有那个定力吗？
如果他……她会怎么应对？
“我去洗漱一下啊。”
斯年躲进了卫生间。
几乎一夜无眠。
她和他都是。
她听见他半夜起来洗了好几次澡，他听见她开窗抽了好几次的烟。
凌晨三点后，斯年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后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了云城上楼开衣柜的声音。可是她困得睁不开眼，也不好意思睁开眼，只能佯装睡着。
“年年我上班去了啊，待会你走的时候门直接给我合上就行。”他嘱咐。
“嗯。”她胡乱回答道。
没多久，她就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斯年直睡到了下午三点。她有个毛病，不睡饱了起床气就会特别大，所以她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一般都会睡到自然醒。
可是下午三点也着实夸张了点，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洗漱完毕后她进了厨房打开冰箱。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得想办法喂饱自己。
他的冰箱菜和肉倒是都有，可是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惯了，实在不知道怎么把食材变成饭菜端到桌子上。
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可他这地址是什么来着？
打电话问问他。
她点开通讯录才想起来她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昨天他们俩回来就休息了，压根儿就什么都没聊。
斯年无力地瘫回沙发上，翻了翻他昨晚买的零食，好在他买了薯片，尽管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膨化食品，可是她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活活把自己饿死吧？
就在她吃了半桶薯片，喝了半瓶橙汁后，入户门的指纹锁发出了声响。
斯年紧张至极，攸地将腿收到了沙发上。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云城打开门，目光刚好对上斯年惊疑不定的眸子。
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对她还在这里表示很意外，但又好像有一丝窃喜。
“你下班了？”斯年干巴巴地问。
“嗯。”
“什么工作下班这么早？”斯年注意到他穿了身黑色西装，虽然西装的质感不怎么样，但还是掩饰不住他挺拔利落的气质。
“汽车销售。”
“哦。”
“你几点起来的？”他换了鞋，走到她旁边。
“刚，刚起。”斯年的嘴角还沾着薯片的渣子，看上去特别可爱。
云城没忍住，露出一个灿笑。
“你笑什么？”斯年狐疑。
“没笑什么，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嗯，你再不回来，我就饿死了。”
“好，我上楼换身衣服就给你做饭。”看着她可怜的小表情云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这会别说给她做饭了，就是把他自己给她了吃他都愿意。
他又想起了昨晚她那句，阿城，我难受。
身体又开始躁动。
这可怎么办，难道他一进门就要先冲个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