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单维瀚打听了一圈，发现他并没有办法把斯年带回n市去读书。因为一些政策上的规定，学籍不能空挂。这会儿高三生活都快过去了一半，就算有些事情本来可以操作，现在也太晚了。
n市原来的学校不能接收她，别的私立学校教学质量还比不上松城一中，而且因为户籍限制，她总归还是要回来高考，所以，她只能留下来继续读。
“年年，对不起啊，爸爸带不走你。”单维瀚愧疚道。
“没事爸，我愿意留在这继续念书。可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斯年一个月没去上学，进度已经不知道比别人落下了多少，幸亏她底子好，高三又只剩下复习了，这要是换成一般人，估计就废了。
“行，你提，只要你提，爸全都答应。”单维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这一个多月，斯年已经清减的不成样，原来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儿不见了，衬得一双眼睛更大了，看着楚楚可怜。
“我想一直住在周爸爸家，直到高考完。我不想见到我妈，不想见到保姆和保镖，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书，可以吗？”斯年祈求地看着父亲。
“啊，我这边是肯定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人家方不方便。”
“爸，你帮我求求周爸爸，他一定能答应的，咱们对他们好点，行吗？”
“好，我去试试。不过年年，这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得接受啊，人家这一大家子挤这么个小房子，确实条件有限。咱也要理解人家。”
“嗯，我知道。”
单维瀚这边顾虑重重，可周海潮这边却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爽快到令他震惊。
“我们一家人都特别喜欢年年，尤其月月，有姐姐给她辅导，成绩都提高了不少。你让孩子踏实在这住，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咱家房子也够住，年年和月月睡一个房间，俩人还有伴。”
“啊，这实在是太感谢了，谢谢你啊，是你们一家救了我的女儿。”单维瀚不停作揖，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你客气啥，孩子管我叫周爸，我自然也把她看成闺女，再说了我还人民警察呢，为人民服务那也是应该的。”周海潮哈哈大笑。
单维瀚一颗心落了地。
如此，斯年就在周家住了下来。
早晨她和月月一块出门，她先送月月，再去学校。周家和她家是两个方向，这样，她就不用再路过家门，也不用再看到斯静了。
她知道妈妈也很可怜，但是她们一家人走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她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中午月月放学早，等她回了家，奶奶的饭菜早就摆在桌子上了。她吃了饭就带月月回房间做上午的作业，下午再一块出门。
晚上她下了晚自习，周海潮有空都会来接她，回了家，吃了点心洗完澡，这一天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她回来的太晚，每次到家时，月月早就睡着了。
她和她住在一个房间，有时候半夜醒来，她会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小时候，住着小房子，旁边躺着的还是最依赖她的小妹妹。
周家人给了她家的感觉。周海潮和安然夫妻恩爱，对孩子和老人都很好，家里总是洋溢着笑声，这些都是她很多年都没拥有过的幸福。
她管他们叫周爸，安妈，奶奶和妹妹，她假装自己就是这个家本来的一份子，她开始学着真诚待人。
这对于她而言，真的很难。
因为斯静从小对她的教育就是伪善，利己，迎合，她教育她亲和有礼不是因为她觉得做人应该善良，而是她觉得善良的人会让别人放下防备，也更招人喜欢。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那时候的斯年还没有学会伪装情绪，她在幼儿园午睡没睡好，起来发了很大的脾气，怎么也不肯配合老师做活动，甚至还把老师分给她的教具扔到地上去了。
下午斯静来接的时候，老师跟她反应这件事。
回到家，斯静就打了她的手板对她进行了教育。
她教她的不是【你应该尊重老师，尊重别人】，而是【你怎么脑子这么不清楚，连讨好老师都不会？你这样表现，老师以后不喜欢你，就把小红花都给别人了！年年你记住她现在是你的老师，你就算心里不喜欢她，也不能表现出来，知道吗？等回头你毕业了，就再也不用见到她了！】
看吧，在斯静这样的教育之下，斯年不长成八百个心眼的市侩小精明，都对不起她妈。
来松城以前，她就没有一个真的朋友。她也可以去聚会，和同学出去逛街看电影，可是分开了好像也就那样，她不会真的把别人的快乐痛苦当回事，也不准备把自己心底的秘密分享给别人。
斯年回到学校打破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胡杨。
她大大方方约他一块儿去食堂吃饭，甚至还刷自己的饭卡帮他买了杯奶茶。
学校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俩是谁，大家都以为这回胡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远处的蒋一凡和徐晋甚至吹起了口哨。
“不就谈个恋爱嘛，有什么好嘚瑟的，还非要跑食堂腻歪来。哎，咱学校就没有什么天台之类的私密角落给这帮小情侣约会？”陈湘湘白了一眼笑得一朵菊花似的胡杨。
其实她只是嘴硬，斯年没上学的这一个月，她可没少和胡杨一起跑去周家帮斯年补习。
“天台是有，但是锁起来了，学校估计是怕有人跳楼吧。哎你们觉没觉得学校食堂最近偷工减料了，我这牛肉面除了叫牛肉面还和牛肉有关系吗？”徐晋吐槽。
“怎么，你吃醋了？”蒋一凡不怕死地抢白陈湘湘。
“我吃个屁的醋。你当姐没人要呢？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啊？真的？这位不要命的仁兄是何方神圣？”徐晋不疾不徐地吃了口面。
“我妈朋友的儿子，北航大二在读。”陈湘湘决定试试，是不是她真的就除了胡杨谁也看不上。
“行啊，那你现在这目标校定北航了？”
“跟你说海淀区那一片的大学一家挨着一家，我闭眼入一个就行。”
“这把你嘚瑟的，还闭眼入，清华北大都在那一片，你入一个我看看。”蒋一凡抬杠。
“清华北大怎么了，我要真考上了你管我叫爹不？”陈湘湘给他来了个锁喉。
“我管你叫妈，怎么样妈，一会儿吃完饭也给你好大儿买杯奶茶呗，我看杨哥喝那杯就不错。”
“我操，你别恶心我行吗，一会儿我饭都吃不下去了。”徐晋笑骂着踹了蒋一凡一脚。
“哎，你们觉得不觉得胡杨碰上单斯年就变成了一个绝世大舔狗，你看他那表情，呃，好贱啊……”陈湘湘为她和胡杨曾用过同一个奶瓶恶心了三秒钟。
“是有点贱。”徐晋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笑声刚好吵到了不远处的胡杨和斯年。
“哎你们几个小点声！”胡杨假模假式地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吵到他的小娇妻了。
斯年生了一场大病后气质大变，从前的她身上总还有甜美和娇憨的少女气息在，而现在脸上的babyfat一消失，她立刻从一个眼珠一转一个主意的小机灵鬼儿蜕变成了一个清冷明艳的大美人儿。
他知道她过的不开心，因为他好像看不到她眼睛里的光了。
“胡杨，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前一段给你传的那张纸条，你就当没看过，行吗？”饭吃了一半半，斯年终于鼓起勇气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你给我传了那么多纸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胡杨心中刺痛，他当然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就，我说让你给我当……”
“哎，隔壁理科班那帮男的已经在操场上了？好我马上下去，今天必须盖他们。”胡杨站起身。
“年年，有什么话晚点再说，我一会儿要和理科班篮球比赛。你要不要到场边给我加油？”
“啊，我就不去了，我前一段落的东西比较多，现在还没补完呢。”斯年苦笑了一下。
“行，你不在场边也好，免得我分心。”胡杨大手在她头上随意揉了揉。
“我先下去了啊。”
“嗯。”斯年还能说什么。
胡杨走过去把还没吃完饭的蒋一凡和徐晋拖下了楼，直奔篮球场。
他现在一肚子的心酸和委屈没处发，只能便宜理科班那帮孙子了。
“咋地了这是？胡大舔狗，哦不是，是胡大情种？情场这么得意怎么还一肚子火呢？嫂子不负责帮你泻火？”蒋一凡永远看不出人家脸色来。
“你再说话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下去投三分。”胡杨眉间的川字明显。
徐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胡杨，心知这家伙心情不顺，他懒得招惹他，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跟他下了楼。
一中高三一共十二个班，五个文科班，七个理科班。文科班男生少，每次一有什么体育比赛，他们总输，而且输的很惨。
这文科班的篮球队还是胡杨加入之后才多少支棱了一些。胡杨这人身体条件好，局气，朋友多，他往队伍里一站，这团队凝聚力就有了。
可今天这家伙的手感实在差，不仅被人家完虐，还崴了脚，等他一瘸一拐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都快结束了。
当时斯年正在苦思冥想一道数学压轴题，都没听见后门的动静。
还是赵佳玉碰了碰她的手肘，提醒她：“年年，胡杨好像受伤了。”
“啊。”斯年回过头去，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和她对视的瞬间，他本来丧丧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大大的笑容来。
斯年立刻转过头来。
不一会儿，他的纸条就从后面传过来了：【别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只是寒假前都不能打球了，刚好，我陪你一块学习，向着我们理想的伊甸园进发。】
胡杨在纸条的最下方还画了个跳舞的小人儿，那画风和他的字差不多一样潦草和搞笑。
理想的伊甸园？
斯年突然想起她很久都没联系上云城了。
给他发微信也不回，电话停机。
之前约好的她会为了他考x大，可是她现在连他是不是真的在x市都不知道。
放了学，胡杨家的豪车就在校门口等着他了。大少爷的脚踝受了伤，这事儿可大可小，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年年，上车，我让司机先送你。”胡杨热情相邀。
“啊，不用了，我干妈来接我了。”斯年跑向安然，用力和胡杨挥了挥手。
安然有副极其温柔开朗的性子，有时候，她在饭桌上给他们讲那些她在生活中遇到的段子，总能把他们都笑得喷饭。
斯静一直以来对她进行的都是淑女教育，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更别说吃饭时候讲笑话了，这在她眼里都是不入流的人才干的事儿。
可是，斯年就是快乐啊。
“哎，年年，那是你小男朋友？”安然眨了眨眼。
“不是干妈，他就我一个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会在你生病期间跑咱家那么多趟？不过我俩好像没有缘分是不，每次他来我都值班，他这是诚心不让我看帅哥啊！”
斯年满脸黑线，她知道安然休假在家的时候最爱追甜宠偶像剧，有时候看上了头，还会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然后，从指缝里看。
家里有这么个可爱的女人，难怪周家氛围这么好。
到了家，难得的是月月还没睡。
斯年一开门，她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姐，你快来，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哎，等会儿让你姐先洗手！”安然大喊。
“等会儿再洗！”
月月说着就拉着斯年回了卧室，还咔嚓一下锁了门。
“咋了月月？”斯年看着架势，她是被男同学表白了？现在他们这群小学生可比他们这群高中生会多了。
“你听这个！”
月月抱过云城送给斯年的小兔子，然后从背后的拉链里取出来个小东西。
她轻轻按了一下，里面就传出来了声音。
【年年，我是云城，十八岁生日快乐，加油，你是最棒的。】
又过了十几秒，就在斯年以为录音到此为止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年，我喜欢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短短的几个字，仿佛倾注了他对她所有的爱意。
斯年将小兔子再次搂进了怀里，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姐，云城是谁啊？”月月好奇地问。
“你姐夫。”
“姐夫？那他比胡杨哥哥还帅？”
“嗯，帅多了。”
斯年把月月也搂在了怀中，她感觉她此刻非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