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云希家离云成家只隔了三户人家,云城很快就抱着斯年进了屋。
三叔家日子过的向来好,房子盖的气派,屋里装修也精致。
云希的房间是一张双人床,上面整整齐齐铺着粉灰配色的四件套。
云城把斯年放到床上,帮她脱了外套和鞋子盖好被子。然后,他就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痛苦中。
这丫头醉成这个样子,待会儿斯静发现了不对,应该又会报警吧?
他不想在弟弟的婚礼上听她的羞辱,让全家人跟着他丢脸,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她来找他,他高兴得昏了头,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还有两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除了解决自己,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她的痛苦。他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可是他走了,她就能好吗?
刚才她把他的手指攥在手心的感觉还那么清晰,他真的好想好想拥抱她,拥有她。
可是他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
就这么陪着她坐了二十分钟,云城非但没有冷静下来,他反而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重。
无数个重叠交错的梦境闪过脑海,他记起了梦里她带着他体会的那种飞上云端的快乐。
他入了魔,神智开始不清楚。
“年年?”他的指腹轻轻摸着她的脸。
可是她只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面向他。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一点都不像她醒着的时候八百个心眼不停转着的样子。
她小巧的鼻子高挺,睫毛卷翘纤长,嘴唇殷红,即使未施粉黛,也美得不可方物。
他何德何能,此生可以拥有片刻属于她全心全意的爱?
斯年在梦里一直在奔跑,梦里大雾漫天,她跑在虚无之中,而她的母亲斯静则在后面疯狂地追赶着她。
梦里的斯静双腿健全,跑得飞快,她的眼神阴翳而狠毒,“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妈妈话,过妈妈给你安排好的人生呢!”
斯年仍旧向前拼命跑着,很快,她就透过大雾看见了云城在张开双臂等着她。
可就在她马上就能扑到他怀里的时候,身后的斯静扯住了她的头发。
她恶狠狠地对她说:“你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你做梦,只要我活着,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阿城!”斯年在梦里大喊。
她喊得太用力,这声音直接穿破梦境进入了现实。
“年年,我在这!”云城忘情地抱住了她,他没想到,她在梦里还在念着他。
“阿城?”斯年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云城和陌生的环境让她陷入了巨大的恍惚,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在梦里还是清醒着的。
“嗯,是我。你好点没?”云城的目光是宠溺的。
“好多了。”斯年挣扎着坐起了身。
“那我现在送你回学校?”云城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不要。”斯年扑到了他怀里,将头在他胸前蹭了蹭。
直蹭得他心跳加速,血脉喷张。
“乖,你得回去,好好读书,别辜负自己。等以后你见了更大的世界,更好的男人,你就会发现城哥实在不值一提,你不能让自己将来后悔,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你一定会的。”云城语气笃定。
“那你呢?”斯年目光迷蒙地看着他。
“我会把你珍藏在心里一辈子。”
“阿城,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这辈子有过其他女人吗?”
云城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瞬间红了脸。
“没有。”
“真的?”
“真的,我发誓。”云城神色认真地向她保证。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我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你了,只剩下这一个清白了。”云城自嘲地笑笑。
“那你要了我吧。”斯年突然说道。
“什么?”云城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一下僵在了原处。
“我说,我想把我自己给你。”斯年说着,就开始引导着他的手解她开衫毛衣上的扣子。
她发育的很好,拥有着很多人羡慕不来的丰盈和圆润。
一颗,两颗,三颗……
暧昧的氛围中,暗香浮动。
云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身体某处已经躁动到不行。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可是他的理智马上就要被冲动侵蚀,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云城,你不能,你真的不能。
可是他却一寸也不想从她的身边移开。
“不行,年年,不行,我能这么对你,你还小。”云城终于战胜了心底的恶魔,他手忙脚乱地为斯年一颗颗系上了扣子。
“你是不喜欢我吗?”斯年哀怨地看着他。
“不是,正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不能这么对你。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你现在还小,不应该承受这些东西。年年,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真的想清楚自己爱着谁,又想要什么的时候,如果你还要我,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可是现在不行。”
云城走到洗手间扯了张云希的洗脸巾打湿,进来帮斯年擦了脸,然后又帮她把头发整理清楚,再帮她穿上鞋子和外套。
“我送你回去。”
“嗯。”斯年的一滴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我后天就南下了。”
“去哪个城市?”
“x市。”
“哦,那你在那等着我,我去找你。”
“真的?”云城掩饰不住惊喜。
“真的,那个城市刚好有个双一流大学,我绝对考得上。”斯年的眼睛里神采飞扬。
“好,那你加油。”
可是他们刚出门,斯静就带着两个高大精壮的男人进了院子。
“单斯年!你怎么就这么贱!”斯静这一次没有嘶吼,她的声音都是深深的无力感。
然后她挥了挥手,那两个男人就把云城逼入了墙角。他们的每招每式都那么稳准狠,云城很快就落了下风,只剩下抱着头防御的份儿了。
斯年看见他的衣服破了,头发乱了,嘴角也流了血。
“阿城!”斯年哭着扑向他,却被其中一个男人一把拉了回来。
“斯静!你们竟敢跑到我家来打人来了,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桂芳带着一群亲戚追了过来。
“谁让你养了个不知廉耻的儿子,既然你教不好他,我就帮你教教!”斯静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再也没有往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分。
“打人是犯法的!”
“你们要是再缠着我家年年,他可就不仅仅是受点伤这么简单了。”斯静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然后扔到了云城面前。
“这是赔你的医药费。”
“是你闺女自己跑我们家来的,到底谁没有教好孩子!”桂芳终于怒了。
“要不是你儿子诱骗她,她会跑到你们这穷山沟里来?你们家没镜子吗,也不好好照照自己?小李,带小姐走。”斯静冷冰冰转过身去。
而斯年被男人死死拉着手腕,她怎么也挣不开。
“斯年!阿姨求求你了,你要是真的有一点心疼你城哥,就不要再来招惹他了,行吗?”桂芳哭着扑到了斯年面前。
斯年早已泪流满面,她感觉她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可怜,也最可笑的人。
她像是个被抽干了灵魂的娃娃,眼神逐渐失去了神采。
“年年,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云城朝她大喊。
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可是,她再也没有和他对视。她只是机械地跟着斯静走出了这院子,也走出了他的视线。
三天后,云城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而斯年则在家里躺了三天,没吃没喝。
她只是蜷在床上抱着云城送给她的小兔子,不哭不闹,安安静静,任她妈妈怎么叫她,她都再没有一丝回应。
这三天,斯静想尽了一切办法叫她开口说话。
她先是晓之以情。
“年年,你就吃点东西吧,就当是为了妈妈。你看妈妈特意从南方给你请回来的阿姨,煮得都是你小时候的味道,你尝尝?”
然后再动之以理。
“年年,妈妈能明白你此刻的感受,妈妈也年轻过。可是你相信妈妈,你现在还小,思想还不成熟,你现在喜欢的,未必就是你这辈子都喜欢的,也未必就是适合你的。你看这现实中,有几个人是跟自己初恋结婚的?人都是变化的呀,你得往前看。”
接着她又开始恐吓。
“单斯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找人弄死那个云城,我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世上,你信吗?”
随后她歇斯底里。
“我是造了什么孽我生了你啊!你要是像悦悦似的资质平庸,妈妈也就不逼你了呀,随你开开心心活着,可是你明明有能力啊!你能冲击国内最顶尖的那几所学校,这不比我和你爸那些朋友花大钱送孩子出去读野鸡学校风光多了?以后你在国内发展,你的同学,校友,那都是你的资源和人脉啊!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就想不通这些事呢!”
她终于精疲力竭。
“我不管,我给你时间难过,但是你不能做个恋爱脑的蠢货,因为一个男人就断送了自己的一生,那样我宁愿亲手掐死你!咱俩都别活了!”
最后她终于情绪失了控。
“好,你就这么贱,非那个男人不可是吧?那你就去死吧!你要是跟他,我和你爸的脸就都被你丢光了!那么多富二代,社会精英,高级知识分子你不要,你偏要一个底层垃圾?你怎么就这么自甘堕落!你抬起头看着我!”
斯静扯起了斯年的头发。
可是她只是垂着眸,死了一样的安静。
“你死了吗?说句话啊!”
斯静朝着她的脸就抽了几个巴掌,直至把她的脸都抽得肿了起来。
可是她仍旧不说话。
她就不信了,她那个从小乖到大的女儿,会为了一个男人辜负她的苦心!
“好,你不要活了,去死吧。”斯静发了狠了的扯着她,将她拖到了落地窗前。
“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解脱了。来,咱俩一起跳。就当我这些年白生你养你了,白教你那些人生道理了,你这个几百年没见过男人的贱货!”
斯静越骂越难听。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斯年之所以变成这样并不是因为云城,而是因为她。
可是她终究是不可能真的看着她去死。
她自己也从没想过死。
她陪着她在窗前站了很久,直至警察破门而入。
那个新来的保姆被吓破了胆,她报了警。
“你干嘛呢!有你这么当妈的嘛!”
民警看着头发散乱、衣不蔽体、脸被打的高高肿起的斯年,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这孩子太可怜了。
“来闺女,别害怕,警察叔叔来保护你了。”
民警脱了自己的外套将她紧紧裹住。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另一位民警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神经病?啊?你们没有孩子吗?你们的孩子自甘堕落你们能接受吗?来你看看,这是我朋友女儿的结婚请柬,她们家的姑爷是飞行员!我养的这个白眼狼把她父母当人对待了吗!”
斯静激动地打开手机,把一张结婚请柬给民警看。
“你把这玩意儿给我拿一边儿去!怎么了你存在的价值就是要跟人家对比才行是吧?人家孩子补习你也要补习,人家上名校,你也逼着孩子,人家找的对象条件稍微好点,你家孩子也得有,那是不是以后你还要跟人家比孙子,比养老院的饭菜,比棺材板上的花纹啊!”
“再说了!这人好不好能只看条件吗?”
“你们这种一个月只拿几千块工资的人,是不会懂的。”斯静已经偏执到无药可救。
只这一句话就把民警呛没了声。
“反正这孩子现在不适合待在你身边,我们要带她回去。来,闺女,收拾下东西,跟叔叔走。叔叔做饭可好吃了,你想吃什么告诉叔叔!”
“年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低头看见斯年的第一眼,眼泪就决了堤。
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