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段宁的秘密
最后程延年带着十几幅画离开了雍王府。
是萧逸帆强塞的,说什么就当换那幅百鸟朝凤图。
程延年苦笑,那画除了那只凤凰有后世的艺术加工的痕迹之外,真比不过沈天衡的百鸟图。
打开几幅画,程延年吓了一跳,基本上都是名家之作,定国公府上也有几幅。
萧逸帆可能是看上了凤凰的神采和新颖的喷酒作画,不然不会下如此血本。
到了定国公府,段宁夫妇仍然等在门口,程延年有些疑惑。
“追风没带小薇回来吗?”
“小薇在院子里玩耍,我们夫妇特地在此等候小公爷,谢小公爷救命之恩。”段宁说着,就带着瑛娘跪在地上朝程延年磕头。
“快快请起,不必如此,你们现在已经不是乐籍了,今后可有安排。”程延年赶紧上前将段宁夫妇扶起,总是被人跪拜,怪膈应人的。
“既然我们入了定国公府,以后就是定国公府的人,全凭小公爷做主。”段宁带着瑛娘起身,对着程延年行礼,极是恭敬。
见两人如此多礼,知道古人注重恩情,实在不想挟恩求报,摆了摆手,敷衍道。
“你们可先熟悉府里,到时候想做什么事情再来找我。”
说完直接进了府里,实在不想和这两人拜来拜去。
走在廊道上,院子里传来婉转动人的琵琶声,旋律非常欢快,像是挣脱枷锁后的高歌。
走进院子,就看见几个小丫头围在一起,中间坐着穿着大人样式的衣服,抱着琵琶的段小薇。
满院子都是欢声笑语,几个小丫头不停的赞赏段小薇的琵琶技艺。
“蓉蓉,小薇弹得可真好,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希莲,这可是先生专门让追风哥哥带回来的,当然是个有本事的。”
“她这衣服和发饰怎么和我们不一样,我也想梳这样的。”
程延年轻笑,走到这几个小萝卜头边上,摸着他们头上的小揪揪。
“蓉儿啊,小薇这个打扮等你长大了让秋月姐姐给你梳,小薇明天就会和你们打扮的一样了。”
段小薇听到程延年的话,放下手中的琵琶,欣喜地看着程延年。
“年哥哥,这是真的吗?我也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吗?”
程延年看着身边几个丫头的服饰,翻了翻白眼。
这萧倩妮真是专门祸害他府上的人,这些孩子的衣服是越来越贴近现代了。
这不,连白色的长袜都安排上了。
要是被萧逸帆看到这些丫头,肯定会起什么歪心思。
“你以后就和她们一样,喊我先生吧,明日就和他们一起读书训练。”
段小薇眼睛越来越亮,憧憬着穿上这漂亮衣裙的样子,和这些小妹妹们一起读书的场景。在教坊司由于深受司监喜爱,穿着服饰和打扮也和同龄孩子不一样,基本上没有玩伴。
如今,看着满院子的穿着漂亮衣裙的姐姐妹妹,她笑得眉眼弯弯。
段宁看着自己女儿傻笑的样子,皱起了眉头,瑛娘则直接冲到段小薇面前,拉着她就朝程延年跪拜。
“小薇,还不谢谢先生,娘亲教你的礼仪都忘记了?”
段小薇被自己娘亲拉着瞬间清醒了过来,有些脸红,朝程延年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
“小薇,谢过先生。”
程延年连忙扶起这对母女,满脸笑容。
“今后你就跟着……”
还不等程延年说完,小蓉儿就冲到程延年的面前,昂着头,一脸兴奋。
“先生,小薇就让我来教她吧,我教的可好了。”
程延年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那你带着她们去玩吧,不会的就请教你大师兄。”
小蓉儿听完,直接拉着段小薇就跑远了,后面的云娘抱起段小薇的琵琶连忙跟上。
段宁夫妇眼含泪水看着这一幕,心里对程延年也更加感激。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别说大儒了,就算是普通的教书先生也不愿意教他们的孩子。
因为他们从事的行业被人称为下九流,是上不了台面,抛头露面的勾当。
比商人还要更加低贱。
段宁盯着程延年看了半会,最后捏紧拳头,做了一个决定。
“小公爷,段某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谈谈。”
程延年看着段宁一脸悲苦的模样,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意,有些疑惑,带着段宁就去了书房。
“跟我来。”
进了书房,朝门外张望,见无人,段宁这才把门关上。
程延年被段宁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定国公府虽然没有皇宫那样防守甚严。
但也不是一般匪徒能靠近的,府内可有不少暗卫在把守。
“段兄,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段宁神情悲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恭敬地递给程延年。
“小公爷,既然救了段某一家,有些事情,我也不愿再隐瞒。”
程延年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
段宁眼里全是泪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拿起那块暗黑色的布,捧在手上,跪在程延年脚下。
“小公爷,这是用我家族一百三十七口人的性命换的情报。”
程延年不明所以,接过那很有些年头的破布,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段宁。
“这是一封信?”程延年强忍着刺鼻的味道打开那块布,上面全是暗黑色字迹。
“这是二十年前雍王和草原北部大王巴所图来往的信件。”
“我祖父因弹劾雍王谋反,被雍王陷害,家族尽灭。”
“我父亲在牢狱中,用鲜血默写下了雍王通敌的信件。”
段宁声嘶力竭地喊完,随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程延年看着破布上最后面:“相互合作,共谋大事。”几个字,无奈地摇了摇头。
光凭这种模棱两可的信件就想状告一国皇子通敌卖国,纯粹是找死,但这种做法也是值得让人钦佩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
“是段某欺骗了小公爷,我本姓文,是我姑母用自己的孩子换了我,让我得以在教坊司苟且偷生。”还不等程延年说完,段宁接着回道。
程延年听完,沉默良久,看来这大周朝局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看着书房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和最后的落款:文仲,程延年就是一惊。
“你是大儒文家的子孙,怪不得如此气度。”
段宁说出了多年藏在心中良久的秘密,这些秘密就连妻女也从未提及。
见程延年提及祖父,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恢复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
“小公爷所料不差,那幅画乃我祖父年轻时所画。”
程延年见段宁似乎丢下了什么包袱,一脸坦然,有些尴尬道。
“你文家的事,光凭这封血书是无法改变什么的。”
“小公爷放心,段某不是想替文家伸冤,只是不想欺瞒小公爷。”
送走段宁之后,程延年坐在座位上思考良久。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实在无法硬刚经营几十年之久的雍王,若是一个不小心,落得和文家一样的下场。
那他岂不是白穿越了。
这种事还是等实力够了再说,也得提醒一下宣武帝,毕竟藩王造反历史上还真有成功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