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谈判
炎夏尚未降临,桃花激情盛开,带着深深的梦,含着缠绵的爱,迎着粉红色的笑脸,飘飘洒洒,似乎向人们道着委婉,含着笑声,欢迎着爷俩的到来。
桃花盛开,本应该心潮澎湃,但老二的心情显得异常烦躁而复杂。自从他的三弟三次登上美丽岛,实施了攻心战术,小岛士兵的思想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隔三差五出现逃逸事件。然而,无论采取何种策略,封锁控制,互相监督,始终不见成效。所以,时常被气得破口大骂,骂他釜底抽薪,让他难以做人,以至于打乱了他的美好生活,悔,悔,悔,悔不该让他的这个弟弟登上美丽岛,眼瞅着三百名士兵,如今,逃走的逃走、请假的请假、战死的战死,消极怠工的大有人在,正当进退两难的时候,无疑又是这个三弟的到来,给他带来的不知是机遇还是陷阱呢?
说心里话,郭世夏恨透了他的这个兄弟,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个兄弟。是啊!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了。可是,自己是二哥,不管咋说,总得挽回点面子。不曾想,说着、说着,人就来了。
老三再次登上美丽岛,喊话叫门,老二得到信报,故意不让卫兵开门,心想,饿他几天再说呗!不过,后又听说来了两个人,当他登上门楼一看,是自己的二叔。这咋办?对,放二叔进来,晒晒老三,就这么定了。
卫兵抬着山轿把钟穆秋接进岛内,向来不说脏字的钟世民,终于未能沉得住气,干脆,站在门口破口大骂,可是,你骂你的,没人理会。钟穆秋无论如何帮他说情,老二既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点头同意,而是哈哈大笑说:“二叔!三弟肯定让他进来,但不是现在,您是不知道,我这个兄弟太气人,以后再告诉你我的理由,您放心就是了。”
一天过去了,没有放他进来;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放他进来。钟穆秋实在忍不住了,匆匆跑来跟老二商量,而老二只是眯嘴发笑,死活不肯答应,临走,撂下一句“二叔!我安排我的副官陪您四处转转,三弟那边,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要跟他谈判,让他进来的太早,谈判时,我就被动了。”随后,喊了声副官,交代一声离开了。
老二将老三搁在门外,兄弟二人半开玩笑半谈判,耍心眼、玩计谋、斗闷子,一方面是考验他的诚心与耐性,另一方面是测试他对自己提出的条件,能不能说了算。这样,哥俩僵持三天,老二瞅准时机到了,这才下令亲自率兵迎接三弟进岛。正当此时,情况突变,哥俩的谈判只好暂时搁置下来。
胡子岛,距离美丽岛三十海里,被一股土匪占领,岛上的头目是三名拜把子兄弟,不知是姓余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人们戏称三兄弟:大余头、二余头、三余头。三位姓余的兄弟因为得罪了官军首领,所在的岛屿被攻破,死里逃生,乘船逃到了美丽岛。郭世夏以为他们是来抢夺岛屿,所以,抛下三弟,匆匆组织部队阻击去了。
钟世民料到老二不会轻易让他进岛的,但有人攻岛,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怎么办?风餐露宿,耐心等待呗!
就在岛内一片混乱的时候,趁着楼门防卫松懈,钟世民寻个破绽逃进了岛内,至于是楼门的卫兵调走增援,还是老二的故意安排,这就不得而知了。
又过了一天,小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郭世夏正要准备去往门口迎接老三的时候,不曾想,老三突然而至,恭候在了他的家门口。而他故作惊讶,十分抱歉地说:“三弟!对不住!对不住!公务在身,多有得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快请进!快请进!”
“二哥!你跟我少来这一套,咱们是亲兄弟,这样做至于嘛?!”
“三弟!不瞒你说,今儿我这里又多了一股人马,你要是这么说,二哥我还不跟你谈判了呢!”
“一股人马!什么人马?二哥不会是忽悠你兄弟的吧?!”
“老三!你还别不信,咱们走,今天,二哥让你见识见识,胡子岛的二百名弟兄到美丽岛避难来了。”
“得得得!别别别!二哥!我信你行了吧!都是将军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兄弟二人开着玩笑,聊着天,叫上二叔,三人一起走进作战室,连同他的副官,共计四人,坐到谈判桌前,不过,事前,郭世夏定了规矩,今天,只谈公事,不谈家事,否则,免谈!钟世民点头答应了。
老二先发夺人,想借势压老三一筹,因此,故弄玄虚说:“老叔!三弟!这次过来,你们是为了公事?还是咱们的家事?”
钟穆秋声明自己只谈家事,代表他们的父亲来的,希望老二回家一趟,跟他的父亲见上最后一面,这样,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钟世民回应说:“二哥!您放心,论私情,我是来谈家事的;论信仰,我是来谈公事的。即使定了规矩,我还是要说,咱们是亲兄弟,公事掺杂家事,在所难免。对了,至于公事,我全权代表,什么都可以谈,完全能做主,这点,你放心就是了。”
老二犹豫片刻,说出了他的顾虑,胡子岛的人马,刚刚归顺,人心太乱,这些人土匪出身,一时半会难以说服,你老三考虑清楚后再作决定。老三听后,答应跟二哥共同出面,会会三余头,投不投诚自愿,不愿投诚的可以回家。为此,哥俩争论来争论去,接着相继谈到了编制、待遇与归宿,谈起了官兵的去留、安置与家庭,包括曾经的过去、未来与责任追究,等等,能想到的哥俩基本谈到了。只是谈到郭世夏的归属问题,这才是哥俩也是钟穆秋想听的核心内容。临近最后,老二吱吾半天,他的意思是希望带桃花和孩子回家,这是钟穆秋也是钟世民最担心听到的。
从老二的一番陈述中,老三静下心想了想,当下叹息一声,十分为难地讲述了大哥带领石贤惠回家导致的恶果。眼下,大嫂疯了,父亲瘫了,你再带着桃花回家,二嫂即使不闹,父亲的小命恐将难以保住了。
“二哥!你瞅瞅,这样行不行?暂时来个迂回,回钟家,行是行,钟家肯定不得安宁。唐月不比海阳,桃花暂时安置在济州,你回家跟二嫂沟通,我和二叔跟父亲商量,等到父亲说通了,二嫂谅解了,你再带桃花和孩子回家,我觉得这样比较妥当。”老二听后,沉默半天,然后点了点头,双方的意见基本达成了一致。
老二安顿好二叔和三弟,匆匆回到他的作战室,并对下步设想进行了适当调整,首先,集合手下众弟兄作了简要解释,随后,请来胡子岛入伙的三个头目,说明了投诚的利害关系,出于对兄弟们的前途着想,回归故里,你想想,一个人漂泊在外的滋味不好过,反正,他的话说到,情尽到,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好了。他的英雄义举,多数赞成,少数反对,经过耐心做工作,绝大多数还是能够理解的。接下来,他又召集了岛上的各路头目和族长,在他的作战室召开了会议,老三现场作了解说,老二宣布了财产分配。目前,已经成家的,愿意留下的,给予妥善安置;愿意投诚的,跟他一起走;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这些安排妥当,随后,又去了他的岳父旅长家里来辞行。三日后,亲率随从三百余人,包括桃花和孩子,随同二叔和三弟一并离开美丽岛,徒步行军,舟车劳顿,经威海,转济州,到达济南城下,寻找了一个宽阔的地方,命令士兵安营扎寨,烧锅造饭,但等老三请示组织,妥善安置了自己的人马,这才松了一口气。至于他本人的去留问题,虽然显得有点失落,但经过了老三的一番开导,当时,嘴上说是不在乎,其内心可就难说了。
安置好手下的弟兄,接着,又给桃花娘俩租了套四合院,暂且住下,吃的、用的、花的,想到了,备足了,尔后,钟穆秋爷仨一并上路,快马加鞭,连日返回了钟家楼。叔侄三人来到钟家大门前,老三拉住老二,再三提醒他,二嫂情绪反常,包括父亲身体不太好,说什么话,怎么说,最好提前考虑清楚,免得一句话说得不当,走漏了嘴,穿帮事小,人命关天,且得注意了。老二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说:“甭废话,回家,瞧你说的,你以为二哥这么多年白混了,啊?!”说完,推他一把,三人不约而同地走进了钟家大门。
刚要进门,老二突然拉住老三,又撤出了门外,同时从麻袋里掏出绳子,让老三给自己来了个五花大绑,负荆请罪,接下来,这才推门进院。叔侄三人走进大门,老二站在老爹的门口喊了声“爹”说:“老二向您老请罪来了。”说完,双腿跪下,就这样跪着,一步步爬了进去,一直爬到父亲的炕前,哭着请求父亲,执行家法,处罚儿子的不忠与不孝。这时候,钟穆春正眯着眼在炕上躺着,听得哭声,扭头瞅见是他的老二,心安了不少,当下,咧着嘴说:“老二!真的是你吗?快!快起来,是男人就该站着说话,你甭跟我请罪,你还是跟你的老婆孩子去请罪,瞅瞅他们能不能原谅你吧!”说着,就要起身,钟穆秋上前搀他坐在炕边,接着,又指了指唐月娘仨住的屋子。
战场上铁打的硬汉,上刀山,下火海,枪林弹雨都不怕。可是,面对结发妻子,心里咚咚直跳,忐忑难安,愣了愣,随即,按照父亲的示意,蹑手蹑脚来到唐月娘仨住的屋子,进门见到唐月,一步一跪,起来跪下,跪下再起来,以求得她的谅解,这招还行,唐月的心立马软了一半。
这时候,唐月强忍住悲痛,捂着嘴,哭着跑到了另一间屋子,取出手枪,装进口袋,然后,坐在院子的槐树下,目不斜视,一直盯着她住的屋子。其实,她什么也没想,就这样傻傻地、愣愣地盯住某个地方,但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二朝儿子小家社招了招手,说了几句悄悄话,小家社理解能力倒挺快,从屋子跑出来,来到老娘的身旁,哭着跪下,磕头祷告说:“娘!儿子求您了,你就绕了我爹这一回,我爹说,今后啥都不干了,天天在家陪咱们好好的过日子,你说好不好啊?!”边哭边说边摇晃唐月的胳臂,这一幕让谁看了都会感动的流下泪水的。
儿子的话,唐月先是一惊,后是一愣,未置可否,只是一个劲哭泣,心想,小样,这么多年的积怨,简单几句谎话,老掉牙的几个小儿科把戏,拿来糊弄人,想得美,不行,绝对不行!想到这儿,顺手拉起儿子,安慰了几句,接下来,嘶哑着嗓子,朝诊所的方向喊了声弟妹。万娣听得喊叫跑出来,哈哈大笑说:“哟哟哟!咱家的女汉子,咋就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小女子,二嫂!俺来了,有何指教,尽管吩咐就是了。”其实,万娣当然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自己不便掺合,听得喊叫,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所以,趁此机会,调侃两句,谨以缓和现场的气氛,免得大家都显得尴尬。万娣瞅见唐月给自己递眼色,示意哄走小家社,自然心知肚明,于是,来到小家社跟前,俯身趴在小家伙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拉走孩子,屋里的老三瞅见这一举动,悄悄告诉二哥,赶快出去,让二嫂把憋在心中的那口气出掉,否则,你们两口子的事,处理起来将会变得更加棘手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老二只能接着往下走了。随即从屋子出来,来到唐月跟前,好说歹说,请求唐月原谅,同时作出保证,保证今后安心守家,终身陪伴老婆和孩子。他的话尚未说完,唐月突然掏出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郭世夏呀,郭世夏,你说的倒轻巧,单凭你的一张嘴,我早被你卖了一百回了,求我原谅,谁能保证你的话是真是假呢?咱们结婚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说过的话就忘了,你的良心都让狗吃啦?”唐月的举动使得他一下子惊呆了,不过,闪念之间,立马回过神来说:“老婆!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曾忘记过,只是,当时的形势,身不由己,那次……”
“我不想再听了,自从那次回来,我就发过誓,此生不再相见,誓死不做夫妻。你走,找你的小老婆去,走啊!”说完,返身回屋,反插房门,把自己关在屋子,无论谁叫,也不再开门了。
自从见到父亲的样子,想起曾经的誓言,正气、豪气、大气,本性再现,不由自主,这个铁打的汉子竟然坐在院子的槐树下放声痛哭,悔,恨,爱,相互交织,掺杂其中,一度使得他回忆起了过去的那些往事。
这几年,自己虽然过得并不容易,并不幸福,但比起家人的思念,亲人的期盼,遭受的苦难,自己受的那点苦,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这样说来,自己还是幸运的,悔只悔,不该意气用事,登岛做了大王;悔只恨,不该家人数次登岛劝导,不闻不见;悔只悔,不该未能及早投诚,回家孝敬年迈的父亲和疼爱自己的屠夫姥爷。
家里的往事历历再现,反思自己,深感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对不起娘仨的牵挂之情,对不起钟家老小的众望所归,就这样,想着、跪着、哭着,靠着院子的那棵大槐树,一直跪到天亮,直至昏倒在地,不醒人世。
这下子,钟家上下一片慌乱,钟穆秋、钟慕霞、钟世民、万娣急忙将他抬进诊所,呼救、抢救、急救,过了两个时辰,突然,他的嘴里喃喃自语,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娘!救救我!”尔后,接连说了几声“对不起!”至于对不起谁,并未说出来,不过,他眼角的泪水,似乎回答了现场的钟家人。
老二睁开眼,瞅见唐月和孩子也在跟前,瞬间,家的温馨,让他想起了桃花和小毕旺,不由得脸斜向一侧,又是一阵心酸,接着笑了笑,拉住小家社的手,随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心想,做人咋就这么难呢?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做,不仅伤害了唐月,而且害苦了桃花。桃花是个好姑娘,唐月是个好女人。面对自己两个心爱的女人,又该如何处理是好呢?!
郭世夏回家后,请罪、跪求、哭诉,经过一番闹腾,钟家上下对他的怨气渐渐消散了,回头反倒安慰起了他来。唐月虽然对他依然不理不睬,可是,两个儿子却天天围在他的跟前,问这问那,非得缠着他让他讲讲打仗的故事。
钟穆春瞅着眼前的一切,感慨万千,久久难以释怀。是啊!也对,甭管咋说,老二比老大强多了。
几天过去了,过去的淡忘了,痛心的淡化了,仇恨的接纳了。从今以后,钟家人见了他,不是点点头,就是问声好,就连唐月的脸上,也流露出久已不见的喜悦表情。
有一天,他们兄弟三人再次坐到一个餐桌,称兄道弟,相互间虽然少了些往日的欢乐,终究,他们是亲兄弟,闲着无聊,你说一句,我回一声,谈谈家事,论论国事,说说未来,间或还是有的。不过,这次是老三首先打破了僵局,对老大、老二说:“大哥!二哥!咱们哥仨终于又坐一块了。现在,就我们哥仨在,贤惠、桃花两个小嫂子,你们是怎么想的?钟家再也折腾不起了。要我说,先让她们俩到我的医院谋个差事,你们见机行事,大哥!二哥!不知你们二位老哥意下如何?!”
老大、老二听后,连连点头,他们担心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不过,这样好是好,咱可先把丑话说前头,免得今后你们找我的后账。目前的局势你们都清楚,将来谁坐天下,虽然尚未定论,但眼下形势,大势所趋,不认也得认了;另外一点,结婚成家,实行一夫一妻制,至于三妻四妾的现象,肯定行不通了,你们还是提前考虑,否则,将来别说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们啊!”
“老三说的对,咱就先这样安排,过到哪儿说哪儿,今后再说今后的呗!”
“不对,这可不是吓唬你们,得得得!咱们不谈这些了。也是啊!这是历史造成的,跟你们无关,不过,任何事情想在前头终究没坏处,至少,咱们有个长远打算,免得到时候抓瞎,哭都来不及了。得,瞧我这张嘴,不知怎么了,近来,比万娣还啰嗦,喝喝喝,我们哥仨干啦!”
第二天,老二做东,摆酒设宴,大家一块吃了顿团圆饭,吃着、喝着、说着、笑着,正当此时,门外一阵敲门声,钟家上下又是一阵慌乱。老三起身开门,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潘新升和龚军胜。两人手里拎了几袋南方特产和几包日常用品,边走边说:“我说老龚!今天,看来咱俩的口福不浅,赶上请客,不愁没酒喝了。赶紧的,光知道你们吃了,也不来人接一下,我们还饿着肚子呢!”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贵客,稀客啊!”
“你们个个怎么啦?愣着干什么?不会以为是土匪来了吧?!”
“当然,这个点儿,谁能想到是你们俩,我们以为,好不容易吃顿团圆饭,是谁不识趣,怎么又来搅局了。”
“哈哈哈!”大家一阵大笑,接着,黄佳栋、钟慕霞起身上前,笑骂二人说:“你们俩过来,事先不打个招呼,大呼小叫,怪吓人的。”
“闹了半天,还是我们的不对了呗!本来,我们是不想进来的,可是,隔着门缝,瞅着你们吃了半天,嘴馋的不行,这才敲门进来了。有饭吃,有酒喝,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老三站起身,准备介绍,潘新升、龚军胜倒是挺爽快,抢过话茬说:“不用介绍了,我们俩自我介绍得了。”
两人作过自我介绍,万娣早已跑回厨房拿来了两双碗筷,当下,大家分头而坐,推杯把盏,谈笑风生,边吃边聊起来。这时候,钟穆春倒是来了兴趣,咧着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万娣一边听公爹唠叨,一边解释说:“我爹说呀,难得今儿人齐,请大家出个节目,热闹热闹呗!”
“这个感情好!主持节目,我最拿手了。”黄佳栋急切地站起身来说。
“你们折腾你们的,俺给大家伙跑跑腿,上次弄个文绉绉的啥子诗会,丢死人了,你倒好,躲在旁边瞧热闹。”
“这次绝对不会,瞧你这个当家人当的,你该带头参与,瞅见没,有人早已等不及了,早就盼着登台表现了,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
“佳栋!你说什么呢?钟家还有这样的人才啊?!”
“那当然啦!瞅瞅,郭世珠、盛霍南,还有人家膝下的三个小东西,个个都有一身的绝活儿!”
“小姑!你少来拿我们开刷,甭来逗俺了。您要是早点说,俺早就把戏班子带来了。”
“今天,我们不听大戏,就听小戏,不看戏班子的,就瞧你们一家子的,单个的,双人的,全家福的,收罗收罗,让我们大家伙一饱眼福呗!”
钟穆春拿起拐杖连连点地,咧着嘴,笑着说:“这个好!这个好!我喜欢,小世珠,趁着你大姑夫、二姑夫都在,给大家来一段呗!”
“爹!您这个老小孩就甭跟着起哄啦!”郭世珠娇嗔地说了一句,见父亲难得高兴,没辙,回转身对盛霍南说:“小盛!起来吧!咱爹都来叫坐了,你就甭在那儿戳着了。”
盛霍南装做不知道,听得喊叫,这才叫上小达子、小家社,跑到屋里,背的背,扛的扛,抬的抬,锣鼓、戏服、器材,样样齐备,画地为台。首先,郭世珠上台独自来了段海瑞罢官,盛小小唱了段包公案,众人拍手叫好,同时连连喊着小小再来一个。郭世珠没听大家伙的,接着,她又跟盛霍南合作了一段自编自演的同心乐,人们听了仍然没有尽兴,喊着、叫着,盛小小、盛旺旺、盛乐乐,合伙来一个。小旺旺、小乐乐未等他娘同意,站起来,手拉手,边走边唱,逗得钟家老小哈哈大笑。钟家人给小哥俩伴着掌声,唱啊、跳啊,其乐融融。面对此情此景,甭说别人,就连钟穆春都要站起来,扭着身体,哼起小曲,说要上台来一段,被钟慕霞强行按住说:“大哥!您老歇会,看看孩子们胡闹一阵子得了,咱就甭跟着凑这个热闹了,啊!”
“好好好!那就让小世珠他们再来一个全家福吧!”
“行行行!这个不错,哎!佳栋!大哥说了,让世珠一家子来个全家福。”给黄佳栋说完,因为她正在忙活别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有听见,依然站在那里蹦啊、跳啊疯了似的样子,干脆,钟穆霞直接喊起了郭世珠。
“世珠!你爹让你们来个全家福,今儿你爹高兴,你们两口子辛苦点,再来一个得了。”
热闹景象今日重现,异常温馨而从容,正因为如此,近来,钟穆春的气色显得越来越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话说得一点不假。
半年后,钟穆春竟然柱起拐杖,独自在院子里练起了三脚步。有时候,还让女儿搀着,或者万娣推着,来到池塘边,试着走上三五百米,转转,看看,或者沿着池塘,逗留半天,自言自语唠叨些过去的往事;有时候,甚至试图爬上山顶的红叶亭,坐下来,喝喝茶,望望海,想想美莲,可惜,时过境迁,只能盯着看看而已了。
钟家家宴过后不久,钟世民租了一辆车,跟二叔钟穆秋,大姑钟慕霞两口子,石贤惠娘俩,路经济州,接上桃花娘俩,坐了满满一车,傍晚时分,到达济南中西医医院,然后,分头安家,招聘员工,采购进货,忙活一个月,一切准备就序,不日开张营业。
老三走后,家里剩下了老大和老二。自从老大回来,人们都觉得好奇,瞅他近日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间,做人谦虚了,做事讲理了,而且还懂得为他人着想了。连日来,海阳虽然对他不理不睬,而他也特别能理解,过了几日,他向父亲辞行说,决定前往老三的医院谋个差事,不知老三会不会接纳他。钟穆春咧着嘴,唠叨半天,帮他出了不少的好点子,支持、鼓励、安慰,做人老实点,做事踏实点,老三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人,平生第一次,钟世华连连点头欣然接受了。
老二跟唐月的关系基本恢复正常,相处还算融洽,不过,唐月有个条件,找回她的父母,否则,甭想好事。老二爽快答应说:“老婆!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做的,二老福大命大,该不会有事的。”
三个月后,郭世夏接到通知,组织邀请其前往济南就职,具体事宜面谈。龚军胜、钟慕霞两口子来到济南,租房安家,随后,按照事先约定,会同潘新升一同去了新的岗位。
这时候,钟家还是原来的那些人。万娣依然开她的诊所,说是日后再做打算,当然,这也是早前跟老三商量好的。何况,公爹需要照料,街坊四邻习惯找万娣询诊问药,舍不得她走,纷纷找来,求她留下。万娣听后,嘿嘿一笑,权当答应了。
钟穆春见孩子们个个有了着落,从今往后,每每站在院子里,瞅着家里人丁兴旺,人来人往,始终乐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孩子们长大了,老大归正了,老二姓钟了,老三长脸了,钟家有望了。
这天,大家坐在院子里,听他唠叨个没完没了,突然,一个女人不期而至,众人一看,又是一阵的慌乱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