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相
英雄是指品质优秀,武勇超群,无私忘我,而又令人敬佩的人。
钟家的三个儿子,究竟谁是英雄,谁是狗熊,人们不言自明。唯独对郭世夏,争议颇多。论人品公德,他谈不上优秀,但他为人仗义,敢于担当,周身充满了正能量,有人敬仰,有人感叹,不知如何评价是好了。
当然,他令人敬仰的是惩恶扬善、抵御倭寇、抗击日军,堪称不折不扣的民族英雄;他令人感叹的是枪杀甄明强、智擒胡英付,因时代、处境、形势的不同,虽然显得鲁莽草率,不过,迫于无奈,情有可原,这要看你站在哪个角度来认识了。
部队开拔前,郭世夏再回钟家楼,看看父亲和家人,回来瞅见父亲带领一家老小,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正在村里办学堂。他就在想,这样倒不错,如此说来,自己可以放心地走了。
在家小住几日,料理了一些家事,听说老三要走,老二亲自开车,哥俩搭伴回济南去了。
这天,钟家楼学堂开业庆典,街坊四邻前来祝贺的,咨询上学的,参加庆典的,挤满了学堂小院。人们唱着、跳着、说着、笑着,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临近正午,天空阴云密布,一阵龙卷风袭来,瞬间,雨水夹着冰雹,随着风向,南北倾斜,倾盆而下,这样下了一阵,狂风暴雨,渐渐变成了和风细雨,小了,越来越小了,细雨连绵,一直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
傍晚时分,风消、云散、雨停,抬头看,望东南,阴云未散,不久之后,钟家楼渐渐被黑暗的夜空日趋笼罩了。
这时候,一辆货车停在了钟家门前,车上走下两人,似乎搬家的样子,抱孩子、搬箱子、下车子,大人解下雨布,雨水浸湿了衣服,孩子披着雨衣,浑身显得发抖的样子。其中,一个男人上前敲了敲钟家大门,随后,院子里传出万娣的声音:“谁呀!看病还是拿药?!”门外的人显得十分为难,愣了愣,说:“是我!逃难过来的。”
门开了,万娣一看,愣了,当下,连喊再叫说:“哎哟!我的亲娘哎!大姑!二叔!是你们啊?快快快!快进来,东西甭管了。”接着,朝院子里大声喊叫说:“爹!快来瞧瞧,您天天想、夜夜盼的大姑、二叔过来了。”
钟穆春听得喊叫,拄着拐杖,走出屋门,看见钟穆秋两口子,钟慕霞拉着孩子,高兴的连说了几声“好好好”。钟慕霞姐弟俩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借口往家搬东西,岔开话题,转移视线,搬完东西,坐在院子里,沉默、沮丧、落泪、无语,钟穆秋声音嘶哑,显得极其难为情地说:“大哥!我们兄妹俩过来,给您添麻烦了。”
“说哪儿的话,好事!好事!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大哥求之不得,来来来!快坐下,给哥说说,究竟咋回事?!”
“家被炸毁了,诊所查抄了,幸亏跑的及时,不然,怕是连命都没了。
“慕霞!你跟孩子过来,孩子他爹呢?婆家的老人呢?”
“哥!甭提了,唉!说起来让人伤心,老人去年走了。”
“什么?走啦!你咋不来封家书吱一声啊?!”
“人老了,走的又急,当初,我心想,有小华子在就行了。您看您多大岁数了,路途远,折腾来折腾去,万一折腾出个好歹来,所以,他爹没让告诉您!”
“小华子?他在扬州啊!如此甚好,这我就放心了。听说…算了,他的事儿,我不想听,也懒得管,爱咋着咋着得了。”
“大哥!我姐的小儿子,我家老二都被榴弹炸没了。你说说,这帮狗日的,整天吃饱撑的,没事跑到咱家门口闹什么嘛!”
“谁说不是了。唉!对了,我想起来了,慕霞!你家那口子,老龚去哪儿了?!”
“大哥!你可不知道,事情发生后,老龚实在气不过,干脆,跟着佳栋和她家新升走了,说是要跟孩子报仇,如今,谁知道在哪儿呢?!”
“老龚真是好样的,走吧,都走吧,可是,他这一走,剩下你们娘几个,今后的日子咋过嘛!”
“大哥!老龚走了,我认了,你不知道,当时换做是你,估计跟他一样,我给你说,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也跟老龚一块去了,当兵抗枪揍他们那帮狗日的。”
“咱们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孩子!到大大跟前,哎哟!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家武!佳文!小香玲!快过来见过大大。这是我的老大钟家武,走的是老二,叫钟家兴,这是闺女钟佳文。这个是我姐的大闺女龚香玲,小儿子走了,唉!大哥,我们一大家子,今后,给您添麻烦了。”
“好啦!好啦!大哥就喜欢孩子。你问问,昨天,我还念叨你们来着,欢迎你们姐弟回家。你们回来了,说明你们姐弟俩看得起我这个大哥。这下好了,咱家终于凑到一块,对了,开家医院肯定不成问题了。”
钟穆春的话,姐弟二人听后勉强笑了笑。钟穆秋接过话茬,激动万分地说:“大哥!还真是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不过,说到这儿,摊了摊手,叹了口气,嘴里发着牢骚,一阵鼓囊说:“这年月,甭说开医院,恐怕连个诊所都不会让咱老百姓好好的开了。”
“穆秋!慕霞!你们放心就是了。得得得,咱们光顾着说话了,先吃饭,边吃边聊,过后,我带你们姐弟俩到钟家学堂瞅瞅去,新开的,甭怕孩子们没学上,啥都甭怕,再难,咱也不能难为孩子,再苦,咱也得过日子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大哥!您还真是说对了,来的时候,我还跟我姐说,大哥肯定有办法,果然不出所料。姐!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咱们是亲姊妹,你这说哪儿去了。实话跟你说,钟家有老三媳妇,肯定错不了,行医是你们的饭碗,不就给人看看病嘛,这个请放心,不出半年,立马帮你们建一所医院。”
“老叔!老姑!你们把心放肚子里,踏实住下来,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我给您保证,在钟家没人敢欺负你们的。”
“我也保证对老叔、老姑好,儿子,快,喊爷爷、姑奶奶好!”
“瞅瞅,瞅瞅,你们都当好人,得,老叔!老姑!今后,咱们一块吃住,孩子的学习我包了。”
“这回相信了吧?我说啥来着,他叔,他姑,你甭说,儿子靠不靠得住,三个儿媳妇,个顶个。对了,咱们别光顾唠叨了,快吃饭,你们不饿,孩子们早就饿坏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如此一说,钟慕霞、钟穆秋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虽然是兄妹,都姓钟,但终究不是一个娘生的。如今,兵荒马乱的,兄弟之间谁能顾得了谁呢?钟穆秋想到这儿,听得万娣招呼吃饭,顺口应了一声“马上就来”,心里仍在盘算着自己的那点家务事。
时光飞逝,转眼又一年过去了。郭世夏随同他的岳父进驻安徽,不久,升任师长一职。近来,部队调防,路经济州,顺便安排部队原地休整,而他则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回家小住了几日。探望父亲,同时看一眼老婆和孩子。临走前,跪在钟家祠堂,拜了几拜,出来后,向父亲告别说:“爹!他们娘几个拜托您老了,这次能够回家亲眼看您老一眼,知足了,放心了。”
老二!这是咋得了?是交代后事?还是恋家难舍?唉!甭管太多了。如今,天下大乱,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刚想到这儿,听得老二叫了声“爹”同时朝众人抱了抱拳,冲着唐月摞下一句“照顾好咱爹和孩子!”说着,扬鞭策马,战马一声长嘶,飞奔而去。
这时候,钟穆春方从回忆中走出来,瞅着老二远去的背影,双手捂嘴,蹦出一句“老二!不管走到哪儿,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能干对不起祖宗的事,啊!”
“爹!您老放心,无论到了哪儿,我永远都是您钟穆春的儿子。”说完,驾的一声,战马飞奔,消失在烟雾弥漫的滚滚沙尘之中。
当天,回到军营,时过不久,东北战事吃紧,郭世夏亲率一万人的部队,一路过关斩将,拼命厮杀,数败日军,歼敌无数,然而,由于政府内部相互倾轧,自相残杀,部队供给日渐萎缩,接连数月发不了军饷,官兵吃不上一顿饱饭,势气大降,几场战斗,部队基本拼光了。手下官兵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后,仅剩三百余名亲兵,不离不弃,誓死追随其左右。
面对这种情形,回家?留下?二选一。不知是出于信念,还是出于担当。最终,他选择了留下。随后,脱掉军衣,换成了百姓的服装,依托关东,重操旧业,东躲西藏,跟敌人打起了游击战,直到有一天,就在前有阻兵,后有追兵的危急关头,部队逼近海边,背水一战,此时此刻,在这生死关头,是海里的几条渔船救了他,也救了他的战友们,这才突出重围,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从此,郭世夏带领手下二百名弟兄,坐着船,漫无目的,划行百十海里,偶然间发现一座小岛,等靠近岸边,弃船上岸,登上小岛,前行数百米,却发现了大片的桃花林。桃花林中间有条小溪,溪水两岸,数百步之内,没有别的树木,花和草鲜嫩美丽,地上的落花繁多。桃花林在溪水发源的地方没有了,近前便看到一座山,山边有个小洞,隐隐约约,洞里似乎还有光亮。从洞口进入,起初,洞口很狭窄,仅能容一个人通过。再向前走了数十步,一下子变得开阔敞亮了。只见土地平坦宽阔,房屋整整齐齐,有肥沃的土地,幽静的池塘,还有桑树和竹林之类。
田间小路交错相通,偶尔听得村子里鸡鸣狗叫的声音。抬头一看,田间地头、人来人往,耕种劳作,忙而有序,井井有条。村子里面,男男女女,衣着装束完全像桃花源外的世人。小巷子里,老人、孩子高高兴兴,自得其乐。
他们上前一问,小岛大多住的是渔户,其中,有的钟情于小岛的美丽,有的进来避难干脆不走了。因为小岛景色宜人,人们习惯性称呼它“美丽岛”。
士兵多日不曾吃过一顿饱饭,所以,自从登上美丽岛,有的想去老乡家寻点吃的,有的想打些腊物加添点油水,但都被郭世夏拒绝了。接下来,他首先会见了岛上的头目,简单作了一番解释,希望得到他们的理解与支持。起初,小岛的人们担心的不行,有的担心抢他们的地盘,有的担心抢家里的粮食,可是过了几天,事实并非如此,这些士兵军纪尚好,不曾发生祸害百姓的现象。这下子,人们渐渐解除了对他们的误会,纷纷送来了米面和粮油,相互间反倒变得更加亲密友好了。
过了些时日,郭世夏找来岛上的头目,从小岛的全局出发,分析了小岛的形势,他们的到来,或许会给小岛带来灾难,当然,他的意思很明确,誓与小岛共存亡。当时,征得头目同意,自己亲率官兵,又在小岛四周,修筑防御工事,设置防护栏,东西南北各打造了一座大门,让士兵日夜把守。同时,还在四周设置了铁丝网,挂置了响铃,确定了行动暗号,建立了随机处置小分队,加强对小岛的战略性防御。
从此,郭世夏和他的数百名官兵,占岛为“王”,同小岛的人们和睦相处,采摘、种地、养殖,自给自足,过起了天伦之乐的田园生活。
半年后,日本关东军曾经派一个旅团的兵力,攻击美丽岛,久攻不下;国军多次前来招安,久谈未果,某种程度上给他们带来了休整养息的绝好机会。
一年后,因为郭世夏护岛有功,岛上的姜姓族长瞅他为人正直仗义,而且又是一表人才,遂将女儿许配他为妻,这是小岛的规矩,也是从家族的长远利益、小岛的长治久安出发来决定的。否则,你们离开小岛,免得给整个家族带来毁灭性灾难。
族长的女儿,小巧玲珑,美丽漂亮,出生于桃花盛开的季节,爹娘瞅她可爱,便给她起了名字叫桃花。长大后,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聪明、善良、活泼、可爱,族人喜欢得像宝贝一样,无论老少,人们都称她桃花姐。
自从桃花嫁给了郭世夏,郭世夏也是对她特别喜爱。每天,小两口一起,采摘、织布、持家,日子过得甜蜜而幸福。碰巧,次年三月,桃花盛开时节,桃花产下一子,郭世夏高兴得不得了,当下通知小岛,摆酒三天,宴请众乡亲和手下的弟兄们。
今后的日子里,每当闲下来,郭世夏常常亲自下厨,炒菜、熬粥、煮饭,有时候,甚至一口一口的亲手喂桃花,关心、体贴、呵护,对桃花的爱远远超过了唐月,儿子满月后,他便给孩子取名郭毕旺。
登岛三年,家不归,信不回,消息不胫而走,传闻神乎其神,说什么的都有,传遍了济州,传到了钟家楼,自然也传进了唐月的耳朵里。起初,唐月不信,钟穆春更是嗤之以鼻。不过,从此以后,在这个古老的钟家大院,可就不得安宁了。几度引起风波,妯娌们、小姑子纷纷追问唐月,嘲笑、调戏、打闹,传言传得久了,说得多了,唐月也就不得不信了。
“二嫂!别看你长的漂亮,天天搁在家里,二哥用不上,可惜了啦!”
“对了,有人说,二哥带兵逃进海里,登上什么岛,我给忘记了,听说,小嫂子刚满十八岁,年轻、漂亮、可爱,比你招人喜欢多了,哈哈哈……”
“好你个小蹄子,你要是再敢胡咧咧,小心我拿枪毙了你。”
“来呀!来呀!你就是拿抢毙咱一百回,这一次,你也只能看着人家两个好,老老实实在家守你的空房吧!”
“对了,我听说,人家不仅娶了漂亮的老婆,而且,还生了个儿子,这你就没有听说了吧?!”
“我塞!你从哪儿听说的?连这个都知道,不是你提起,刚才,我还不敢往外说呢!”
谁的裤裆开了,连她都露出来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到底是谁家的男人,天天外面花天酒地,娶了小老婆还不算,而且,还娶了个大老婆,过不了几天,说不定,人家连老婆再孩子一起带回来了呢!”
“二嫂!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下好了,你俩有得一拼了,到时候,你们可以比一比,是大哥的小老婆多,还是二哥的多;是大哥的小老婆漂亮,还是二哥的漂亮。要不,干脆,这样子得了,比比是谁的小老婆厉害呗!”
“今天,我郑重声明,谁再敢乱说,我就跟谁急,整天光知道过自己的嘴瘾,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胡说八道……”说着、说着,她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哟哟哟!瞧你那小气样,随便说说,至于这样急眼嘛?!”
“这儿没你的事,拜托了,少来跟着起哄了,我的姑奶奶,你该不会专门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谁说没俺的事?得,既然如此,那么,本当家也就懒得跟你们闲扯淡啦!”
“小嫂子!不,当家的,你有啥好事?不给她们说,给咱说说呗!”
“谁是你当家的,你当家的是人家盛霍南,对了,这几天,你家盛老板咋就连个人影都不见,人家不会………”
“小嫂子!三哥不在家,你不会连俺家那个都给惦记上了吧?!”
“好啊!你个死妮子,逮谁骂谁,反了你了,这次,决不能轻饶你。”万娣说着,顺手抄起一把扫帚,连跑再嚷追赶郭世珠绕着院子跑了几圈,二人你追我赶,跑到家门口,正好撞上了刚要进门的钟穆春,二人吐了吐舌头,随口道歉说:“爹!对不住,您老慢走啊!”说完,对视一眼,扮个鬼脸,扭头跑开了。
“瞅你们一个个疯子似的,多大了,来来来!老三媳妇,你过来,我有点事问问你。”
“哎!爹!啥事?说呗!”
“我问你个事,咱可说好,不准给我打马虎眼。刚在外头,我怎么听说老二逃到了啥子岛?有没有这回事啊?!”
“爹!没有的事,您老听谁说的,谣传,都是谣传,甭听外人胡咧咧,反正,我觉得不靠谱,二哥走的时候,曾经给您保证过,不会有事的,您老放心就是了,啊!
三媳妇的话虽然让他略感欣慰,但他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接连几天,无论在饭桌前,还是闲暇时刻,一得空,他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打听、询问、唠叨,惹得万娣烦的够戗,为了避免公爹担心,所以,她只好端出老三信中说的事,这才把公爹的疑虑打消了。
“爹!听世民说,国共合作,小日本马上要完蛋,他们哥仨也该回来了。”她的话就像一针清心剂,使得他多日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随后,柱起拐杖走出了钟家大院。
公爹走了,万娣用手拍了拍胸,深深呼了一口气,喊了声大嫂、二嫂,瞅见二人出来,一手拉住一个,猫下腰,围成一圈,悄悄说道:“俺家老三来信说,二哥是在…叫啥子岛来着?对了,美丽岛,听说,小岛可漂亮了,姑娘个个赛似天仙,小心把你家男人勾走了。”说完,自己咯咯咯先笑了。几人上前挠她,她抬了抬手,继续解释说:“你们甭闹,还有最后一句话,俺家那口子说,这两天就过去,劝说二哥回来,联合抗日呢!”
“好你个死妹子,你们不会想男人想疯了,都来拿老娘寻开心吧,既然如此,那好啊!姑奶奶就给你们来个痛快的,今儿豁出去了。”说着,双手掐腰,摆出一副打架的阵势,像似拼命的样子,指着她们说:“你们是一齐上,还是单个来呀?!”
“哟哟哟!这是怎么啦?我说嘛,郭夫人,唐小姐,是谁惹着你了,给姑说说呗!”
“老姑!我们几个闹着玩的,你看看,唐月嫂子正在教我们拳脚功夫,今后出门,也好防防身,对了,大姑,您给评判一下,瞅瞅二嫂的示范动作做的还行吧?!”
郭世珠这样一说,当下,唐月并未回过神来,她照样站在院子当中,一边摆开架势,一边向对方叫阵,可是,过了一会,对方没人吱声,回头一看,老姑就在眼前,因此,红着脸,只好顺着小姑子的话往下说:“老姑!你瞅瞅她们几个,天天欺负人,非得让我表演几套拳脚,要不然,谁都缠着我不放过,不好意思,让大姑见笑了。”
“得!你们继续练你们的,我也学不了你们那个。对了,万娣!咱家开医院的事,你筹划的怎么样啦?!”
“老姑!你放心就是了,再给俺两个月,保证让您老人家坐堂听诊,做你的郎中,咋样?!”
“哎哎哎!看把你能的,大家做个证,这可是咱们当家人自己说的,大姑没有逼她吧!”
“好啊!我给老姑做证,我也给老姑做证,还有我呢!”大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呢?我也跟着分享分享呗!”众人回头,进来的不是钟穆春,而是钟穆秋赶集回来了。
海阳、唐月、万娣、郭世珠异口同声,问了声“二叔好”,钟穆秋坐下,她们却没人说话了,院子里顿时静得出奇,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临了,还是万娣打破沉寂,寻找借口说:“二叔!你们唠,诊所有点事,完了过来陪您聊天啊!”几人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走开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组织上派钟世民任团长,前往美丽岛,跟郭世夏谈判,邀请他改旗易帜,加入抗日的队伍,共同抗击日军,至于过去的恩恩怨怨,谁也不会跟他计较的。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节。一天,钟世民从济南出发,只身一人,来到美丽岛对岸,询问了小岛的大致方位,并从当地老乡那里租借了一条小船,行驶三四个时辰,这才来到美丽岛。他下船登岛,听得有人大喊阻拦,而他不慌不忙,反而朝对方喊话,请他们转告郭师长,他是他的亲兄弟,特来拜见他的,然而,对方不问青红皂白,朝天开枪示警,大声吓唬他说:“快走开!不然,那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不但没害怕,而且声音越喊越大,门楼卫兵发觉吓唬不成,心想,这人来头看来不小,如果真像他说的是师长的弟弟,咱可得罪不起,甭看师长说什么六亲不认,终究人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算了,还是看得长远点好,所以,接下来,守门卫兵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冲他叫喊道:“这儿没你要找的人,我们师长姓钟,不姓郭,师长有令,谁也不见,甭说你是他的兄弟,你就是师长的亲娘老子,他也不会见你的。”
这下没招了,怎么办?站在小岛的大门外,足足等了三天三夜,对方依然不理不睬,上前询问打听,根本不让接近,眼瞅着干粮所剩无几,再不让进门,自己只能回家了。
小小岛屿,大门外逗留三天,郭世夏当然知道了。其实,老三刚到,就得到信报说,他的三弟过来了。当时,犹豫再三,最后决定,还是不见为好。心想,自己亲兄弟,照常理,应该见上一面,问题是见过之后呢?见面之前,必须得弄清楚:第一他是代表谁来的,代表父亲和家人,倒是无所谓了。若是代表他的信仰,那就算了。如今,自己实在寒心了,哪个信仰都不能相信了;第二他是劝降的,少来扯淡,这儿挺好,收起你们的那一套;第三至于怎么见,有些事,暂时没想好,甭说别的,就说桃花的事,倘若让父亲大人知道了,还不把他气死啊!得,最好甭见,免得自己后悔。这就是郭世夏坚持不肯见他的理由。料你在这儿,顶多三五天,三五天过后,自然也就回去了。
这次,郭世夏猜对了。临近第五天,钟世民不仅饿得心里发慌,而且,风餐露宿,缺吃少喝,身体渐渐不支。因此,站在大门口,朝着小岛连喊数声,说:“郭世夏!你等着,我会回来的。下次,如果再见不到你,那就别怪兄弟对你不客气了。”说完,荡起双降,划起小船,离开了美丽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