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此不解风情
夏颜跟严瑾谈好了那笔赞助,她暂时没去跟白龄讲。
一方面,是她们新的舞蹈项目还没有真正官宣,不着急;另一方面呢,是她跟白龄闹了点别扭。
夏颜跟着白龄在尚海市的家,吃住在一块,跳舞在一块,接触很密切,这对夏颜来说,是一种奇异的感受。
夏颜从小跟她母亲不亲近,是保姆阿姨带大的,八岁入团就被剧团别的女孩孤立,大部分时候她都跟着前团长,而前团长不擅长表达情感,对她非常严厉。
白龄在事业上的成就,让她向往。在生活中,对她又耐心温柔。在她家这两月住下来,夏颜变得依恋她。
这天发生了一件小事。
尚海市本地舞团的一个舞者来家里拜访白龄,请她帮忙教下一支舞,舞蹈是白龄的作品。
夏颜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女舞者头上戴的发带是她送给白龄的。
那是夏颜逛小众饰品店的时候,看到的一对发带,上面的图案很特别,店主说这是她海淘回来的孤品,这个图案就只有两个。
夏颜买了下来,自己留了一个,另一个送给了白龄。
夏颜这会儿看到白龄把她送给她的东西,顺手就送给别人了,心中顿觉非常不高兴。
但这种不高兴,很没有道理。
那东西不贵重,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头发饰品而已。
但她还是很不高兴,心里别别扭扭的,心里一别扭,脸上也就表现出来了。
白龄发现了她不高兴,但白龄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那发带上面去。
那不就是排舞的时候,那个本地舞者发带不好用了,她就顺手把夏颜给她买的这个递给对方了么?
白龄心里以为的是:夏颜跟严瑾吵架了或者是来了姨妈,看她心情闷闷的,问了她两句。
夏颜嘴上说着没事。
白龄也就没往心里去了,毕竟她也忙,哪有空天天盯着夏颜的一举一动。
夏颜因为白龄不再追问而感到更不高兴了,她觉得白龄不关心自己,而她很关心白龄,不是为了她,她会去拉下脸跟严瑾谈那笔赞助吗?她才不会!
她想吐槽,又找不到人说,那就只有严瑾了。
严瑾
严瑾对这个事儿的反应就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他觉得一个发箍多大点事儿,你这么叨叨逼个啥?你这看起来跟吃醋似的,但关键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夏颜叨叨逼了好一阵子了。
严瑾无奈是说:“夏颜,你怎么跟个小女孩吃妈妈醋一样?”
夏颜还在对白龄不满,哼着说:“我吃什么醋?我需要吗?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妈妈。我只是她的舞者,我把我的舞跳好就行了,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以后再也不会送东西给她了,任何东西我都不会送了。”
严瑾
夏颜跟严瑾强调她自己有妈妈,但他的话无意中似乎解释了她为什么对白龄的表现如此耿耿于怀了。
眼下的这种莫名的情绪和境况和童年时候重合了。
那时候章泽森刚搬到她家里来住。
夏颜非常生气。
她就是看他不惯。
尽管他给她买这个买那个,夏颜都很看他不惯。
他有次给她买一个新玩具,音乐玩具,夏颜那天正不知道为什么事在生气,一看到那玩具更加怒火腾腾,啪的一下扔地下给砸了!
妈妈生气了,扯过她来就要打,骂保姆阿姨把这孩子惯坏了。
章泽森夹在中间解围,夏颜才免于被打。
那天夜里,她坐在台灯下给她爸爸写信:
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本来有一个敌人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那个女人她也是敌人!爸爸,你早点回来吧。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笑我,说我有一个新爸爸了,我不喜欢他。
当然,这封信没有被寄出去。
她撕掉了,不能留下证据被敌人发现,就像以前写过的那些信一样。
而且她不知道爸爸的邮寄地址在哪里。
这个宇宙那么浩瀚,那么广阔,那么深邃,无边无际。
小女孩太小了。
章泽森住进来,晚上一家人总在沙发上看电视。
保姆阿姨睡得很早。她总是睡很早。
夏颜拼命的要挤在章泽森和妈妈中间坐着,不让他们俩坐在一起,她必须要隔开他们俩,这是替爸爸做的,替爸爸在守护妈妈。
多年来夏颜都模糊的以为,这些幼稚的行为都是少年时的她替爸爸做的,今日被严瑾无意中一提,她猛然一惊,也许当年替爸爸做的只是一个借口:
小孩子主要是为了自己。
她那些年对章泽森的对抗,是在吃章泽森的醋,怕他抢走她的妈妈。
此刻的夏颜跟童年的自己重逢了,故而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她对白龄的这种不爽,这个小小的发箍实践困惑了她好几天。好几天都有点跟白龄赌气的意思。
现在感觉自己总算整理出了一点点思路。
于是在白龄再一次问她:“夏颜,你这几天怎么了?感觉你不太高兴?跟严瑾没事吧?”
夏颜之前都是摇摇头,闷闷的,不说一句话。但是这次她回答了她说:
没有不高兴,没有跟他吵架。
停顿了下,她自己也想不到她怎么就说出了接下来的那句话:
你为什么要把我给你的发箍送给别人呀?
白龄
夏颜
夏颜一说完,就完全的脸红了,她非常窘迫,特别窘迫,开始蹩脚的找了个别的话题岔开了去。
过了两天,再练功的时候,她发现白龄头上带回了她送她的那个发带。
夏颜
尴尬当然是尴尬的。
但她内心的花朵,全部~全部的开放了。
白龄竟然去找那个女的,把她送的发箍要回来了!
她永远不要跟她夏颜比重要性!
她比不上!
因为舞蹈的项目等赛飞的档期,他来替这个项目造势,他这会儿有个别的项目忙,抽不开身,所以“蝶恋花”项目往后挪了。
之前那个被白龄送发带的女舞者--唐恬恬,她并不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只是爱舞蹈,喜欢学舞,于是请白老师去帮她排一支舞。
唐恬恬虽然不是行业内的人,但她家在尚海市当地还是有一定的资源和人脉的,白龄愿意去帮她,是因为也能联系当地的一些文化资源。
因此,白龄就经常跟唐恬恬呆在一起,早出晚归的,甚至有时候晚上,根本没有回家。
夏颜自然就很失落,很不爽。
之前她在白龄家里,多半的时间都是跟和她形影不离的,属于白龄顺手把发箍送给了唐恬恬,她都很有意见的。
结果现在白龄天天和唐恬恬一块了,把她给搁置在一边了
但她又没有办法,她总不能拦着李云出去应酬和交际吧,于是就越看唐恬恬越不惯,各种讨厌她!
由此及彼,爱屋及乌。
这天白龄好不容易有空,夏颜当然很高兴,总算有机会跟白老师呆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结果,刚好严瑾又要来找她!
夏颜不怎么想出门,但她又不能不出门,毕竟严瑾工作很忙,抽空来看她一趟很不容易,让他改签更不合适,于是就在那磨磨蹭蹭,磨磨唧唧。
严瑾开车到了白龄家门口。
因为白龄在家,他不能不对她礼貌客气下,顺道邀请白龄一起出去吃饭。
夏颜嘛,肯定是很希望白龄跟她一起去的。
但白龄一看严瑾那装模作样就多少明白了,于是她很通人情的说:“哎呀!严总,真不巧,我今天刚好跟朋友有约了,有个文化展。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那就下次吧!”
正中严瑾下怀,他立刻就接话说:“那没事的,白老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都是熟客了,以后多得是机会!”
夏颜当然也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但当着自己老师的面儿,不好说什么,偷偷的瞪了他好几眼。
严瑾就只是对着她嘻嘻笑。
不一会儿,唐恬恬也开车来接白龄了。
她们很快开车就走了。
夏颜一直以为白龄是跟其他的朋友去看展了,结果一看是唐恬恬的车,顿时就火山爆发了:“怎么?你平常天天霸着我老师就算了,现在都休息日了,你还霸着她!”
发带的旧怨和现在的看展新仇,一起涌上心来。
导致夏颜是对唐恬恬很恨,对白龄也不满:“哼!还说什么不打扰我,其实是怕我打扰你的约会才是!”
当然,首当其冲,她最不满的是严瑾,就因为他那种不积极的敷衍的态度,白龄才会上唐恬恬的车!
于是夏颜开始埋怨严瑾:“你看,都怨你都怨你,你刚才那种敷衍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热情,她怎么还会去跟我们吃饭嘛?你就是这样,总是只想你自己,也不想想别人!”
严瑾分外无语……
他一看她这状态,这下子又没完没了,还是赶紧把白龄弄回来,不然的话,夏颜今天能叨叨的叨叨他一整天。
他只想息事宁人,赶紧讨好求饶说:“好好好,都怨我,我现在打电话再请她吃饭,这总可以了吧?”
夏颜不满的说:“她都已经上车了啊!你怎么请她回来?”
严瑾认真的对她说:“这你放心。我是客人嘛!你白老师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当然会卖我这个面子的!”话是这么说,他其实心里想的是,白龄哪怕为了那笔赞助,她都会愿意跟他左承远吃饭。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但眼下,跟夏颜这种是白龄的脑残粉说不清楚
接着,严瑾给白龄打电话恳切的说道:“白老师,我们夏颜责怪我刚刚请你吃饭不够积极,态度不够诚恳。所以你不肯跟我们一块儿吃饭,这会儿她正在这怨我呢,我可吃不消。白老师要是今晚没啥重要的约会,那还是赏脸跟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白龄跟唐恬恬一起看文化展览,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应酬,一接到严瑾的电话就立马答应了,在半途下了车,等严瑾开车来接她。
对于一个要经营舞团的人来说,商业应酬肯定比自己的日常休闲重要。很多的机会不就是从饭桌上、酒桌上得来的吗?
夏颜看到白龄下了唐恬恬的车,心里那当然是很得意的,但她得意归得意,还是不忘吃飞醋。
在饭桌上,一直各种暗示明示的酸话说个不停:“嗳,严瑾,你不知道我老师最近有多忙。幸亏是你过来看我,假如不是你请她吃饭,我都好久没机会跟她一起吃顿饭了!所以啊,你以后还是要多多过来哦!”
白龄
严瑾 …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这顿饭,终于是在夏颜喝飞醋中静悄悄的过完了而且因为她喝飞醋喝得太起劲了,导致没人能脱离这个话题 两人刚引开两句话,又会被她顽强的死命给拽回来
晚饭后,他把夏颜和白龄送回来。
白龄脑瓜子嗡嗡作响,赶紧说道:“我年纪大了,要早点休息了… ”
她白龄恕不奉陪了。
于是她让夏颜陪严瑾在家里随便坐坐。
严瑾千里迢迢赶过来,他当然只想见夏颜,也只想跟夏颜呆着。
那笔赞助直接跟白龄电话谈不就行了?结果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的,好不容易现在只剩下他和夏颜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晚夜色极美,清风徐来,明月当空照,天涯共此时。
而夏颜却还在对严瑾发牢骚,什么白老师多过分之类,巴拉巴拉巴拉的
严瑾摇摇头对着她说:“夏颜,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解风情的女人!我真是够倒霉的,等铁树开花,等乌鸦说情话。
夏颜挖他一眼说:“你才是只乌鸦!”
严瑾揶揄她说:“当然倒霉的人也不止我一个。你看啊!白老师人都朋友车上下来了,结果有些人一晚上尽在那瞎掰扯,也不谈正事儿。她有你这样不解风情的学生,也是真倒霉!”
听完严瑾的话后,她心里想的是:“赞助也许是重要的,但她夏颜对于白龄就不重要了吗?她不重要的话,白龄怎么会把送给了唐恬恬的发带都要了回来?”
于是她不服气的反驳严瑾:“什么正事儿?你的正事儿就是钱。哼!你啊!就是见不得我老师对我好。”
严瑾看她可爱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吧!主要是见不得,你对别人太好。”
说完后,伸手去刮了一下她小巧玲珑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