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第二把火
走到这一步,姐弟两个本来还有回头路,只要不动手杀人,等到两个大人醒来后只会认为自己喝多了,而不会怀疑是姐弟两个做的手脚。
可是一想到老无赖醒了以后就会对姐姐下手,弟弟就红了眼睛,家里有一把杀猪刀,是寡妇男人活着的时候帮人杀猪的工具。
大概是经常见父亲给人杀猪的动作,姐弟两个合力将杀猪刀插进了老光棍的胸膛,老光棍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杀死老光棍之后,兄妹二人合力将老光棍拖到了柴房,借着微弱的油灯的灯光,硬生生地将菜窖向下挖了一尺深。
将尸体丢下菜窖,弟弟才想起将老光棍身上的杀猪刀拔出来,正是这一无意的举动,使得老光棍拖行的过程中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因此在拖行的过程中一路留下的血迹并不多。
两个孩子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便将血迹清理的差不多了,王宇心中极度震惊,他甚至怀疑这是两个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怀着这种疑问,王宇问弟弟:“既然你们已经杀了对你们威胁最大的人,为何又要将你们的母亲杀死?”
弟弟愤怒地说道:“不杀了她,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又领回一个男人,阿姊还是会被她送出去。”
到此时还有一样关键的证据没有找到,那就是杀人的那把杀猪刀在哪里?只有找到藏刀的地点这个案子才能完美破案。
“既然你们把人杀了,那么杀人的刀你们藏在哪里了?”
姐弟二人这个时候报复的快感早已消退,只剩下了无助与害怕,完全是竹筒倒豆子,问什么说什么。
其实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把刀藏起来,而是就顺手塞进了床榻下的稻草下面,这就是灯下黑的原因,当所有人都认为作案工具肯定是凶手带走或者隐藏起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死尸下面的床铺是个什么情况。
在围观百姓的惊叹声中案子破了,所有百姓都为这两个孩子的狠辣感到震惊,也对这个做母亲的要把自己的孩子推进火坑的做法十分不齿。
虽然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很可怜,但是没有人愿意身边有这么两个随时都可能杀人的孩子。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这两个孩子求情,只希望官府赶紧将人带走,至于如何处置那就是官府的事。
可是如何处置这两个孩子王元礼却犯了难,叫来刑房典吏询问《大明律》中关于小童杀人的刑律是怎么规定的?
刑房典吏回说《大明律》规定八岁以下儿童犯法可以免责,两个孩子如今已经无父无母,成了孤儿。
这两个孩子现在若是放任他们在房山游荡,肯定会引起百姓恐慌,谁也不愿意身边有这么两个心思这么重的孩子,说不定哪天得罪了他们,就会把他们也杀了。
只能暂时关起来,将案子上报,将问题交给上官来定夺,这种恶性的杀人案,是需要刑部的复核。
王宇是后世的思想,觉得将两个孩子和一群罪犯关在一起不妥,便亲自去了一趟牢房,让牢子给腾出一间牢房用于关押这两个孩子。
王宇始终觉得这两个孩子以后会用的上,只是现在一时还想不明白该怎么用。
王大老爷走马上任的第一个案子就破的非常完美,这让县衙上下的胥吏衙役无人再敢轻视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有手段的知县老爷。
借着破案的东风,王元礼第一次进行了县衙排衙,算是与县衙的各房掌案典吏,以及三班衙役见了个面。
王宇站在王元礼的身边算是见识了县衙排衙的场面,怪不得古代一些文人笔记将知县排衙称作‘小上朝’。
房山县虽然没有佐贰官,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官员,管着常平仓的仓大使,负责重要道路要冲的巡检司,掌管县学的县教谕,这些都是朝廷命官。
不过这些官员并不参加县衙排衙,他们都有自己的所管的一片地盘,尤其是仓大使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就算是一文不贪,每年就是报损耗就能吃的脑满肠肥,是个地地道道的放屁油裤裆的肥差。
而这样的小官,正经科举出来的官员是没人愿意去丢这个人的,只有一些后门关系,对自己前途无望的人才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当个九品芝麻官,一心就想着两个字——捞钱。
排衙过后,王元礼就挨个地与这些胥吏衙役的头目谈话,对于说话是儒生的特长,这根本就不用王宇操心。
谈话过后,王元礼不再装人畜无害的小绵羊,立刻要求县衙所有的账目都必须重做,以前的糊涂账,那是以前的,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账目都必须清晰明了。
户房掌管着县衙的所有收入,是重点监控的对象,对于王元礼要求使用新的记账方法记账,户房掌案典吏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
王元礼没有耐心跟他扯皮,就问他一句话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滚蛋。
这家伙觉得他一走,县衙的账目就会乱套,一甩袖子没给王元礼面子,直接撂挑子了。王元礼也不生气,直接让三管家顶了上去。
王宇的新式记账法已经在王家推广开,三管家这样的大管家肯定是第一批就要学习的。
三管家接手户房之后,便开始对户房过去一年的账目进行全面盘账,很快便查到了漏洞,有了漏洞再找胥吏贪污的证据就非常的容易。
掌握证据之后,王元礼立刻下令将户房掌案典吏抓捕,派去抓捕的人就快班捕头孙捕头。
孙捕头知道这是县尊老爷考验他站队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要么站队县尊老爷将户房掌案典吏抓获,要么就悄悄给其通风报信助其逃脱。
孙捕头没有多少纠结便选择了后者,原因很简单,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对付整个地方势力整体知县老爷没有办法,抓住把柄对付一两个地方小角色,那还是非常容易的。
不用想也知道,户房掌案典吏完了,这些捞的钱估计抄了整个家都不一定能够补得齐。孙某人只要抱紧县尊大老爷的大腿,三年之内自己就能在房山县横着走。
至于三年后王老爷调走怎么办,那是三年之后的事,三年的时间,自己还没有拉起一个人脉圈子,那就活该自己被人家拿捏。
孙捕头算是彻底的倒向了王元礼,成了王元礼的得力帮手,手下的快班自然是要跟着老大一致行动。
在审问户房典吏,拿到口供之后,王元礼亲自带人抄了户房典吏的家,大半的财产充公,只保留了一个小宅子供其家属居住。
户房典吏本人那是需要上报给朝廷由朝廷定夺,而这个职位也是需要吏部批准的经制吏,三管家并不符合本地人为吏的传统,只能算是暂时代理。
然后在户房的一干白吏中挑选出一个人升到掌案的位置上,有了这层提拔之恩,户房就算彻底的掌握在了王元礼的手中。
掌握了户房就等于掌握了全县的财政,通过对户房掌案典吏的抄家清算,王元礼的手里一下子宽裕起来,这笔银子因为是侵吞县衙的公款,属于县衙的日常经费犯愁,因此并不用上缴。
有了这笔银子打底,王元礼与王宇对接下来的政策推行有了底气,最起码在用人的时候,不用给人家画饼。
让王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衙户房典吏竟然能从家中搜出上万两的现银,更别说其他的地产、商铺的等不动产。
难怪说这些风尘小吏各个都富得流油呢,这他娘的还真是富裕,王宇都有心想撺掇王元礼将这六房的掌案全部抄一次家,不过这事也就想想而已。
首先其他五房不一定有长官户房的有钱,其次六房全部拿下必然会引起地方的强烈反弹,这些人背后可都是有家族在支撑,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举手之间破获杀人大案,那代表了官员之能,拿下户房掌案那是立威,然而一个吏员还不足以震慑整个房山县上下。
有一个人倒是可以动一动了,那就是仓场大使,这个放屁油裤裆的差事,几乎就没有干净的人。
王元礼命令孙捕头集结整个快班,顺便又从壮班调集了十多个人,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突然来到常平仓,快速接管了常平仓的账目,以及各个粮仓的大门。
仓场大使是矮胖子,色厉内荏的叫嚷:“王县尊!你虽是一县长官,但是下官是户部直辖,你无权拿问下官。”
“刘大使!本官可没有拿问你,本官只是上任之后,例行的检查一下本县的常平仓储备情况,这可是本官的职责所在,本官有权检查吗?”
“王县尊当然有权检查,不过你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来,一来就控制了仓场的账目以及各个粮仓的大门,这吃相太难看了吧?”
“刘大使!心里若是没鬼你怕什么?”
“老子有什么可怕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但愿你说的是事实,玉轩开始吧!”
王宇笑着问道:“叔父!是先查仓储呢,还是先查账目?”
“依老夫看,无论是仓储,还是账目他就没有一样能够对上的。先查查这仓里还有多少粮食吧,这关乎着咱房山灾年的命根子。”
“成!那就先查仓库!”
王宇找到账本上记录的‘甲字库’的存粮,只见上面写着‘甲字库存麦一千石。’对于一个县城来说,一千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样一个万人左右的小县城,一千石粮食就相当于每人要缴纳一斗粮食。
打开仓库的大门,就见仓库里一个圆圆的大粮仓,上面是锥形的尖顶,似乎所有的粮仓都是这样的形制。
王宇让一个衙役踩着梯子登上粮仓的顶部,打开盖子查看粮食的储量。衙役踩着梯子快速爬上仓顶,打开盖子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的粮食。
“回大老爷!粮仓是满的。”
王元礼明显的不可思议,难道这仓大使是个奉公职守的好官,那仓大使这会儿明显的理直气壮起来。
“王县尊!这查也查过了,还请县尊回衙,下官就耽误王县尊的公务了。”
“刘大使这么急着赶本官走,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姓王的,你是故意找老子的茬吗?别以为老子后面没有人,回头老子就找人弹劾你,刚一上任不说关注民生,教化百姓,就知道残害官吏,刚刚祸害了一个户房典吏不算,还想来祸害刘某吗?”
王元礼偷眼看了一眼王宇,见王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顿时心安了不少。
“刘大使何必急于一时,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新的发现呢”
“哼!随你便,事后老子一定会到上官那里去告你。”
“那是刘大使的自由,本官也希望这粮仓是满的。”
就在王元礼与刘大使虚与委蛇的时候,王宇正在围着粮仓转圈,一边转一边用手敲击苇席围成的仓壁,敲着敲着王宇从仓库的一角抄起了一根验粮叉狠狠地捅向芦苇编织的苇席围成的仓壁。
验粮叉又叫探粮槽,一头是木柄,一头镶着一个用铁皮卷起来,前面是尖形的半圆形铁皮槽。
一般用于检验麻袋里的粮食的成色,扎进麻袋,麻袋里的粮食就会落入铁皮槽,从麻袋里抽出后,就能查验到麻袋里的粮食有没有掺假。
王宇使劲儿的一扎,并没有想象中的粮食的阻力,验粮叉抽出来,铁皮槽里空空如也。这个时候傻子都能明白,这粮仓一定有猫腻。
王元礼从王宇手中接过验粮叉,指着空空如也的铁皮槽问道:“刘大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这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既然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没办法了,孙捕头!”
“卑职在!”
“带着你的人,给本官一麻袋一麻袋地将仓顶的粮食装下来,本官有的是时间等着,看看这粮仓里到底还剩多少粮食?”
“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