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遇事生风
比起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书生，我的心情或许更难平复。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风瑾如此直白地表露心声，哪怕此刻是对旁人说的话，但我钻进我耳朵的时候却像是抹了蜜一般。
七夕灯会，花前月下，与君山盟海誓。
此情此景，谁还会惦记什么真假，又何必去执着什么真假。
一直以来总是想得太多，现在开始却有点想学那黛丝郡主一般，想爱的便大胆去做，想放的绝不拖累。
经历被人赠花的小插曲，我和风瑾这灯会也逛得差不多了，走走停停口有些渴了。恰逢遇到一旁小摊在卖冰镇的绿豆汤，那是在契丹许久不曾喝过的东西，又强行拉着风瑾找个位置坐下。
“你怎么就那么爱喝绿豆汤？”话是这么说的，但风瑾又喝了第二碗。
我撇了撇嘴，明明比起我更爱喝绿豆汤的是他。
风瑾喝汤的时候会用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慢条斯理地举着勺子透过斗笠的纱巾送进嘴里，旁人是看不出模样的。可我却记得他曾经在永安街的糖水铺里，一样这么又文雅又飞快地喝了五碗。
可我没办法带着面纱喝东西，只得解开嘴上的遮盖，但头巾却依然是遮着半侧的头发。灯会的人如此之多，我们又待在角落，没道理这么容易被人发现。
一天吃的都是点心和糖水，再怎么爱吃甜食也还是会嘴巴馋。我知道疆域有一家小摊，做的卤味可能是整个大梁最好吃的，恰逢距离这里不远，便想等风瑾吃完后再一起过去买些。
可当风瑾刚点了第三碗的时候，我肚子不知怎么疼了起来，这才想到一整天都没有出恭，苦着一张脸让风瑾等着不准走，照着摊贩老板的指路便急忙跑去了茅房。
等到解了三急，又觉得这么直接回去找风瑾怪不好意思的。想来那家卖卤味的小摊也离这儿不远，便绕过了甜水摊，往灯会中间的拱桥走去。
那拱桥正是摆着牛郎织女花灯的地方，木制的桥墩上系满了喜鹊模样的灯盏。一开始牛郎在桥头，织女在桥尾，随着时辰逐渐靠近。而我上桥的时候，正是牛郎织女相逢之时，桥上集满了凑热闹的男女老少，人潮涌动，拥挤不堪。
本来只想抄个近路，买完卤味然后快点回到风瑾身边。却未料自己被堵在这里，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困难重重，只好亦步亦趋地在人群中慢慢走着，希望风瑾不要离开那甜水摊。
好不容易走到了桥中间，眼前却堵着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我走到东边他堵着东边，我往西边他堵着西边，我气之不过想开口理论，抬头一看，却是我最不想遇到的那个人。
“陆少秦……”
他垂头看我，剑眉星目，眼神里却装着好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此刻的我戴着头巾和面纱，也不知道陆少秦是怎么认出我的？还是说我和风瑾进城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
我心里焦急，陆少秦也欲开口和我说话。却未料身旁的牛郎织女灯已经牵手到了一起，一时人声沸鼎，四处欢呼雀跃。身后的行人也等之不及，催促着我们快走，甚至还有一个大汉不耐烦地推了我一下。
我被那大汉一推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向前栽倒，我忍不住惊呼一声，面纱也应声而落。
陆少秦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我，可我的身体却和他贴得紧密无间。这件事分明要比摔倒更可怕，我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但腰际却还被他环着，抬头的一瞬却看到陆少秦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尖。
他表情羞涩，可说得话却让我无语：“风珉，把你养得不错……”
怎么说得我像个小猫小狗似得？我白了陆少秦一眼，不予多言，双手却使劲挣扎推他。但来看鹊桥相会的行人实在太多，反而被人潮推搡着和他靠得更近。
一旁的牛郎织女灯亲上了嘴，耳边的欢呼声也更胜一筹，陆少秦的脸色倒是逐步暗了下来。我以为他会放开我，却没想到他抓过了我的手腕，如风行电掣一般拖着我穿过人群。
那是什么功夫？我还来不及细细思量，人已经被他带到了街市边上堆货的小巷中。此时人们都正往灯会中间走去，小巷外虽人来人往，但巷子里却一片寂静，空气里只听得到我和陆少秦的喘息。
“你要干嘛？”
明明上次已经决定了恩怨两清，可看到陆少秦此时此刻又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没有办法不心虚紧张。
“这话应该换我问你！”他眼中带怒，和刚才的羞涩判若两人，“不是决定了不回来了吗？怎么？非要风珉把你带到我面前炫耀吗？”
我不想接受他的愤怒，侧过了脸不去看他，语气平静：“没人给你看，我们只是来过节，马上就会离开。”
“呵，过节？”陆少秦冷冷一笑，却突然提起我的下颚，强硬地逼着我不得不正视他。待他得逞，才把话说了下去：“这节过得可开心？在契丹，你不是每日都在过七夕吗？”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我更不高兴被他牵制。两手一起按住他腕间的脉门，这一下虽不算重，却能叫他的手无法使出力气。
“陆少秦，我说了我们很快会走，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他的眼神有一丝失措，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用穴道反制，可很快还是恢复之前的样子，冷眼相对：“我问你两件事，我只要听真话。”
我点点头，屏住呼吸等着他继续开口。
“其一，风珉是不是风瑾？”
这一回失措的反而是我，原来李青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陆少秦。可李青没有理由不告诉他啊，以李青和陆少秦匪浅的交情，再加上两国千钧一发之际，曝光质子的真实身份反而能让陆少秦再记一功……
除非李旭和他们还没有完全串通一气，李青反而是李旭布在大梁的眼线，如此一来……风瑾和丹阳国师交好，也是因为要施这反间计。
陆少秦要我说实话，可这实话可能会影响两国战情，要我怎么轻易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