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兴风作浪
六王子风珉要娶妃，这件事传得整个契丹王城都沸沸扬扬。比起那姑娘曾经出自疆域乐营，如今却又在医馆行医这些“辉煌”事迹来说，最让契丹百姓们惊叹的是，那姑娘的长相也与寻常契丹女子一般，不是什么貌比天人的仙女。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好笑的很。上一世我一直在嫉妒绮娜倾国倾城，如今到了契丹我仍然是个中人之姿，不知道上天这是对我的惩罚还是点拨，让我终于认清了女子的美貌在爱情面前并不是绝对的优势。
至少我知道，风瑾喜欢我，绝不是因为我的长相。
可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的长相，或是他的身材吗？当然……也不全是，当他顶着风珉的脸在路上陪我逛街的时候，我即便不那么喜欢，却还是不会拒绝他牵我的手。
我喜欢风瑾，是因为那人是风瑾。我知道他所有的缺点和无奈，认清了他的立场和地位，也只有我感受得到那张冷峻面容底下藏着的温暖。即便他现在身为风珉六王子，但当他和我十指相连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心动万分。
他看上去是风珉，实际上却是风瑾。我看着像是绮娜，可实际上我也不是若琼了。和过去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做若绮，做个为自己而活，爱自己，也能爱人的女子。
我已经很久没想起周若琼了，如今的她应该还是在大梁的京城里，还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有过一段昙花一现的惊世才学，最后仍是傻傻等着陆少秦回去娶她的女子。
若非风珉和我去胭脂铺子，我也不会感怀过去，想起我和周若琼最后说的话，我让她别委屈了自己，可她最后还是走了老路。
风瑾似乎也见我兴致寥寥，愣是把我按在了胭脂铺的梳妆镜前，找来一只细笔将朱色的唇脂点在我的唇上。
“这个颜色倒是不错，有道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你自己看看适不适合你？”
“你才含春呢！”
我笑着去看铜镜，不论看了多少次，我还是会被若绮的美给惊艳到。特别是如今，那是一张脱离了稚气，满是媚态的脸。肤胜雪白，唇似绽桃，深邃的五官挟带着扑闪如蝶的睫毛，每一次眨眼，都像是错落了千年。
而镜子后面的风瑾，虽然带着风珉的伪装，可那对翡翠般的眼瞳是无法骗人的，那里头满满装的都是我，是若绮。
我心头一喜，正欲买下这朱色的口脂。却见店里不知何时又来了个女子，同样是朱唇玉面的美貌，可盯着我的表情却凝重不已。
风瑾顺着我眼神也看到了她，那女子目光一滞，却还是先开了口。
“风珉王子，这便是你和我悔婚要娶的女子吗？”
悔婚？我的呼吸仿佛停了片刻，整个人也僵硬在了那里，我怎么就没想到堂堂契丹六王子会没有婚约，而且他的年岁也有二十四岁，无论在契丹还是在大梁都是可以为人父的年纪了。
风瑾拉过我的手，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黛丝，你该知道我和你的婚约只是父辈们的笑谈，莫说父王从未下旨，连你爹也从未当真过。若绮是我心爱的女子，我当然只会娶她。”
这话我听得更是头晕耳眩，多么熟悉啊，上一世陆少秦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我一把推开了风瑾，对着店门直接跑了出去。
真是可笑！我明明想摆脱命运，可偏偏到了风瑾这里，还是一样的，难道绮娜的这张脸上刻着夺人夫婿的命数嘛？我和风瑾虽然相爱，可我的前面已经有人在等了，今天的黛丝可以是昨日的若琼，今天的若绮也要做那可悲的绮娜吗？
我疯跑了出去，然而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什么东南西北都失了方向。我只好跟着太阳跑，在这八月的艳阳之下，丧了心智一般不知所以地跑，哪怕汗水沾湿了衣服也没让我止住脚步。
直到我实在跑不动了，心跳七上八下仿佛要从胸口蹿出来时，我才在路上蹲了下来。这一蹲，适才把心里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宛若无人得就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我不记得风瑾是多久找到我的，当时我也哭得累了，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我扛在了肩头。任由我在路上继续捶打他，咬他的肩膀，但还是一路沉默地把我背回了府衙的后院。
“我是你养的金丝雀吗？你凭什么关我，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你不是金丝雀，你是我的妻子。”风瑾让我坐在床榻上，拿着丝巾轻拭我满脸的泪痕，但语气却比往常更加郑重其事：“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必不会让你离开我。”
“可你有婚约啊！风瑾……你已经有人了呀！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说话也泣不成声：“你知道吗？我若绮绝对，绝对不会做抢人夫婿的事情，绝对不会！”
风瑾放弃了给我擦泪，却把我堵进了他的怀里，用义正严词的口吻和我说：“我有谁了？前十年当我在大梁的时候，除了我的父王没有一个人想起我！如今我回了契丹，一个两个都说要我娶她？若绮，如果这样也算我有人的话，那你可要比我严重多了！”
他没有直接提到陆少秦的名字，可我却明白他心里的不平，无论是在柳月楼被陆少秦豢养的恩义，还是陆少秦亲吻我脖颈留下的痕迹，或者是陆少秦不顾生死屡次犯险救我的事迹，这些都是风瑾放弃隐忍醋意爆发的原因。
风瑾很爱我，我当然知道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否则我不会放弃前二十余年学来所有礼数与廉耻，在没有成亲之前就主动与他欢好。
可我不想再有绮娜那样的命运了，上一世的周若琼是惨，可她也是真的傻。但若绮不可以重蹈覆辙，我拉着风瑾的手，说了让我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那么违心的话。
“我不愿嫁给你了，风瑾，你让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