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捕风捉影
风瑾凑近我的脸，像是要把这幅滑稽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也上扬了几分。
“怎么了？是你自己说不是我的宠姬，那给你一个王子妃的身份总配得上吧。”
我顿了顿，原来他以为我故意提到别人的风言风语的，却不知我当真还没有想到过成亲这件事情。
做周若琼的时候日思夜想着早日成婚，如今再世又为女子，却对婚姻再也没有什么期待。即便和风瑾有了肌肤之亲，但现在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治好他的余毒。
“除了六王子外，你还背负着质子的身份，加上最近契丹与疆域纷争也不太平，我也未见过你的家人……现在便要成亲，也太仓促些了吧。”
我直直地盯着风瑾的眼睛，那对墨绿的眼眸暗了一下，之前还带着调笑的表情一瞬而逝。
“我欲娶你，和别的事情，和别的人，有什么关系。”他扶起我的脸，细细摩搓着脸颊，声音又放柔了些许：“若绮，我娶你，只是因为我要娶你，当时在公堂上也是，现在你在我面前也是。”
我当然没有忘记去年冬至在京城的公堂，风瑾于众目睽睽之下说要娶我的话。我一直以为那是风瑾为了救我而脱口而出的气话，没想到那时也是出自真心……是啊，如果只是普通的侍女，他又何必几次冒险相救呢？他明明也是喜欢我的。
一个男子倘若真心要娶一个女子，又岂会因为别的事情而耽搁，又岂会因为别的人而反悔。风瑾，和陆少秦是不一样的。
“而且这事情也不能耽搁了……”
他又低喃一声，终于也让我回了神。
“为什么不能耽搁？”我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又遇到什么麻烦。
谁知他意味深长得看了我一眼，语气里又有了笑意：“若绮，你不觉得最近，你……恩，丰满了不少嘛？”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耽搁是什么意思，确实自和风瑾重归于好以来，我好像一下子扔掉了许多包袱，吃的好睡得好。哪怕夜里偶尔会折腾到很晚，但白日里总有机会补觉。
最重要的是，有奈琉相伴，我才领略到契丹不少美味的小吃。一开始，我还觉得近朱者赤，之前实在太瘦了，若绮的骨架本就比寻常契丹女子小巧，之前在大梁的时候也总会被误认为孩子。如今，我的体型和奈琉越来越接近反而是好事，而且这肉也并没有长在不该长的地方。
没想到这一遭却让风瑾误会了，可这误会确实也非空穴来风。毕竟每次放纵的时候，我和他都不曾设防。
“谁胖了，你才胖了呢！”
我忍不住羞红了脸，只好借故打他，然后背过身去假装生气。可风瑾还是靠过来，从背后环住了我，说话的声音像春风一般吹过耳畔。
“你不胖，你这样很美，所以我才更要早些娶你。若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说不出来，之前过的二十多年里从没有人问过愿不愿意嫁给他，但我却为了那个人等了几乎一辈子。如今风瑾是真心实意想要娶我，可我却真的有些害怕。
这样的美好是真实的吗？不会是个梦吧。
我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却又被风瑾瞧见了，强行扯开了蜷缩的指尖，愣是与我五指相交，掌心相对。他的体温透过背上和手上的皮肤传到了我身上，热在了我的心里。
我没办法拒绝风瑾的吧……我终于点了点头。
却不知他在背后有没有看见，反倒是颈间传来一阵细腻的湿吻，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迷失。我强行耐下悸动，侧头躲过他突如其来的亲昵。
“公子，你，现在天色还早……”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公子吗？”风瑾适才松开手心，把我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他，“我以为你要当王妃了，就不肯认你是我五两银子买来的账了。”
我故作生气地撇了撇嘴，“你若要钱，我还你便是……等我做学徒赚来第一个五两银子，就立马还给你！”
“你就算还给我，我也不会收的。”风瑾轻笑：“五两银子买来的王妃，我可得好好哄着，万一别人给她十两她就跑了怎么办？”
“区区十两？人家给我月供百两我都没跑呢！”
我出言反击，这才发现自己口不择言地提到了陆少秦。风瑾本就对陆少秦在柳月楼包养我的事情心生妒忌，所以才会隐瞒身份故意捉弄我，甚至都差点杀了陆少秦。
风瑾也眼神一怔，却又猛地一下拉我入怀，“你就是跟他跑了，我也会把你追回来。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把你带回我的身边，除非……你把我杀了。”
风瑾没有一次直白地和我说他喜欢我，可明明他喜欢我都喜欢到骨子里了。
我对着他敞开的衣襟里张嘴轻咬，听着他喉间传出的一声闷哼，又故作得意地抬头看他：“欸？你要怎么被我杀？”
“就这么……”
落日的夏风吹不尽那一室的春情，窗外的蝉鸣却似伴上了这溢出的欢愉。
…………
最后我要在医馆当学徒这事，还是靠着我和奈琉给临盆的妇人接生才搞定的。原来契丹的医馆少有专事妇人的产婆，除非皇宫贵族，大多百姓都是找熟知的姨娘帮忙的。可那些年老的妇人空有经验却不通医术，一旦难产只得找医馆帮忙。
虽然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见人生孩子，可毕竟在舒雯女官那里读过不少妇科典籍，加上奈琉曾经有过接生的经验，我俩手忙加了之下终于让那妇人顺利生产。那些契丹大夫们也同意在医馆旁边给我们搭个小小的穹庐，专门给妇人或儿童看病。
其实每次看到生产的女子，我总是不太习惯，无论是满目狰狞的血迹，还是求生不得的哭喊，都会让我觉得生孩子是最最痛苦的事情。甚至也让我更害怕起要和风瑾成亲生子……但每每看到初为人母的女子含泪笑看新生的婴孩，却又像是她们人生所有的美满得偿所愿一般，那时候，多少还是会有动容的。
或许我还是想嫁给风瑾的，但我更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妇人。上一世的将军夫人实在当得太累了，这一世我也不想背负什么王妃的身份……但人在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能和风瑾在一起便应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