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虎啸狼号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颈间，濡湿的细吻里带上了一丝苦涩，陆少秦终于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哭？”
他伸手去擦我的眼泪，可眼泪像决了堤似得更止不住。
这大半年来我受过很多委屈，无论是在西征路上受到的苦难，还是在柳月楼里受到的屈辱，我都忍下来了。
但原来我还是忍不了陆少秦的亲近，哪怕他屡次三番出手相救，哪怕他剖心置腹千金一掷。我只记得被悬崖推下那瞬间的绝望，那时他也吻了我，宛若鸠毒，痛彻心扉。
陆少秦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唇，终是缓缓地把我放开了。
“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他背过身去，声音里带着沙哑：“好好睡一觉吧，那人之后不会再来了。”
我强行收住了片刻的眼泪，呜咽地嗯了一声，自己听上去都觉得娇弱不堪，直到他关上了房门，我才钻进被子里大哭起来。
我是怎么了，明明说好要坚强地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都可以直面以对的吗？现在却像个懦弱鬼，别说想要成为舒雯那样的女医了，我分明连奈琉都比不上，在危难关头只能靠别人相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哭了一会儿，又觉得我真的好傻。刚刚还劝奈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偏偏遇到自己身上了还是会执迷不悟。
狠狠掐了一下胳膊让自己振作，继而从床上爬下来重新洗漱一番。又跑出去找奈琉和几个刚刚受惊的姑娘，一起吃了一些甜汤，聊了些和男子无关的话题，一整天提心吊胆的心情总算得到了舒缓。
那天晚上只来了几个熟客，月娥让其余的姑娘也都缓一缓，早早便熄了灯。我在奈琉房里聊了许久，却只字未提今日之事，带到亥时终是困了，这才告别回屋。
说起来，柳月楼确实要比京城的天香楼宽敞了许多，许是地价便宜，姑娘们也不用挤在一起，大多数都有自己的房间。
我的屋子在西厢与北厢的夹角里，要穿过长长的一条走廊，走过时偶尔会听到其他房里传出的微妙声音。所以每一次陆少秦跟在我背后的时候进屋，我都会非常尴尬。
而今天的夜里尤为安静，或许是因为打烊的早，其他姑娘也早早睡去。走廊里鸦雀无声，我也悄悄放慢了脚步，轻轻推开了房门。
却差点要被屋里多出的人影吓得惊叫——
昏暗的月光洒在模糊的脸颊上，色调分明的只剩下那人浅色的卷发。
我来不及呼喊求救，嘴巴却已经被他用手心堵住，整个后背也靠近了他的胸前。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传来，我一时有些目眩。
这个人，难道是风瑾？
我侧头想去看个究竟，脑后却被人敲了一下，刹那失去了知觉。
……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吱呀呀的车轴声钻进了耳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也跟着连绵不绝，我还未睁眼，却多少有了些知觉。
我现在是在马车里吗？我被那个人带出了柳月楼吗？我脑袋里还像是灌了浑水迷糊不清，可身体上却传来奇怪的暖意，仿佛是有什么人正在抱着自己。
对了，方才打晕我的人是不是风瑾！
我猛然睁眼，昏暗的烛光下满眼却是那头金棕色的散发，脖子上传来强烈的吸吮感，让刚刚清醒的我终于吃痛叫出了声，用尽了全力推开了身上的人。
抬头一看，心里的失望如石沉大海。
墨绿的眼珠子在烛光下亮得惊人，挺立的眉骨和鼻梁连成一线，促狭的呼吸里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残忍，这个狼一般的男人是风珉。
“怎么会是你！”我想喊出声，可声音却如此无力。
他再次靠近了我，嘴上挂着玩味的笑：“怎么不能是我？”说着手指划过吃痛的颈间，语气又带上了几分讽刺：“你以为是陆少秦吗？可惜了，他在这里留下的印记已经被我盖掉了。”
印记？原来之前陆少秦也是吻的这里……这群男人真的疯了吗？我又不是他们的所有物，干嘛都想来咬我！
我死命挣扎，嘴里也忍不住骂道：“你快点放开我！你这头狼狗，放我下去……”
但是风珉人高马大，和陆少秦相比都要壮上一号。我锤打的拳头像被塞了棉花，就和当时被风瑾抱在街上一样，他们契丹人都结实得和山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作用。
甚至还有反作用，他一手就抓住了我两个手腕，顺着我推搡的方向就直接被撑到了头上。
凭借力气，我根本毫无胜算，又急忙去想医书上那些可以致人晕厥的穴位。可时不待我，在我没有反应之前，他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这是我两世以来，第一次和陆少秦以外的人如此亲密，即使是心心念念的风瑾，也从未有过半分越矩。
而在这个男人强大的力量之下， 我毫无抵抗之力。下颚被他用另一只空余手的用力抵开，旋即嘴里充满了这个陌生男人的味道。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我知道如果就这么晕厥过去，后果只会变得更糟……大不了是死，那也比被人凌辱强些。
我把心一横，趁着他的痴缠之间，门牙一个用力咬伤了他的舌头，唇齿间铁锈的滋味让我忆起了上一世的洞房花烛。
做周若琼的时候，我被陆少秦骗得那么惨，却都还没怕过。这一世重来，若绮又岂能如此苟活？大不了被他杀了，无非是比风瑾早死一年半载罢了。
风珉并不想这么放开我，可嘴里的痛楚让他无法继续，我们终于四目相对。
“你就这么想替他守身如玉？你在柳月楼里对其他客人也敢这么下手嘛？”
他带血腥味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强忍着没有侧过头去，而是狠狠盯着他。
风珉话里的“他”应该是在说陆少秦，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带走一个乐营的姑娘，即使绮娜这张脸确实风华绝代，但以契丹王子这样高贵的出身，绝不会对风尘女子有什么一见钟情。
所以他带走我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激怒陆少秦，或者满足他对于陆少秦的一些怨恨。我如果要他放了我，必然要和陆少秦撇清关系……不仅如此，我还得让他高看我，让他知道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
要满足这些，只能借助契丹质子风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