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武林大会如约举行,关于张飞没死这件事,在江湖上引起极大的轰动。
一时间众说纷纭,消息像长了脚从街头传到巷尾。
据说张飞将会在武林大会上和肖毅决一死战,更是将话题推向高潮,比烈火上煮的开水还要沸腾。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武林大会会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杂耍的赶着猴子、货郎挑着担子、卖鱼的提着桶……
络绎不绝的人蜂拥而至,毕竟生意时常有,而此等热闹不常看。
捡牛粪的挑着热乎乎的屎赶过来,一靠近就被大家轰出去了……
现场人头攒动,你推我,我挤你,有人更是爬上树、登上高台踮脚张望,谁都不愿错过今天的热闹。
有人当场设下赌局——一方认为以肖毅残躯,不会应战;另一方认为肖毅身残志坚,积极应战。
还有大多数人认为张飞没死不过是个幌子,背后肯定有大阴谋。
等姜西朗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时,只见擂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斗篷,从上到下包裹得不漏一根头发丝的黑衣人背手而立。
肖毅就坐在其对立面,神情肃穆,双方之间气流涌动,即使是在擂台下的人们都能隐隐感受到有压力扑面而来。
“狗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是一句粗犷浑厚的男声,现场有不少人曾和“三公子”过过手。
“是……是张飞,他回来了……”有人哆嗦着惊呼,当年“三公子”在心中留下的阴影长久难忘。
楚东婉看向姜西朗,问:“那真的是她?”
“应该不是。”姜西朗摇摇头,“按理说,她的武功尽失,以她的身体状况,就是壮实一点的汉子都打不过,别看肖毅双腿尽失,内力雄厚得很,一般的高手真奈何不了他,那黑衣人显然是个不一般的高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时,楚东婉感觉心脏就像被紧紧攥住,有点喘不过气来,再看身旁其他江湖人士,明显也有不适,眉头紧拧,呼哧呼哧大口大口喘气,本来抖擞的精神劲一下子泄走,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更有甚者,鼻血像两条蜿蜒的溪流淌下,一口气上来,一口血喷射而出,糊了对面人一脸血。
虽说他们的位置没有移动半分,但看他们双眼紧闭,在识海中其实早已过招往来百遍,招招致命,且波及观看之人,有内力的受其影响多少有些不适,无内力的则免受其害,对其中汹涌澎湃无半点知觉。
“他们怎么回事?打斗的都没开始,观看的就这么激动,都吐血了,不得了不得了,接下来的打斗肯定很精彩。”不明所以的群众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这身体体格,还不够老汉我好。”一个黝黑的汉子说着抬起胳膊,展示线条完美的肌肉,看向那些吐血的人满是鄙夷。
“你……”一个侠士打扮的人双眼一瞪,抬手就想给一拳,可是“噗”一声,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别生气别生气。”那汉子抚着他的胸膛捋气,安抚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厉害,你顶呱呱。”
有人听了,觑了一眼,摇着头冷哼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说不得,本事不大,脾性倒不小。”
“你……”那人气急攻心,彻底晕了过去。
好在姜西朗他们及时吃下清心丸,倒不至于被这股内力波及到。
“啊!”台上两人突然睁开双眼,黑衣人被弹飞而起,再重重落下,“啪”一下像只死鸟一样倒在地上抽搐着身体。
而肖毅看起来并无大碍,神色如常,眼神凌厉地盯着地上之人,嘴唇开合,声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句皆可清晰入耳:“混账!你休要装神弄鬼,张飞此等恶人早已下地狱,轮不得你冒名为非作歹,今日就算三公子鬼魂在这,我亦是不会有所畏惧,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黑衣人摇摇晃晃着爬起来,食指反指了指自己,说:“呵,我恶人?”
再食指指向肖毅:“彼此彼此,你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今天我就要向世人揭发你的真面目!”
说这话,大家更加来了精神,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唯恐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
“你,肖毅,堂堂武林盟主,当年不过是借由我们三公子除去……”
话还没说完,肖毅暗中指间一弹,一枚细针朝黑衣人命脉飞去,黑衣人躲闪不及,还是被细针刺中了胳膊。
“有毒!”黑衣人倒下之前只来得及说出这两字。
肖毅推着轮椅过去,撩开他的黑斗篷,一张光洁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青丝披散,明显是一个女子的形态。
肖毅朝大家拱手,声音洪亮:“众所周知,三公子可是三个大男人,而这一个,明显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雕虫小技,却妄图在武林大会上兴风作浪,今天且饶过她,且拖下去罢。”
台上倒下之人正是欢主,亦是“三公子”的张飞,虽然搞不懂她为何这般鲁莽上台决一死战,而且明显是被吊打的那一个,与找死无异。
但若真的让她就这般死了,那她这么多年的蛰伏算什么?
在欢主被拖走之前,楚东婉推了一下姜西朗:“去,你去把她救回来。”
姜西朗一跃而起,不一会儿就落到台上:“慢着。”
“哦?不知凌霄山庄的姜少庄主有何指教?”被人打断,肖毅也不恼,眼珠子一转,道:“难道你要替这‘三公子’余孽求情,与正派作对?”
果然是浸淫江湖多年的老手,听听,这话拐弯抹角一语双关,巧妙得很。
正派?
他倒会抓住任何一个给自己树立正气凛然形象的机会。
这意思不就□□裸地表明:若是与他作对,就是与正派作对吗?
“是想求情。”姜西朗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不过这‘三公子’余孽还有待考究,大家有目共睹,她就是一个神经错乱的小女子,胡言乱语,哪里真杀得了你,你堂堂一个武林盟主,身为正派之首,想来不会与区区小女子计较吧?”
毕竟刚刚台上,她可连你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打飞了,在场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是占了大多数,你若是计较了,那可就有失武林盟主的风范。
拐弯抹角一语双关,谁还不会呢?
这顶高帽先给你戴上。
“我呸,用不着你求情!”张飞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过去将姜西朗推了一个踉跄,冷哼道,“哪边凉快哪边去。”
她慢慢走向肖毅,两人距离不过一尺:“莫非,那些亏心事你敢做不敢认吗!”
“说说呗,我们也想听听。”
“说出来大家评一评。”
“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肖盟主才赶着将人拖下去?”
……
底下的人纷纷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甚至暗暗祈祷能从女子的嘴里多多少少挖出点能将肖毅拉下神坛的黑料。
张飞也不说话,盘腿而坐,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和一些瓶瓶罐罐,又在脸上涂涂抹抹,最后还粘上络腮胡,转身面朝观众,眼神凌厉,道:“现在你们可相信我就是张飞?”
用的是豪迈的男声,整个人看上去再无半点女子痕迹。
“张飞,她就是张飞!”
“是他没错!”
有人下意识地想逃,脑海中倏地想起刚刚她被打倒的场景,脚步转了个头又堪堪停下。
早已没有“三公子”,张飞也再不复当年风光。
怕她作甚!
很多人都相信了她就是张飞的事实。
现在大家心里所关心的是她知道什么关于肖毅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既如此,你但说无妨。”肖毅表面上看上去毫不在意地说道。
场面是控制不住了,若还想遮掩,只会被有心人抓住这个把柄揪着不放。
“我承认我们‘三公子’不是好人,干尽坏事,但我们向来敢做敢担,但是肖狗贼利用我们除去他的眼中钉,泼了好一盘脏水,还享尽赞誉,这就不可忍了!”张飞愤怒地说道,“我其他两个兄弟的鬼混没找他算账,上天就是要留我一命向世人揭穿肖狗贼虚伪的面具!”
“他才是杀死戟戮山庄庄主等人的凶手!”张飞怒吼,“连他的断腿都是假的,我们可没有砍他的腿,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语毕,犹如沸腾的油锅落下一滴水,人群瞬间炸开了。
“不会吧,看不出他竟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慈眉善目下藏着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有人保持中立,持观望态度:“不信谣不传谣。”
“不可能吧,肖毅是个大好人啊,他之前出行时不小心撞上我,还跟我道歉了呢,挺好的一个人啊!”
大家各执一词,人多嘴也杂。
然而不管他人如何议论,肖毅始终端的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不改面色,他淡淡地问了三字:“证据呢?”
张飞像被噎住了,只瞪着他,若是她拿得出他杀害他们的证据,就不用躲藏那么多年了。
肖毅开心地咧嘴笑了:“没有证据,你就是诬陷,空口无凭,可不能将我定罪!”
“而你做的坏事却是人尽皆知,你躲了这么久,今天就这样找我报仇?哼,不自量力!”肖毅扯过她的衣领,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你说的是真相,可是,我不认,大家不信啊,你又能耐我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肖毅松开她,看向底下的看众,眼泪说掉就掉,憋屈得表情别提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哽咽着。
“各位,想当年,我为除三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今天却被人冤可真是太冤了,或许当年我就该和他们一样,死了一了百了。”
说着他就要自裁。
“慢!”大家惊呼。
台上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紧要关头还是他的暗卫出场救下了他。
肖毅眨目,两行泪蜿蜒而下,他喃喃道:“当年‘除三害’既因我而起,今日也该因我而毕,张飞作恶多端,害得很多无辜之人殒命,这点毋庸置疑,今天我就要代表正派取其性命,大家可同意!”
“同意!”有人大声应和。
“杀死她!”
“杀死她!”
“杀死她!”
现场嘶喊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肖毅抬手,现场鸦雀无声。
“好,现在我就将她就地正法。”
张飞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口里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恶心!”
她在喉咙点了几下,片刻便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