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出去一趟,燕语也不知道楚东婉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之后就对着铜镜双手托腮傻笑呢?
“小姐,小姐……”燕语在她身后喊了大半天,也没见人回应。
没办法,燕语来到她的身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回神。”
“啊?怎么了?”楚东婉上扬的嘴角还弯着,脸上满是无法抑制的喜悦,带有点迷茫地看着她。
“你这般高兴,难道是大雨答应跟你好了?”
不怪燕语有这个猜想,毕竟刚刚她应该就是去找大雨把话摊开说了,若不是心想事成,怎会美得笑得比捡了钱还开心?
提起大雨,楚东婉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翻了个白眼,舌尖抵着腮帮子,冷哼了一声,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堪回忆的事,满是不耐烦:“别跟我提起他!”
燕语挑了挑眉,看来他们是不欢而散了,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能引得她如此反常的又不知是何事呢?继续追问道:“不提他不提他,小姐,那你为何这般高兴?”
听此,楚东婉又展颜笑了,颇有几分欲说还休的小女儿羞怯姿态:“我高兴得很明显吗?”
燕语重重地点点头:“再明显不过!”
楚东婉抿了抿嘴唇,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又先笑起来:“燕语,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说着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手背轻抚脸而过,自以为做出了一个很妩媚的动作,接着叹道:“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哪怕我被蛰成这副猪头模样,也是最美的猪头,不然他怎会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呢?真是烦恼呢……”
燕语看了看面前肿胀的“大猪头”,真没发现是从哪个角度看出“天生丽质难自弃”,她是不是对自己的美貌有什么误解?觉得“最美的猪头”这个称号有待考究。
或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楚东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解释:“情人眼里出西施行不行,反正在他的眼中我应该最美,不然他怎么会看不到其他人呢?”
燕语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八卦之情熊熊燃起——那个非她不可的他是谁?有情人了?
楚东婉对她非常捧场的反应很满意,慢悠悠地伸手翘出一个兰花指,又自说自笑起来:“姜西朗说要和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着捂着脸嘻嘻笑起来,似乎也觉得有点难为情。
燕语一听,双眼一亮,一抚掌:“好啊好啊,小姐,你终于想通和姑爷好好过日子了,真是太好了!”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若他不负我,我亦不会负他的。”
昨日楚东婉拍着胸脯放出的豪言壮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女的怎么了,我才不要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的傻事,我偏要左拥右抱,将天下的美男子都娶回家里。”
今日再听她信誓旦旦“若他不负我,我亦不会负他的。”。
打脸打得太快,燕语忍不住打趣:“小姐,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不值当啊……”
她的语调拉得长长,揶揄之意明显。
楚东婉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现在悬崖勒马,好马吃回头草行不行?”
再说下去,见她真要恼羞成怒了,燕语连连点头:“行行行,回头草还肯让你吃就行!”
“你闭嘴!”楚东婉起身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再说下去。
……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怎么又会想见他了呢?
楚东婉在屋里坐不是坐,站不是站,心里烦躁得很,就想知道姜西朗此刻在干什么,会不会也想她想得坐立难安呢?
跟旁边神闲气定一口一口嚼着糕点的燕语相比,简直不要太狂躁了。
燕语建议道:“小姐,你是吃饱撑着了?走来走去这是做何?”
“你吃你的,我走我的,多嘴问什么!”
燕语被她这么一噎,得,她就不该多问一句,平白惹来嫌弃,接下来她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东西,不再多言。
明明平时如若有疑问,她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怎地今天被怼一句,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咽了声呢?
吃得还挺欢的。
看到她这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楚东婉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每经过她的位置时,都狠狠地瞪她一眼。
燕语被瞪得莫名其妙,那目光如有实质落到身上,唯恐出口再惹来骂,嘴里一上一下嚼得更快了。
楚东婉终于忍不住,连咳几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而这确实引起燕语的注意了,她端起茶杯递过去,试探地问:“小姐,喝杯茶?”
楚东婉推开了茶盏,说:“外面日光正好,我们出去走走。”
燕语透过窗户往外望了望,骄阳似火,树叶都被晒蔫了,失了水分打着卷儿。这日光哪里是正好,简直是好过了头,人走在外面,不出一炷香,就能晒成人干。
她这几天被晒黑了不少,能不晒是不想出去晒的。
看出了她的犹豫,楚东婉加重了语气:“去不去!”
燕语被她吼这一嗓子,在她的威压下,习惯性地顺从:“去去去。”
出了外面,站在分岔路口,燕语问:“小姐,你想往哪儿走?”
楚东婉望了望左边的路,又看了看右边的路,一时也打不定主意,用随口提起的口吻说道:“就随便走走,也不知这会儿我的夫君在哪儿呢?”
听她这话,燕语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刚好看到晏七迎面而来,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心,脸臭得像欠了他几万两钱银。
在将要擦肩而过时,燕语拉住了晏七:“哎,你这人怎这么没礼貌,遇上了都不会打声招呼,你主子呢?”
晏七瞥了一眼楚东婉,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在药膳房。”
说完就要走,却又被燕语抓住了胳膊:“我还没问完呢,你赶着投胎呢?药膳房往哪儿走?”
“这一条路,直走,右拐。”晏七丢下这一句,掰开她的手,脚步重重地走了,好像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全踩在地上。
燕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抱怨了一句:“我们没得罪他吧,脾气咋这么冲呢?”不过也没放在心上,转头对楚东婉说道,“小姐,那我们现在去药膳房吧!”
“我就想随便走走,不是要去找姜西朗,是你想到药膳房走走的,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小姐,你这算不算是倒打一耙?你说这句话良心不会痛吗?你如此强调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燕语腹诽着,但知道她是面子拉不下来,满口附和道:“是是是,是我想去要去药膳房走走,小姐可怜可怜我,勉为其难陪我去吧。”
楚东婉满意地点点头:“带路吧。”
还没踏进药膳房,一股药味就扑面而来,楚东婉拿手在鼻子旁扇了扇,嘀咕着:“他在这里干什么呢?难道生病了吗?”
她心里这么一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不过也没听太仔细,隐隐约约能辨出是姜西朗的声音。
他们顺着声音往里走,在一个膳房前停下了。
燕语很有眼色地掀起门帘,只见楚东婉边抬步走边故作嫌弃:“燕语,你说你非要到什么药膳房走走,一股药味,难闻死了……”
姜西朗正切着草药,听到她的声音,一没留神被刀切伤了手,而一旁的大雨见血珠子往外冒,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他的手塞进嘴里含着。
“好巧啊,你们也在这……”楚东婉话还没说完,进来后入目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她当场震惊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是想要行苟且之事吗?
目瞪口呆了一会儿,还是燕语悄悄掐了掐她的胳膊才反应过来。
燕语显然是和她想到了一块,还以为姑爷在大雨的威逼利诱之下乖乖就范了,仰头叉腰瞪眼指着他们怒骂:“你们……狼狈为奸……光天化日,也不怕羞!”
燕语话气得都说不利索了,再联想起先前遇到板着臭脸的晏七,敢情是因为这才想要支开他,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打扰了,燕语,我们走!”楚东婉气鼓鼓地甩着衣袖,扭头要走。
这算什么,先前还一副为我好的样子谆谆劝导“大雨不是什么好人,他不适合你,你不要再总凑到他的身边。”自己现在却巴巴地和他黏在一起,还做出如此亲密之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果然话本子上写的“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这话一点都没错,谁再信谁就是傻子!
见他们要走,姜西朗急了,推开大雨,走上前要拉楚东婉的手,脱口而出:“你听我解释,不是……”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大雨打断了他的话,还一手揽过姜西朗的肩膀,宣示着主权。
“不是,你们误会……”姜西朗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束缚,但奈何抵不过他的力气,挣脱不得。
大雨把食指抵在他的唇边,把头靠近他的脑袋,凑到他的耳朵悄声说道:“嘘,不要说话,再说,我当着他们的面亲你了。”
姜西朗果然不敢再乱动,放弃了挣扎。
楚东婉看着他们耳鬓厮磨的模样,狠狠地甩开了姜西朗的手,咬牙切齿地说:“祝你们百年好合!”
大雨挑衅般看向她:“承你吉言。”
……
出到外面,湛蓝的天空上悬挂着火球般的太阳,云朵好似被阳光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温度高得吓人,但楚东婉还是觉得如坠冰窟,天地恍若失了色彩,来时如雀跃,走时像落水狗。
燕语有意打破这冻僵的气氛,开玩笑道:“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祝他们百年好合的,因为知道他们不会早生贵子,哈哈哈……好好笑……”
“很好笑吗?”楚东婉一记犀利的眼神抛过去。
燕语很有眼色地收起了笑容:“那……不好笑?”
……
回到刚才的分岔路口,又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晏七,楚东婉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擦肩而过时,她的脚步踩得重重,好像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全踩在地上。
晏七被瞪得莫名其妙,明明先前见她的表情还挺开心的样子,怎么这会儿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难道是在主子那里受了气?
不应该啊,主子怎么会给她气受呢?主子对她挺在意的,为她脸上的伤思虑了一夜,又是找药又是捣药,这不,刚又派他去后面的荒山上找了几个药引,还等着急用呢。
感情的世界,一会儿悲一会儿喜,他真不懂。晏七挠着头迷惘地走开了。
……
药膳房内。
大雨终于放开姜西朗,他“啧啧”嘴,好似还在回味那鲜甜的血液。
姜西朗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以防他真的兽性大发,招架不住。
见他做出防御动作,大雨似是毫不在意,嘴角轻轻一扯,微露嘲讽:“呵……”
“你究竟意欲何为?”姜西朗问道。
“你不是挺清楚的吗?我中意你……”大雨故意将最后五个字拖得长长,听起来带有几分缠绵之意。
听了这话,姜西朗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用一双深邃的凤眼看着他,那俊美无暇的容颜如一尊寒玉,云淡风轻地启齿:“说人话。”
大雨撇撇嘴,恶劣地笑出声:“没意思,好吧,我承认本来是看中你的血,但是现在嘛……”
他停顿了一下,摩擦着手掌,故作色眯眯地说:“我对你的人也比较感兴趣,我看你的小娘子也没将你多放在心上,要不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霎时姜西朗因为这话沉下了脸,他骂了句:“你有病吧,我不是断袖。”
大雨不在意地笑了笑,向他抛了个媚眼:“我本来也不是断袖,但是遇见你之后,我觉得断袖也无所谓啦。”
姜西朗的表情僵住了,鸡皮疙瘩都被他这番话激起,义正言辞地拒绝:“我有所谓,我不搞断袖。”
两人相对而站,一个满面笑意,一个满脸窘迫,气氛僵持不下,形成一个对立的场面。
大雨见他手上的青筋凸起,仿佛暴起前的老虎,下一瞬就要发作开打一样,也不想将他逼得太紧,说:“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看在我把那些人都放了的份上,你留在这里陪着我总可以吧,除了偶尔放点血给我,我也不勉强你做其他事。”
姜西朗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似要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对面的人神情懒散,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点勾人的意味,漫不经心的态度表明出好像真的只要他一点血,别的都无关要紧。
姜西朗勉为其难地暂且相信他的话了。
……
事后,姜西朗想找楚东婉解释,但次次去,次次吃的都是闭门羹,没法,只好将制好的药物交给香饽饽带去给她。
但只要香饽饽跟楚东婉提起姜西朗一字,楚东婉还是不听不理不睬,将耳朵捂得紧紧的,说什么都不肯再听有关于他的半字半句。
而且燕语也是有样学样,骂骂咧咧地指桑骂槐了半天,任谁都能听出是主子得罪了他们。
香饽饽见这主仆二人对主子抗拒得很,只好扯出“这是我祖传药膏,对蜂蛰的效果特别好,你可以试试。”才将姜西朗的药送出去。
楚东婉还是知道好歹,也做不到迁怒他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药膏涂抹上脸,一抹上去,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连刺痛感都消减了不少,不由得对这药效抱了极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