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浪费掉三明治如同一次期待已久却撞上滂沱大雨的春游。乔柯思来想去，准备好一套说辞，既避免浪费林知安的时间，也避免浪费食物。
早起十分钟洗漱好下楼来，却发现林知安没有起床，餐桌厨房皆是未动过的干净整洁。
说辞烂在肚子里。也好。乔柯醒悟过来，说不定林知安只是在调整时差。合格母亲什么的，不过是她一时心血来潮。
也罢，这才像林知安。
乔柯的心头既轻松又惆怅，带上牛奶和饼干出发去学校。
正抄着作业，有东西出现在她面前。她定眼一看，是个便当盒。目光顺着放下便当盒的手望上去，恰巧撞上沈停略带着笑意的眼。
“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早餐啊。”沈停边放下书包边说，“李老师听说你闹肚子的事，早上顺便多煮了点，让我带过来给你。”
乔柯先是惊讶，接着心头涌起一股说不上来酸涩，夹杂着喜悦。随后想起自己昨天逼着他吃三明治的事，顿时又生出三分心虚。
他该不会拿李老师当幌子，借机报复她吧？像极了他会做的事。
乔柯盯着便当盒良久，始终不敢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不吃？”沈停催促道。
“你吃过了吗？”乔柯问。
“当然吃过了，你快吃，还有十分钟早读。”沈停说着自顾自地翻开课本，神情动作皆呈现出一种无懈可击的从容自若。
乔柯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沉吟片刻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份小米粥，便当盒旁边有个勺子，还有个水煮蛋。
“要不，你再吃一口。”乔柯用勺子搅拌过粥后，转过去对沈停说。
“什么？”沈停从书里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目光深了深，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我吃了，你一会就说我吃过了你不吃？”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是你先尝一口，我再吃。”乔柯急忙笑着否认道。
见他没有拒绝，连忙舀起一小勺往他嘴边送。
沈停的黑眸染上兴味，视线从凑在嘴边的勺子，她白净的手指，流移到她表情单纯的脸上。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邀请他喝同一碗粥。
“意思是，你要吃我吃过的？”沈停静静地打量着她说。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语速极其缓慢，生怕她听不清似的。
他的声线清润，语速放慢之后，莫名带了些撩拨的意味。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少年那双潋滟着春色般波光的眼睛，哪怕不带任何情绪看人时，也会让人误以为深情。此刻黑眸中蕴含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神更是深邃得勾人心魂。
乔柯懵了一瞬，脑袋像放烟花似的轰然炸开，心脏抑止不住地怦怦乱跳。
他在说什么？
她才没有这个意思！
她可以对天发誓，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血液直往脸上涌，一时间面红耳赤。她努力想表现得像他那样淡定，却因功力不足，只能失措地避开那灼人的视线，低头从书包里掏出另一副餐具，仓促地解释道：“我自己有带勺子。”
暑假期间她经常在外面堂食，为了环保卫生，书包里一直备着筷子和勺子。
“这样啊。”沈停见她脸都急红了，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不再逗她，自己舀了一勺粥喝下去。
“行了吗？快吃吧。”沈停把勺子放到盖子上，语气微凉，带着不轻不重的责备接着说，“你这样，李老师知道肯定会很伤心的。”
乔柯微垂着眼，神情讪讪：“你别告诉她就行。”
她针对的人又不是李老师。
沈停闻言勾起嘴角，压低声音，又忍不住逗她说：“那得看你怎么贿赂我了？”
乔柯刚刚恢复的心跳又不自觉加速，靠近他的那只耳朵热得发烫，哪里顶得住他这样的撩拨。
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喝粥，压根不敢跟他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
周围的同学：这换谁都顶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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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闹，搞得乔柯都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小心脏不中用地乱跳到早读课结束。
幸好他没有再接着说出什么骚话来，后面的行为举止也跟往常无异。只是乔柯的脸热了整整一个上午。
连在厕所遇到吴怡时，她都说：“你今天的气色怎么这么好？是涂了腮红吗？”
乔柯用冷水洗了把脸，给脸降降温，强行把原因算到天气头上。
“这里的夏天确定很漫长，要到十月底才结束。等到冬天的时候，你肯定会怀念夏天的。这里冬天的海风太大了，刮在脸上跟扇人大嘴巴子似的。”
“这里没有秋天吗？”
“有的吧，十一月初的时候，会有那么几天，天气不冷不热。”
两人说着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不时拂过的微风中掺杂着草木的清香。一眼望去皆是沐浴在阳光下的树木，林荫小道的青石板上洒满斑驳的光影，恍然有种夏日无尽头的错觉。
“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炸鸡？”吴怡突然问。不知是不是天上刚飞过去的小鸟给她带来的灵感。
“怎么突然想吃炸鸡？”乔柯转过来看她，眼睛扫到同样站在走廊上跟人讲话的沈停。少年轮廓清俊，气质干净，哪怕在人群也能一眼被看见。察觉他视线往这边偏移，乔柯立马收回视线，答道，“好啊，我也挺想吃的。”
连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有意想要躲着他，害怕中午去食堂跟他面对面一起吃饭。
午饭时间的小吃街分外热闹，吴怡带她去自己平时光顾的那家。不想一进去，就看到陆旭明和两个男生坐在一张二人座的桌子边，其中一个男生搬了张凳子，大喇喇地坐在过道上。
乔柯拉着吴怡想换家店吃，吴怡显然也注意到他们了，硬是不肯换。
“是陆旭明他们。”她压低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炸鸡店生意不错，只剩下两个二人座。吴怡想都没想，点好餐后拉着乔柯坐到陆旭明斜对面的座位上。
这个位置就算不侧过脸，余光也能看到他们三个人坐在那里聊着天，偶尔还有些字眼顺着空调的风吹过来。
“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他们。”吴怡支起一只手挡到嘴边小声地说。
除了陆旭明照旧一身黑衣，其余两个男生都穿着校服。
炸鸡很快上来了，乔柯见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却像是在蹭空调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乔柯专心吃着炸鸡，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同学，加个微信呗。”
她抬起头来，见是刚坐在走道里的男生。
“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乔柯委婉地拒绝道。
话音刚落，斜对面那张桌子上的人已经大笑出声，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放声大笑。笑得店里其他顾客全看了过去。
郭朝脸上有点挂不住地皱起眉头，不死心地接着说：“我是帮我兄弟要的，同学给个面子呗。”
“是哪个兄弟，连来要个微信都不敢？”吴怡扫了那桌的两人一眼，相当耿直地问。
她从进店开始就时刻关注着他们，听到他们在那打赌，剪刀石头布，输的那个上来要微信，要不到的话这顿他买单。
“这……”郭朝一时语塞，“你少多管闲事。”
“走啦，别搁这丢人。”陆旭明说着，起身朝店门口走去。
“旭哥，不是你……”
另一个男生过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扯着他往外走。
吴怡见他们走了，长呵一声：“跟传闻中一样糟糕，见到漂亮女孩子就勾搭。”
乔柯原本以为吴怡是对陆旭明感兴趣，没想到会听到这评语，着实有点吃惊。
人一走话匣子也打开了，陆旭明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风流事迹是一大箩筐。
“他跟沈停好像也认识。”乔柯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到沈停身上，主要是对周昂说的那些话抱着怀疑的态度，想听听吴怡怎么说。
吴怡咬着炸鸡，不假思索地点头：“认识肯定是认识的，以前关系可能还不错。我记得初中那会，沈停打球的时候，老能看到他。我猜啊，我们学校的女生，喜欢沈停的和喜欢陆旭明的可能各占一半。你别看陆旭明看着不好惹，倒追他的女生可不少，好几个还成功了。反而是沈停，他看着对谁都很好，可实际上啊，没人倒追成功过。当然也可能是阮依依的缘故，谁跟沈停表白，她就跑去吓唬谁。”
“阮依依追他很久了吗？”
“这个啊，说来话可就长啦。我跟沈停是今年才同班的，之前小学虽然也在同一个学校，但没有同班过。听说阮依依从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他，一直跟在他后面喊他停哥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她亲哥或者是有血统关系的堂哥表哥之类的。”吴怡说着，缀了口可乐歇了会。
“然后呢？他们有在一起过吗？”乔柯追问道。
“哪能啊。如果在一起过，阮依依会这样追着他不放？据我所知，沈停应该没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