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翌日清晨，乔柯起得早。下楼来，见林知安已经做好早餐，并且帮她打包好了。
乔柯欣喜地接过牛皮纸袋，这回直接装进书包里。昨天被抢早餐的坏心情已经一扫而空。她决定宽宏大量，不跟那人计较。
早餐是三明治，中间夹的是番茄培根芝士还有生菜，抹的好像是蛋黄酱之类的东西。
看上去就很美味，本以为林知安那样的人，做的东西肯定好不到哪去，岂料三明治不仅颜色搭配得好看，味道也不差。
可以说完全超出乔柯的预期。
纸袋里除了三明治，还有一瓶牛奶，她一并解决了。作业抄没一会，肚子隐隐有些发疼，起初没太在意，后来疼得实在受不了。
她跑了趟厕所，回来没多久又疼起来，疼得她全身直冒冷汗，只能趴着不动。
早课铃声响起前一分钟，沈停迈着长腿走进教室。
他放下书包时，余光瞥见少女趴在课桌上，头埋在胳膊中间，像在补觉。
铃声响起，少女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拿出课本的时候望过去，发现她后脖颈布满细细密密的汗，连校服背后都被汗湿了一片。
九月的天气虽依旧燥热，但早晚已经较为凉爽。哪怕沈停刚坐下，身上也没有什么出汗。教室里的风扇都开着，可以说十分凉快。
出一身汗不太正常，又注意到她捂着下腹，该不会是女孩子那几天……
“乔柯同学，”沈停轻声唤她，“你身体不舒服吗？”
“肚子，肚子好疼。”乔柯有气无力地说。
“是那个……”沈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可能，吃坏肚子了。”乔柯低声说，把脑袋转向他那边。
沈停见她嘴唇发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样子实在楚楚可怜。心口像是突然被人揪了一下。
“我带你去医务室，你能走路吗？”沈停说着从桌肚里抽出张纸巾，犹豫两秒，塞到她手里。
绞痛刚好过去一阵，乔柯捏着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她点点头勉强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八卦道：“他俩干嘛去？”
坐在窗边的同学更是直接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正好看到沈停伸手去碰乔柯的胳膊，惊得直捂嘴。
早读课老师没来监督，教室嘈杂得跟菜市场似的，闲聊声和背书声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乔柯好像不太舒服”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中。
乔柯还没走到医务室，肚子再次发作起来，她疼得弯下腰，在原地蹲下。
眼见离医务室不远，沈停跑去喊来校医。
“医生，您赶紧看看，她肚子疼，疼得特别厉害。”沈停半蹲下来，眉头拧在一起。
校医走到跟前也蹲下来，见乔柯脸白得跟她手里的纸巾有得一拼。
等她稍微好些，进了医务室。校医问了她几个问题后，便给她开药，“先吃这个药看看，如果一个小时内没有缓解的话，就转去医院。”
“要一个小时才能缓解？”沈停看她疼得脸色煞白，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校医觑他一眼，也提高音量说：“想让她快点缓解的话，还不快去接杯温水过来，让她赶紧把药吃了。”
乔柯吃过药，坐在病床上休息。吃过药后肚子虽然还是疼，但疼的间隔拉长，疼起来也没有原本那么厉害。
“我感觉好多了，你回去上课吧。”乔柯轻声说，伸手拉过张毯子，想盖一下肚子。
沈停站着，见她一动，立马扯过毯子帮她盖好，声音分外柔和：“你一个人在这能行？”
乔柯点点头。
校医轻咳两声，表示自己也是个人。
沈停见她脸色没有那么苍白，症状似乎也消下去不少，心里松出一口气，离开前不忘叮嘱道：“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喊校医。”
乔柯再次点头。
“对了，需不需要通知你爸妈？”
乔柯拼命摇头，这事可不能让林知安知道。
“好吧，那你休息会，我等下课再过来。”
肚子慢慢不再疼，身体松懈下来，眼皮涌上一股倦意。于是乔柯拉上隔帘，盖好毯子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
早读课已经结束，第一节课是何承翰的。
沈停刚走到教室门口，正好迎上来上课的何承翰。他把乔柯的情况大致跟何承翰说了一遍。
何承翰听时轻皱眉头，面色凝重。听完后长舒出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进去上课。
此刻，班里的同学见只有沈停一人回来，全抻着脑袋，拉长耳朵想打探出点消息来。
何承翰一上讲台，开始讲起新课，同学的思绪回到课本上。
下课后，他和沈停一同前往医务室。
“现在已经没事了，可能经常不吃早餐，偶尔吃了一次，肠胃有点受不了，也可能是食物本身不太干净。”校医说，“多注意休息，这几天别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就成。”
“没出什么事就好。”何承翰说。
……
两人在外面说着话，沈停往里面走去。
乔柯像只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团藏在毯子底下，只露出张小脸。她阖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眉眼温顺恬静，卷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一小片阴影。额头有些许细汗，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唇瓣粉白，脱水导致有些干燥。
沈停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拭去额角的汗。
乔柯睡得不深，受到触碰，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还疼吗？”沈停温声问，微微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帮她把发丝挽到耳后。
“好多了。”乔柯说，声音轻不可闻。意识原本就有些模糊，沈停的声音和动作让她更加迷糊。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一面，温柔像黄昏时分吹过海岬的晚风。拨动发丝时指背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肌肤，指背带来的温度，让人感觉温暖又安心。
她犹如身在梦中。
只是，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要继续休息还是回教室上课？”温柔的声音继续问，轻柔得好像在哄睡一般。
乔柯朝他伸出手，想抓住他的手掐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实的。
结果沈停直接把刚给她擦汗的纸巾往她手里一塞。
乔柯抓着纸巾，眼神逐渐清明。
“乔柯同学，感觉怎么样？”何承翰中气十足的嗓门从隔帘外传来。
乔柯彻底清醒过来，眨巴两下眼睛，直接从床上弹跳坐起。起得急眼前一阵发黑，伸手扶了扶额头，心跳如擂。
等了半晌，见她没说话，沈停代她回答道：“看起来没什么事，应该能去上课。”
说话的腔调与平时无异，尾调微扬，略带调侃意味。
“那好，去上课吧。”何承翰高兴地说。
“走吧，乔柯同学。落下的课等午休的时候，我帮你补。”沈停贴心地说。
“……”
乔柯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她看起来有那么热爱学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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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学校广播通告：同学们一定要注意饮食，不要吃未煮熟的食物，肚子不舒服要及时通知班主任，及时找校医等等。
班里的同学一下全知道乔柯缺课是因为闹肚子，好些人围着乔柯，展现出他们热情的一面，问她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
好避免自己中同样的招。
中午食堂打菜时，沈停跟在她后面说：“医生说，这几天别吃辣的。”
乔柯轻“嗯”一声，手却指向一道青椒炒肉。
阿姨的勺子一舀，沈停眼疾手快伸手挡在她餐盘上，微笑对阿姨说：“医生说，她这几天不能吃辛辣的。阿姨，不好意思。”一派家属作风，说完侧过头看着乔柯，眼神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
乔柯觉得那菜不算辛辣，顶多带点儿辣椒味。她咬咬嘴唇，回之以无辜的眼神。
最后乔柯打的全是清淡的菜，还有比较容易消化的白粥。打好饭菜好，乔柯端着餐盘坐到无人的空位上。
沈停跟过去，在她对面落坐。
食堂的看客从他们进来后就开始小声议论，有说两人般配的，有说两人在谈恋爱的，也有说沈停在追乔柯的。
乔柯没听见，只是觉得跟沈停走在一块，落在身上的目光似乎比平时更多，停留的时间也更久。
阮依依听得咬牙切齿，看到沈停跟过去坐下时，更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餐盘吓得直跳，一如跟她坐一桌吃饭的同学。
食堂顷刻间鸦雀无声。
阮依依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上次的警告没起半点作用。转学生似乎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端起餐盘径直朝两人走过去，两个跟班立马跟过去。
所有人都在静等事态发展，连嘴里的饭都忘记嚼。
阮依依直接坐到沈停边上，似乎在宣告主权，另外两个女生像左右护法似的围着乔柯坐下。
谁也没开口说话。
气氛诡异到难以形容。
乔柯假装无事低头喝粥，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过药，饭菜吃着没什么味道。
吃没几口，乔柯微微抬眼，目光偷偷往沈停脸上瞄，想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结果立马收到来自阮依依利箭般的眼风。
沈停神态自若，似乎处于风暴中心的人根本不是他。
“停哥哥。”阮依依喊了他一声。
沈停淡淡地嗯了一声，阮依依看着他却没有继续说什么，盯了几秒静静地接着吃饭。
食堂再次响起说话声，这回没人再八卦沈停和乔柯。
一顿饭下来，没有更多的对话，气氛压抑得乔柯感觉有些消化不良。
乔柯吃得比较慢，沈停吃完先行离开，阮依依等人也随之离开。她看到他们站在食堂门口说话，两个跟班站在五米开外。
听不到聊天内容，从他们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聊不到几句，沈停就往教学楼方向走，阮依依也跟着过去。
乔柯磨磨蹭蹭地吃完饭，回到教室里。沈停说午休的时候要帮她补课，结果进教室的时候，没有人在。
吃完药，她准备回宿舍午睡时，沈停一个人进了教室。
他坐下后，直接翻开课本开门见山地给她补课。不一会，有个男同学进来，可能是何承翰讲的时候他没有听明白，也凑过来一起听。
沈停讲课的方式跟何承翰完全不同，他讲得更加通俗易懂，符合乔柯的思维方式。
乔柯初中的电学基础还算牢固，沈停补课的内容恰好与这方面相关，乔柯几乎完全听懂了他讲的内容，连课后练习也难得思路清明地做了出来。
对过答案后，乔柯发现题竟然全做对了，开学以来理科上各种被虐终于在这时捡回一点信心。
沈停看出她并不笨，平时上课看着也挺认真，可能是真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然怎么样也不至于是倒数第一。翻翻她的习题册，看出她高一的某些基础知识薄弱，于是圈了几个知识点出来，再标上对应的题目，让她去加强这方面的练习。
顺便也给前来蹭课的男同学指点了学习上的迷津。男同学看向他的眼睛都在冒星星，恨不能以身相许。
乔柯突然有点明白老师们为什么对他如此赞不绝口，有些人成绩好身上总有股看不起人的傲气，沈停身上却没有。可能因为他爱笑，总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因此大家都喜欢跟他一起玩。
补完课午休也快结束了，乔柯去水房打水。刚打好水出来，就被三个女生拦下去路。
带头的是阮依依。她比乔柯矮半个头，正微昂着头，傲慢地看着她。
阮依依打量她半晌才开口，口气不容质疑：“放学后在学校东门等我。不准告诉第三个人，听到没有？”
乔柯交替地看着两旁的女生，难道她们不是人吗？
两个女生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人。
乔柯猜想阮依依之所以找她，恐怕是因为沈停的缘故，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上次亲眼见她掰弯过不锈钢筷子，也听闻过她的出圈事迹，乔柯哪里敢招惹她。
于是，没有反驳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