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早读课结束，乔柯才看到她课桌右上角的纯牛奶，是沈停常喝的牌子。
做好事不留名的同桌已经不在座位上。
乔柯在书包里苦苦搜索，希望能凭空搜出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没想到心诚则灵，愣是在书包的角落里摸到一条已经被课本挤压变形的士力架，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拆开包装吃起来，配着牛奶当早餐。一想到那抢早餐的强盗，乔柯的怨气又浮上来，她从书包里取出速写本，咽下最后一口巧克力。
她翻开本子，将脑海里摩托车的画面画下来，下次遇到说不定能认出来，然后问问他为什么要抢早餐，对他的行为好好进行批评教育。
还没画完，陈淞路过她座位，发现她在画画，好奇地凑过来看，“你在画画？这画的是谁啊？”
“我要知道就好了。”乔柯咬着牛奶的吸管，含糊地回答道。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陈淞说。
“你认识他？”乔柯惊奇地问。
摩托车速度太快，乔柯没怎么看清，画得并不精确。但能从外型上看出来，那不是公路上随处可见的普通摩托车，更像是赛车之类的。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头盔底下那双眼睛。锋利，尖锐，侵略性十足。
“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乔柯把本子递给他。
陈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感慨道：“哇，真他妈帅啊！没想到乔柯同学画画这么厉害。”
乔柯开心地弯起嘴角，追问道：“看出来是谁了吗？”
谈话被上课铃声打断，陈淞没有给个准话。
乔柯转过去坐好，是何承翰的课。心思收回来，她坐直认真听讲。不到十分钟发现自己没有听懂，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学校的课程比她之前的学校快将近大半个学期。乔柯也是问了邓玮才知道，他们学校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过后就文理分班了，而乔柯原来的学校是最后一个月才分的班，课程进度完全不同。
物理本来就是她的弱项，现在加上课程落下一大截，以至于开学到现在她没跟上过节奏。哪怕认真听讲也时常一头雾水，如堕五里雾中。其它课程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除了语文英语还勉勉强强能跟上。
讲完课还剩下十分钟，何承翰让他们做一下课后练习。
乔柯咬着笔头苦苦思索，旁边沈停的笔在纸上沙沙流动，思路比凌晨三点的环岛公路还要畅通无阻。写完又拿出对应的练习册，开始写课后作业。
乔柯好想敲开他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运行的，好像连思考都不需要，直接就把题做出来了。
她高一读的是美术班，文化课连普通班的学生都比不上，现在更是遭遇断层式雪崩。
下课铃响起，乔柯丢下笔放弃挣扎。陈淞拿笔轻轻戳她后背，她转过身去。
“我看出来了，是陆旭明，肯定是他。这车应该是雅马哈r1，今年他刚入的。暑假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在环岛公路上狂飙，可威风啦！”陈淞一脸崇拜地说。
沈停原本要出去，听到这名字没有起身，重新翻开练习册，单手托腮若有所思，一支中性笔在指间流畅地转动。
“是个混混吗？”乔柯问。
听上去怎么好像不良青年。批评教育的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乔柯脑袋里的画面全是那种抽烟喝酒，勒索别人钱财，专门欺负落单中小学生的社会不良青年。也可能更加严重，说不定还开着摩托车拿刀砍人。
突然整个人瑟瑟发抖。
“不算是混混，他是我们学校的。家里可有钱了。我们岛上有钱人也不少，但他家在岛上富得首屈一指。是那种排在他后面，十个加起来都没有他家有钱的那种。不过说来也怪，他本来今年要出国留学，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去。听说要复读，可开学到现在，还没见他进过学校。”
“那样不会被开除吗？”
“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他爸给我们学校捐了多少钱，开除谁也不会开除他……”
陈淞喋喋不休地说着关于陆旭明的八卦，说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身边的女生没有断过云云。
“这么有钱，应该不缺吃的吧。”乔柯自言自语道。
陈淞像是听到什么疯言疯语，提高音量：“什么缺吃的？他能缺吃的？想吃龙肉他妈都给他弄来。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缺吃的？这年头普通人都没有吃不上饭的，何况他是陆旭明，他可是……”
陈淞滔滔不绝，乔柯有点后悔问他，他一开口就跟大坝决堤似的，拦都拦不住。
声音又大，引得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
“我知道了，本子还给我吧。”乔柯开口打断他。
陈淞压着速写本，展开一个谄媚的笑容：“那个，能不能帮我也画一张，把他的脸换成我的就成。我贴床头上，也算是圆我一个机车梦了。”
“再说吧。我昨晚的作业还没有补上呢。”乔柯使暗劲从他手中抽回速写本。
“别这样嘛，大家前后桌一场，你就当帮我圆个梦！”陈淞伸手要去拉她的手腕，无意间对上沈停冷冰冰的视线，讪讪地收回手，讨好地冲他笑笑。
“画什么？”沈停突然出声问。
“摩托车帅哥啊。”陈淞兴致勃勃地说，“乔柯同学画得可厉害了，完全是深藏不露啊。”
“看看呗，乔柯同学。”沈停盯着速写本说，他倒想看看画得多帅。
上课铃声响起，乔柯没给他，直接把速写本塞进书包里，提醒他说：“上课了。”
给他看摩托车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担心他乱翻。万一发现速写本里也画了他，以他的脑回路不知道会怎么想。
乔柯一点也不敢往下想，死死地把速写本压到最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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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食堂吃饭。
乔柯坐下没多久，周昂端着餐盘，音量不小地喊了声“侄女”，便在她对面落座。
食堂的人纷纷引颈而望，好奇谁是周昂的侄女。
乔柯从餐盘里扬起脸，恰好对上沈停不带情绪的黑眸。眼神与她交接的瞬间发生变化，染上一抹闲散的神色，似笑非笑。脸上的肌肉没有动，只有眼神发生微妙的变化。
乔柯怔愣地看着他用胳膊肘撞了周昂两下，接着周昂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沈停在她对面坐下。
行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让人费解的是，他们为什么来跟她坐一桌。
乔柯之前好像没在食堂见过周昂。而沈停，他向来喜欢坐在最引人注目的位置上。
乔柯往他以往喜欢坐的位置望过去，看到阮依依正注视着这边。
不知道是位置被占了，还是在躲她。
“巧克力好吃吗？”乔柯吃瓜不闲事大地问周昂。
“可别说，味道真不错。还是我停儿孝顺，知道我喜欢吃巧克力。有什么好吃的总想着我。”周昂像只开屏的孔雀般招摇，说着夹了块五花肉放在沈停的饭上面，大方道，“来，爹赏你的。”
“你爹我不吃。”沈停把他的五花肉夹回去。
“瞧你瘦的，爹看了心疼。”周昂故意挑块更肥的夹给他。
“话说你现在多高，一米八了吗？”
“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不过两厘米而已，我肯定会再长高的。”周昂说着把沈停菜里的肉夹到自己的餐盘里。
“你想吃自己打去，干嘛夹我的？”
乔柯看他俩你来我往的，自己仿佛一个局外人，只能低头默默吃饭。
吃没几口，感觉总有视线落在身上。她抬头看去，还是阮依依一等人。
见乔柯看过来，阮依依这回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不得不说，她个头虽不高，气势竟有几分压人。
阮依依走到他们饭桌前，周昂和沈停才注意到她，停下打闹。几乎同时瞥了她一眼又默契地交换过眼神。
阮依依恶狠狠地扫视过桌子上三人，仿佛威吓。接着拿出一根不锈钢筷子，双手各抓住一头。一掰，筷子在她手里变成u字形。然后再一掰，重新变直。
她把筷子放到饭桌中间，谁也不看，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乔柯好奇地拿起筷子试着把它掰弯，发现根本掰不弯。
“侄女，别试了。”周昂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前几年，陈家的猪跑出猪圈，在村子里乱跑。当时那猪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追着阮依依跑，我们都以为要出事了。阮依依吓得那叫一个花容失色，结果慌乱中，她伸脚一踢，把那猪踹飞出去好几米。不骗人，我当时就在现场。”
正是，前有人乱拳打死老师傅，现有阮依依乱脚踢飞老母猪。
乔柯万分诧异，踹飞一只猪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比掰弯筷子难多了。听起来像是骗人的，可他说得一本正经，旁边的沈停神色如常，不带一丝惊讶，她刚又亲眼所见筷子被掰弯了。
“那只猪怎么样了？”
周昂耸耸肩：“还能怎么样。”
乔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放下不锈钢筷子，战战兢兢地说：“我可没有惹她。”你们休想害我。当然后一句她不敢讲出来，只是自觉地把餐盘向外挪，跟他们拉开一点点距离。
阮依依掰完筷子已经离开食堂。
筷子弯了，筷子直了。这是什么意思？
乔柯灵光一闪，倏地明白过来，眼神在沈停和周昂之间意味深长地来回转悠。昨天沈停说过，周昂又不是别人。
“她大概是为了吓唬你，全校估计也就只有你不知道她力气大。我可是见证人。”周昂思想单纯地说。
“真是这样吗？”乔柯瞥了沈停一眼，这个始作俑者完全置身事外细嚼慢咽地吃着饭，没有吭声的打算。
乔柯不指望他，试着引导周昂：“筷子为什么弯了，又变直了呢？”
“为了显得她力气大呗，这么简单的道理。”周昂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乔柯，往嘴里刨进一大口饭，撞撞沈停的胳膊肘，“停你说呢？”
沈停咽下嘴里的饭，慢悠悠地说：“我觉得，她针对的人应该是你。”
“我？”周昂惊讶道，“怎么会是我？”
“巧克力是谁吃的？”
“我，不是。有你这么坑爹的？你当时也没说那是她的。”周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怪不得阮依依从昨天下午开始，看他的眼神就带着杀气，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知道是她的就不吃了？你吃她的东西还少？你哪次吃在意东西是谁的？”沈停发起直击灵魂的三连问。
“我，那不是经常吃，吃习惯了嘛。”
“吃吧，多吃点，谁知道有没有下一顿呢。”沈停十分体贴地帮他把菜夹到饭上面。
乔柯突然有些后怕，沈停这人是真腹黑。
当时问她吃巧克力的时候，还好她没有接受。不然遭殃的肯定是她。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乔柯端起餐盘打算开溜，她现在去跟林知安说要转学还来得及吗？
“等等。”沈停喊住她。
乔柯滞住，见沈停看向食堂标语——吃多少打多少，杜绝浪费。
低头看餐盘，吃了不到一半，迫于无奈，只好重新坐下来。
“阮依依只是力气大，又不是暴力狂。”沈停猜出乔柯的心思，不轻不重地宽慰道。
周昂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漫不经心地接下话茬：“是啊，你没被她打过，不知道她那手劲有多大。”他摇摇头，一脸深受其害的表情。风卷残云地将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后，打了饱嗝，突然感慨道：“别人也就算了，她喜欢你这么久，不知道你对巧克力过敏？不应该啊。”
“可能是忘了。”沈停语气平静得仿佛毫无所谓。
“哦，我知道了。”周昂大腿一拍，恍然大悟道，“她肯定是故意的，得不到你，就想毁了你！啧啧啧，停啊，你完蛋啦你，你最好小心点，哈哈哈……”
沈停：……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