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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顾府院内琴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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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百里府中。

    鬼书生拿着卷轴,对着百里逢集报昨日要事,他一条一条问来:“邺皇宫已着风水大师摆阵,龙脉需从新修,百里赠邀主公去住金谷园。”读完卷轴,鬼书生补充道:“金谷园乃是旧时皇家别苑,离这里不远,要宽敞舒适些,主公,可准?”

    “不去,就住百里府。”百里逢集手指落在空中,点了点,示意鬼书生继续。

    鬼书生又报:“顾映顾大人邀主上去顾府一见。”

    “什么时候?”

    “今日。顾大人说是要紧事,越早越好。”

    顾映本是百里逢集先时的老师,其女顾兰盈曾与百里逢集有婚约,后因百里一族一夜之间死于非命,百里逢集流落它地,最终这段姻缘就此作罢。

    邺国章氏垂涎顾兰盈美色久已,加上顾映是当朝文官为首的太傅,娶他女儿,亦是拉拢朝臣。虽然前朝后宫多有动乱,反对之声不少,章涣还是打算先斩后奏,将人放到后宫为要。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离洞房花烛不过几个时辰的时候,百里逢集的叛军杀进了皇宫。

    顾兰盈大婚当日,她先时的未婚夫杀了她后来的夫君,她都没来得及看到这两个男人,就被爹爹派来的人给救回了家中。

    她这几日一直在等百里逢集来找她,毕竟两人有过一段婚约,或多或少也是该有些念想在的。可她越等越焦急,因她竟没想到百里逢集当她不存在,不仅人没有来过,都未曾同爹爹打探过她一句。顾兰盈心有不甘,就怂恿父亲,以他之名,将百里逢集请到家中一叙。

    顾府乃是邺城中最大的一处宅院,可见顾大人的根基同势力。

    高门深院,灰瓦白墙的顾府里。

    百里逢集覆手立于前堂,还未同顾映说上话,就被家仆引到了一处偏院,那家仆在门廊下设了雅座,请百里逢集坐下,道:“主公,还请稍后。”

    不多时,就听袅袅琴音传来,是他曾听过的曲子……

    与此同时,百里府上,司马十五跑着冲进了院落,喊着:“姑娘!姑娘!楚星沉回来了!我们阁主回来了!”

    才要出门的花清眠一把拉停司马十五,“瞧瞧!一个楚星沉,把我们十五娘开心成什么样子了?”

    “姑娘别笑我,”司马十五大喘气一口,才放慢些话音,说道:“我们阁主他自己回来的!”

    此前大部队离开大良,东去北祁山,沈千繁被留在良州。百里逢集曾派楚星沉去接已经被他认作义妹的沈千繁,当日楚星沉信誓旦旦,无论如何也将沈千繁带回来,可这日,他却孤身一人回了邺城。

    花清眠问:“你的意思是,沈千繁他没有的带回来?”这说明,只有一种可能,沈千繁不愿意同楚星沉走。

    “没有。阁主说沈姑娘自己亲口说的,不愿意回来,还给沈伯写了书信。”司马十五忽想到了什么,忙大声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阁主说在秋风镇遇见了阮红玉,知道了姑娘的师弟——君卿承的消息。”

    “快说说!”

    司马十五将方才从楚星沉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告诉花清眠。

    原来楚星沉这遭去大良,没有接回沈千繁,倒也没有白去。

    一来晓得沈千繁确实是心甘情愿留在江寻易身边的,毕竟百里逢集认了沈千繁为妹妹,如今他离登临帝位就差一个时间而已,江寻易是个极精明又识时务的人,定是不会怠慢沈千繁的。

    二来,之前去秋风镇的时候,百里逢集和楚星沉曾和天昭帮的三当家阮红玉做过贩盐的买卖。这些时日,双方都有进益。楚星沉例行拜访时,又去了阮府那处宅子,见了那个名唤“昭昭”的楼,顺便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来。

    司马十五一早听说楚星沉要到邺城,天还没亮就偷偷起来去城外长亭接他。

    从长亭到邺城,刚好十里,接到楚星沉这一路上,楚星沉将事情都与她讲了一回,让她告知姑娘。而楚星沉入了邺城,直接去见百里逢集。

    司马十五继续将楚星沉交代的事情,娓娓道来:“阮红玉此前和南楚贩盐的事情,大良之人都晓得。她是跟南楚的秋贵妃有私交。秋贵妃虽并未为后,可她与南楚先皇孕有一女一子,女的是公主班暮夜,男的是太子班兰亭。而阮红玉之所以能跟百里逢集合作贩盐,也是这个秋贵妃允许的。据说上回你们在秋风镇阮府上时,那个公主班暮夜,就在阁楼后偷听着来着!”

    “那时,我师弟也在大良?”

    “对。听说君卿承就是班暮夜的未婚夫,他离开南楚去大良找你,班暮夜才北上追夫的。估么那时候班暮夜还没找到君卿承,姑娘也是与师弟失之交臂。”

    “那我师弟后来呢?”

    “阮红玉还透露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她说,若是君卿承追到了邺城,那很可能是住在顾映顾大人府上,让姑娘赶紧去那里找人。只报‘阮三当家’的名号,自会有人带你进去。”

    “这个阮三当家不简单,她身后之人秋贵妃更是不简单。谁能想到南楚从来不理北地三国的事,她乃后宫一嫔妃,竟然能在大良和邺国都安插这么些个耳目。大良那边天昭帮倒是好说,生意上有往来,这邺国的顾映大人,可是章涣曾经的心腹之人啊!秋贵妃这人,好有手腕。”说道这里,花清眠就为百里逢集担忧起来,这些个人,不晓得在百里逢集那里,会是什么样的立场……

    她想了想,又道:“阮红玉能说这些,必是秋贵妃着人告知她,允许她说的。那就是秋贵妃故意泄露这些出来?为什么呢?不想让君卿承和班暮夜在一起?”

    司马十五摇摇头,她能将楚星沉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但是其中的弯弯绕绕,却是她的心思所不能想明白的。

    花清眠自言自语着:“我怎么觉得这个秋贵妃在下一盘大棋呢?也许……也许她是冲着百里逢集来的?”

    “怎么会?南楚与邺国有边境争端,由来不睦。”司马十五说道。

    “睦不睦的,只在利益,不在边境的小打小闹上。”花清眠拿了断魂剑,“走吧,咱们去趟顾府。”

    两人轻装蒙面,在顾府的小门,报上了“阮三当家”的名号,被人引着到了一处院落。

    顾大人好雅致。整个皇宫都瞧不见一株的腊梅。顾府的这个小院落里,居然栽了两排。邺城的气候,腊梅也是会被冻死的,除非……这个院落附近有暖泉。花清眠感慨,这个福大人不简单啊,选的府址,比皇宫风水还好。

    等了半晌,都不见君卿承或者班暮夜的身影。司马十五拔了剑,谨慎道:“姑娘,咱们还是小心为妙。不然,咱们先回去吧?”她这时才觉得,两个人出来没有带随从,过于大胆了些。

    “无碍。既然咱们晓得这是顾大人府上,楚星沉也必会知晓咱们在此处,只会更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花清眠劝慰道。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有袅袅琴音传来,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来:“想不到邺城大乱,百废待兴时,竟然还有人有如此雅兴在此弹琴?”

    司马十五想了想,道:“顾大人家的掌上明珠顾兰盈,曾是主上之前的未婚妻。顾兰盈,擅长音律。”

    “哦。”花清眠也想起来了,原书里有这么一段,说“顾兰盈乃城中书香世家之后,为人端正淑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原书里“万紫千红、五彩斑斓”里,名字中带着“兰”的那个女子。

    虽然她是书里百里逢集最早的未婚妻,可后来并没有成为百里逢集的皇后,而是成为了一个妃子。这其中的缘由,书中没记载,花清眠也自是不知。

    眼下顾兰盈有心情弹琴?难道她在会客?花清眠看着司马十五,道:“跟着琴声偷偷去看看。”

    “姑娘……这不大好吧?”司马十五小心翼翼道。毕竟顾映以后也会是主公的朝中重臣。

    “她应该在给百里逢集弹琴。”花清眠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司马十五立刻将才收回的剑,又拔了出来:“好,姑娘我们去!”

    花清眠的手落在司马十五剑柄上,“不至于拔刀。咱们就偷偷去听个墙角。”

    院落里,古筝曲毕。

    两个轻功了得的姑娘,越过房顶,躲在飞檐的后头。

    只见顾兰盈穿着一身洒金兰花刺绣的广袖衣裙,面上脂重粉厚,显然是特地装扮了一番,整个人看着轻柔柔,弱不禁风,恨不得走两步,都要倒下似的。

    房檐后的花清眠,没来由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咳嗽出来。司马十五明明眼睛看着院子中的两人,可手却在花清眠要咳时,贴在她后背,帮她顺了两下。

    花清眠的余光扫了一眼司马十五,见十五娘一副认真模样听着墙角,果然,是自己紧张了些。她看着顾兰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样柔柔弱弱的娇滴滴小娘子,哪个男人扛得住啊?

    她心里叹息,啧啧,自己什么时候能弱成这个样子呢?怕是这辈子也费劲。又细细地打量着百里逢集的细微表情,想看看百里逢集的眼中,会是什么样子。

    只见顾兰盈身子偏又故意端得方正,她提着气,施施然从房间中走出来,对着百里逢集施了一礼,眉眼上挑,送去楚楚可怜的秋波,低声嗔念道:“百里哥哥,来了邺城许久,怎么不来瞧盈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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