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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新王旧制两厢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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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安殿里,秦三忠与武修领兵,将邺国的重臣圈在一处,整整关了三日。不打不杀不虐,还照常给他们提供饭食,只一条,什么都不与这些人说。

    三日间,有叫嚣着要殉国的,有拿着刀剑要同百里逢集拼命的,也有只求给个痛快的。秦三忠与武修秉承着百里逢集的意思,晾着他们,随他们任意想。

    三日后。

    众臣的爱国之心在不确定的恐慌下已经被磨灭得差不多了。临近日暮,百里逢集身着一身玄衣,出现在引安殿前。他手里拿了一把白色扇骨的扇子,冬月之时,殿外飞雪,足让人觉得奇怪。

    他临风玉树,摇了两下白骨扇,问身边之人,道:“鬼书生,这扇骨质轻,不易起风,何处寻来的?”

    鬼书生上前一步,拱手道:“三日前,那章氏逆贼身首异处,本想按照主上的意思,给他埋了的。可百里一族生于世的族人却说,百里一族那一百二十七口人都无黄土垅头可祭拜,凭什么给这逆贼选了坟土!有人带着恨,鞭尸剔骨,我路过时,就只捡到了最厚的一块腿骨。刚好身边不乏能工巧匠,便将那骨头一番打磨,做了这么一柄扇子出来,给主上扇风玩玩。”

    “啪!”一声,百里逢集将那扇子扔到众大臣附近的石砖上,“怪不得起风不畅,质劣矣。”

    殿中的空地上,几十人密密麻麻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渐渐有人语声窸窸窣窣传来。

    “这是拿皇上的胫骨做的?荒谬!残暴!”

    “嘘!你我当下保命要紧,君需慎言!”

    武官之中,为首的云展云大将军盘坐在地,稳若泰山,他拿着腔调,半分不带惧色,“百里公子,从前先父与我们诸位乃是同僚,尔从前见我等,都要毕恭毕敬唤声叔伯兄长的!如今将我们圈在此处,到底何意!我云某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喊一声,可不兴将我们圈在此处,如累卵将坠不坠,折辱旁人,这番有趣么?”

    百里逢集客气说道:“云伯父所言甚是,我请诸位叔伯兄长来此,是要给你们看一个东西。”说着,他抬手一挥,鬼书生端着一个黑漆托盘走到众人面前。托盘之山,放置了一个金色的印信。上面的金刻的图案,是七叶莲花。

    众人皆是一惊,因这个图腾,众人皆识得,是北溟一族的皇室图腾。

    百里逢集将沉甸甸的金信拿在手里,武修举着托盘,迎了上来。托盘之山,放着白色宣纸,承着百里逢集手上的金信。

    金信落纸无声,可众臣的心中都如落了一块大石入池一般,掀起了不容忽视的水花。

    武修将那白色宣纸展示给众人看,只见七叶莲花金印上的阳文,印在了纸上,赫然赤红的四个大字——“北溟国玺”!

    待众人皆已看清,百里逢集才缓缓道来:“在下不才,祖父是北溟国最后一个皇帝,母亲是夏侯秋怡,外祖父是夏侯禅。我说章涣是逆贼,夺我北溟江山,各位没有意见吧?”

    “眼下,选择交给你们,是要我多做几个扇骨,还是章氏的江山怎么夺过来的,怎么给我还回去?”

    人群之中,有人反应过来,忙跪在地上,大喊:“跪迎新帝!兴我北溟大朝!”

    “拜见吾皇!”

    许多人渐渐都反映过来,当年章氏离开北溟的统治,先行自立为王,对国对主不忠,北溟李氏杀章氏、占邺城,确实是夺回自己的江山,并无错处。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原来同朝为官的丞相大人百里贺,竟然是北溟遗孤。怪不得章涣要一夜之间屠杀百里贺满门,这样可都说得通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如今百里逢集再临邺城,不就是证明!

    百里逢集摇了摇手,“称王称帝为时尚早,收复我北溟江山,才是正道!不知诸位叔伯兄长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众臣发现,邺国大势已去,原本还纠结自己若是投降了百里逢集,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思量,也变成无稽之谈,如今,跟随了百里逢集,乃是兴复北溟故国,一点儿错处也无。

    渐渐地,逐渐有人开始表衷心。

    “北溟旧臣吴氏,愿意追随主上!”

    “曹某邺城人士,曾为百里大人幕僚,愿追随主上!”

    ……

    越来越多人应和。文官之中,为首的是顾映,武官之中,为首的是云展,两人近乎是压了轴,为这场面做了结语。顾映曾是百里逢集的老师,他的女儿还与百里逢集有过婚约,不过差点成为他的新女婿

    的那人,刚被百里逢集剔骨做了扇子。顾大人只说与北溟李氏有旧谊,必当倾其所用,辅佐新主公。

    云展往上数三代,皆是北溟大将夏侯禅的副将,一听百里逢集如此说,只拱手道:“云氏任凭主上差遣。”

    百里逢集见大局已定,给了鬼书生一个颜色。鬼书生上前一步,拱手来问:“主上,冬至日原本有节庆,祭祖几天。还有几日便到,还请示下。”

    冬至日举国欢庆,是自北溟朝以来的传统,邺国也沿袭了这个旧习俗。

    “挂皇榜,一切照旧。”百里逢集看向众人,问:“这个事情此前谁办的?”

    被圈在地上的人群中,礼部尚书宋联举着笏板,站了出来,喊道:“属下在办。”他不卑不亢,与旁的绝大多数人不同,看起来丝毫不害怕百里逢集。百里逢集在鬼书生给的手札里看过,这人,纯臣一个,耿直之余,还带着些痴。

    百里逢集问:“不知宋大人,这冬至节,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宋联冷哼一声,“那能什么问题?国库空虚,银钱不足。”

    “差多少?”百里逢集只略动嘴皮,未加思索道。

    宋联觉得上一个皇帝章涣都办不成的事,这个年轻小公子怎么可能办到呢?且章涣已经决定取消冬至节,为的就是将那份银钱挪做己用,用来讨顾大人家的小姐做妃子,置办后宫的东西用。他如实说来:“冬至节本是与民同乐之节,要大赦天下,减赋税徭役,开仓放粮。原本宫中宴请,使不得几个钱。只是要协调其他部司,这番左右纵横调整,没个五千两,办不得。”

    “五千两?”百里逢集脑中快速转着,这比银钱与他而言不多不少,远没到拿不出的地步,可也不是小数目。若是能在邺城立稳,三这个数,是值得的。毕竟邺城才乱,安抚民心很重要,他看向沈万山,道:“那就请沈庄主与宋大人细谈吧。”

    沈万山拱手,“是,主上,老奴晓得。”

    宋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意思?”

    “拨款。”百里逢集说:“五千两。沈庄主会给你。”

    众臣低声耳语:

    “这什么意思?”

    “冬至节照旧?”

    “难不成换天下就只换个皇上么?”

    “北溟老皇帝之后,那是复兴,不是谋逆了。”

    “我家世代都拜北溟国,如今旧主新归,自是要继续侍奉了。”

    百里逢集长臂一挥,让喧嚣声暂停,“众大人,先各司其职,坐稳分内事才是真。”又对秦三忠说:“三叔!章涣一族跑出邺城的,不在少数,派人都给我捉回来!”

    被关了三日的前朝大臣,终于被放归家中。众人皆是战战兢兢,能得一命已是不易,新主上还委以重任,要各位都干好本职之事,众人无不感恩,都想着必定鞠躬尽瘁好好珍惜眼下得之不易的性命。

    百里旧府里,百里逢集的幕僚集会。

    百里逢集坐在主位上,问着周遭众人,“邺国总计三十六城,如今都是什么情况?”

    秦三忠说道:“邺城之外,共三十五城,各有章氏王爷领其封地。原本都是各自为王的情况,眼下章涣已死,势必各城都要乱。”

    “打。”百里逢集只说了这一个字。他既然要兴复北溟,那就要将章氏抢过去的江山城池,一个一个都打回来。

    有一间很重要的事情,幕僚之间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提。毕竟,在引安殿时,百里逢集已经拒绝过。在回百里府的路上,众人讨论半晌,最终推沈万山出来,让他同主上将。

    沈万山为人老实话少,作为夏侯府的老奴,只好应了。此时,走出席位,平心静气提议到:“主上,如今夺了皇宫,先称帝才是要紧。”

    “还不是最好时机,只是借着天时,灭了皇宫,收了邺城。现在只是报了百里家的仇,还是反贼,不能以北溟李氏立为王。边打,边去各地搜罗旧部。登基的事情,从长计议。”百里逢集一口否了。

    幕僚之中,有此前在引安殿之上说过话的几个人,邺城曹俊,北溟旧臣吴非,均在其列。

    两人能在引安殿上,率先倒戈,因为这两人,本就是此前摘星阁布局安插在邺城章氏身边的人。

    曹俊一身戎装,络腮胡子,是个极耿直的性子,“主公不登基可以,是不是要先拉拢一下朝臣呢?”

    吴非又高又瘦,是个谋臣,他与曹俊一唱一和,忙跟了话,“主上也知,文官都看顾映的眼色,武官都看云展的脸色行事。顾映不但是文官之首,亦是邺城文人领袖。既然顾映之女顾兰盈未能嫁给章涣,那主上是不是可以考虑,全了之前未尽的姻缘?”

    曹俊补充道:“云展将军之女,云采之,如今也待字闺中。”

    到底是娶顾兰盈,还是云采之,幕僚中各有想法,竟纷纷讨论起来。

    秦三忠看得明白,横竖主上不会瞧上自己的闺女秦紫,他哈哈大笑:“你们都别吵了,老夫觉得总归主上年轻,都收入后宫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可争执的?”

    几十个人同时说话,着实让人头疼。百里逢集揉了揉额头:“如今大局还未定,不是要登基就是要立后的。你们都着什么急?三十五城都要自立为王,尔等夜里可能安睡?”他摇摇头,拂袖而去。

    司天监说旧宫新帝煞气重,需要布阵扫往,于是,百里逢集就住在百里府上。

    百里府内。

    这一日,花清眠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听说百里逢集又去了邺城皇宫,就趴在书桌前等他。

    怎知茶水喝了好几盏,等了一个时辰不见百里逢集回来,就央着司马十五,“十五娘,咱们走吧。找我师弟的事情,逢集知晓的。再等他,这一日又过去了。”

    “是,姑娘。”司马十五拿了紫貂裘给花清眠披上。

    花清眠一愣,“这不是下元节那夜,百里逢集身上穿着的那个?”

    司马十五笑了笑,帮花清眠系在脖子下,“主上说这个最好,留给姑娘穿。”

    “……也好。”花清眠嗅了嗅,还有一丝百里逢集的气息,暖暖的。提了断魂剑,两人朝着府外走去。

    百里府后门,两人才走出来,就听见有人从宫里出来,在讨论今日引安殿上的一切。

    “你可听说了?百里逢集造反,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什么意思?”

    “他先时那个未婚妻顾兰盈,不是要嫁给章涣了!他是为了夺回未婚妻!”

    “啊,听过这一段,但是真不知道是为了这个!百里一族死了一百多口人,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女人?未免有失偏颇吧?”

    “看来你是不知道,起兵造反那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没听说啊?”

    “原本那日章涣是要将顾家小姐偷偷接入后宫圆房的日子啊。你可说说,老皇帝正等着那天洞房花烛夜呢!新皇帝倒是狠,直接让他命赴黄泉了!”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啧啧!夺妻之恨、夷族之恨,这确实该杀啊!”

    “这回百里家的公子算是厉害了,他正直丰神俊朗之茂年,城中贵女可都要争抢着嫁给他呢!”

    待司马十五听明白时,双手忙捂住了花清眠的耳朵,着急地眼睛眉毛挤在一处,不知该怎么办,忙说:“姑娘不要信!姑娘不要听!他们胡说的!主上不是这样的人!”

    “我都听见了。”花清眠看见十五娘满脸无助样子,笑了,“你这样捂不住我的耳朵的。我要想知道,总会知道,不是么?”她跳上马车。

    “不是,不是,姑娘不是的。主上待姑娘才是真心。别的都是胡说的!”司马十五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花清眠指尖点了一下司马十五的额头:“我的十五娘可是个衷心护主的好人儿。放心,我不信的。”这一年来,百里逢集怎么待她,她会不知晓么?这些言论,从不相干的人嘴里说出来,她一个字都不信。

    马车在邺城中来回跑了大半日,竟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几日,花清眠和司马十五都去邺城中,寻找君卿承的下落。早出晚归,几日都没找见君卿承,与此同时,百里逢集日日忙碌着,自是也没见到百里逢集。

    她每日已是起得足够早,可百里逢集比她起的还早,回的比她还晚。有两日根本都没有回过那个院落。

    这一日,当花清眠踏入百里府时,看着陌生的百里府庭院,忽然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

    当时她来邺城,只是想送百里逢集而已,如今,当初的想法已经实现,自己是不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踏入庭院时,就见百里逢集站在院子里等她。

    几日没见,百里逢集好似又瘦了,满脸倦容。花清眠抬手摸了摸他脸颊,“最近没好好吃饭么?”大仇得报不该状态好些么?怎么看起来病蔫蔫的。

    “你在躲我?”百里逢集捉住了他脸上的那只手,不让她松开,又蹭了蹭。

    “没有。”花清眠仰头看着百里逢集笑,“我为什么要躲你?”

    百里逢集坐在院中凉亭石凳上,顺势将花清眠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肩上,“怕逢集了么?”

    “自是没有,为什么要怕你?喜欢还不够呢!”花清眠掐了掐百里逢集的脸,笑着在逗他。

    “因为我……那夜里欺负你狠了,对你太凶了……”

    花清眠刚忙捂住百里逢集的嘴:“大白天说这个,不嫌害臊!”

    “还是恼了我,听说我要娶妻的事情了?”

    “哦!”花清眠故意提高声调,佯装嗔怒的模样,“你还好意思自己提?我还没问你呢!我怎么听说好多人要嫁给你呢!”

    花清眠故意“哼”了一声,强忍着笑,打趣百里逢集:“百里逢集!我之前真是小瞧你了!我最多只说你会娶八个!眼下,全邺城的贵女都等着嫁给你呢!”

    百里逢集轻捏着花清眠的下巴,脸上故作不悦,问:“说够了没有?”

    “没有!”花清眠仰着头,故作生气地说:“怎么?妻妾成群八个还不够?难不成要取一百个?你敢……”话还没说完,唇就被百里逢集的吻封住。

    百里逢集攫取着姑娘的樱唇,吮咬了半晌,如在惩罚,待姑娘喘息都变得局促,才松了口,问:“说够了么?”

    “没……”花清眠才喘了一口气,又被百里逢集吻住。

    百里逢集再问:“说够了么?”

    花清眠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给他亲,“不说了!不说了!”

    “那你听我说。”百里逢集的额头蹭了蹭花清眠的额头,恋恋不舍地说:“你若肯等我,要我,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

    “若是我不肯呢?”花清眠明明晓得百里逢集待自己的真心,偏要逗他一逗。

    “那我就跟着花大将军,做一辈子面首好了。”百里逢集说这话时,半分有没玩乐的样子,竟是一脸严肃。

    “唾手可得的江山不要,唾手可得的帝位不要,做个面首?”花清眠听出百里逢集的认真的语气,知道他能如此说,也真是可能如此做。她抬手抚摸着他的后背,低声叹息,“百里逢集,逢集,阿辞……”

    “怎么了?怎么忽就泄气了似的?”百里逢集问。

    “好舍不得离开你啊。”花清眠说着心里的话。

    “我就知道,你才不会乖乖留在我身边。”百里逢集抱紧了怀里的姑娘,几日没遇见,他心里就隐隐不安。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是花月国的大将军,自是不肯也绝不会留在自己身边,做个平凡的女子。

    可他许她自由,许她徜徉自我,只要她还活着,不管多远多难,百里逢集都会找到她,陪在她身边,“不许偷偷离开,去哪里都告诉我,好么?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好。”

    “章氏的分支很多,势必不会愿意为我所用的。”百里逢集淡淡地同花清眠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考量,“接下来我会南下,一路壮大自己的队伍,一路去收复邺国的其余三十五城。若是带你在战场上,我会担心。所以你想去哪里就去,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哪就行。等我打完战,我就去娶你。”

    “哦,所以你老早就想撇开我了?”花清眠笑了,故作大度地说:“好吧,那你乖乖的,好好打仗,要健健康康的。”

    百里逢集问:“那你要去哪里?”

    “找不到我师弟,那我就回越州,我想,他迟早也是会回去的。”

    “那逢集呢,不要了么?”显然,百里逢集不想花清眠回花月国。她那里的亲人,没有一个不想害她的。

    “要的,眠眠最喜欢逢集了。”花清眠眼泪夺眶而出,揽住百里逢集的脖子,“若是不要你,我在这世上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是若没有你,我在这世上,活着才没什么意思了。”百里逢集贴在花清眠耳边说:“逢集只有眠眠了。”

    “等我。”

    “等我……”两个人近乎是同时出口。

    花清眠摸了摸百里逢集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如在许诺:“等我处理好花月国那边的事情,我就来邺城找你好么?”

    越州那边的家不要了么?百里逢集这样想着,可嘴上却说,“你来邺城,给逢集一个家,好不好?”

    “好,那逢集也给眠眠一个家,好不好?”

    百里逢集笑了,“等我将这边大局稳住,我就娶你。”

    花清眠眉眼弯了一下,没有说话。她不是不相信百里逢集不肯娶她,而是她是不相信满朝文武百官能让百里逢集娶她。

    她于婚姻之事,没什么概念,娶不娶,嫁不嫁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百里逢集的心。

    他的心,她已经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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