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新棋旧步临漳偶事
踏实吃了顿午膳,两人才要作别,鬼书生拿了书信闯了来。好在司马十五眼疾手快,手提宝剑,将人拦在帐外,提示鬼书生:“主上和姑娘在一处。”
“幸亏十五姑娘提醒。”鬼书生对着司马十五拱了拱手,正了正衣冠,于帐外,扣了门环,“主上,夏侯归求见。”
“鬼书生?何事?”照理说鬼书生最是讲究,断不会在这时候跑到营帐来找他,必是遇到急事了。百里逢集忙道:“快进来。”
花清眠同鬼书生点了头,才要退出去,就听鬼书生说:“大良来信,是新帝江寻易。”意思这事,也许姑娘需要知晓。
百里逢集示意鬼书生讲,对花清眠道:“眠眠,听完再走,也不迟。”
原来,大良皇宫兵变那日,沈万山老早就派人送女儿沈千繁走。
他晓得自己同主公做的事情很是危险,自始至终也未曾和女儿透露过分毫,是以沈千繁丝毫不知父亲和百里逢集所筹谋之事。
这便导致本已出了良州的沈千繁,于半路听了些逃命之人的只言片语,知道沈家庄着了火,出了事,她担心父亲安危,调转马车头,往回跑。
沈千繁跑回良州城时,宫变已过,刚好城门打开,她才入城门,就被守城将韩离撞个正着。
众人皆知,北境首富沈万山的女儿沈千繁,乃是二皇子未过门的妻子,如今二皇子登帝,沈千繁不就是未来的皇后!
韩离乃江寻易的近身幕僚,自是知晓沈万山卷了全副身家,跟百里逢集跑了的事情。如此说来,那这沈千繁还是不是未来皇后,这事就更要斟酌掂量了。于是,韩离毕恭毕敬将沈千繁带回了皇宫,此事如何,还需交给新帝裁决。
崇光殿里。
江寻易看着灰头土脸的沈千繁,还在低声抽泣,冷声问道:“我明明放你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千繁哭着说:“我,我是被捉回来的。”
她这时才看清真相,此前在清溪镇往良州城的路上,她暗付芳心的那个清风明月的公子,原来隐藏得如此之深。
她万没想到,他所有的平淡如水,不过是蛰伏时的遮掩,也万没想到,她瞧上的公子,其实是她避之不及的那桩婚姻。
“你该是知道,你爹爹的身家,本是你我婚事能成的倚仗。沈家庄的火是沈万山放的,他卷了财富同百里逢集走了。”江寻易慢悠悠坐在崇光殿的高台上,看着无比落寞,可又似毫不在乎,他缓缓说着事实,“我来猜猜看,沈万山本是派人护送你的,哪知你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子,走到半路,听说沈家庄着火了,忙转头回来寻你爹爹?”
他叹了口气,“可惜啊,你爹爹如今回邺国了。”
沈千繁看着眼前的江寻易,再不是之前那个温柔的公子,只觉得换了个人,阴鸷狠戾,半分不似她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你胡说!我爹爹为什么回邺国?我们是大良人啊!”
“所以说,你傻啊。你爹爹可不是大良人,他是北溟国的旧人,曾经邺城,也是北溟的啊。”
“那,你既然知晓,你放了我吧。”沈千繁没什么自信,声音很小。
“你没听懂么?我方才说了,我明明放你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江寻易嗤笑道:“若是我不放你走,沈万山能将你送走么?这大良的地界,如今可都是我说了算。我给了机会的,原本你眼下应该到了邺国地界才对,腿长在你身上,是你自己走回来的。”
“我……我不晓得这些事,你放了我吧。我要去找我爹爹。”沈千繁带着哭腔。
“既然放了你,都能再回来,那说明你与这崇光殿有缘,就留下吧。”江寻易看着沈千繁,眸色深沉,瞧不出任何情感来,就听他说:“总归你我有婚约,做我的女人也不错。”
“那婚约不作数。”沈千繁说道。她眼下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赶紧去找爹爹。眼前的这个皇帝,与她认识的江寻易全然不是一个人,他如厉鬼阴邪,她只想逃开。
“如何不作数?你可是没有取消。”江寻易神色极平淡,“沈千繁,士农工商里,商人地位最低,为何你爹爹能攀上我家这门婚,因为沈家庄聚北境之富。如今你爹跟了百里逢集,将沈家庄家财能卷的都卷走,不能卷走的付之一炬。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可以同我谈条件的地方么?”
他起身走出崇光殿,过了半晌,才对着身后的太监大福,问道:“去花月国求娶花大将军的密函发了?”
“发了。”大福回道。
“沈千繁在宫里头的事,按住了,别露风声。也让沈万山尝尝被人耍的滋味。”
“这……”大福战战兢兢,提示道:“这沈姑娘与皇上从前的那桩婚事,可要?”大福想问,是否要作罢,可圣心难测,他只好话说一半,等皇上裁夺。
“不相干。”江寻易说:“过些时日,再送书信一封给百里逢集,告诉他,沈千繁在我们宫里住着呢。”
江寻易嘴角轻笑,拨弄了两下手指,“我怎么觉得我又多了一颗棋子呢?能拿住百里逢集的又一颗棋子。”
一月之后,江寻易的书信,送到了北祁山下营帐里。如今,那封信,落在百里逢集掌心上。
花清眠听完鬼书生讲的过往,皱了皱眉头,“沈千繁怎么说都是江寻易未过门的妻子,他这信是何意?”
百里逢集道:“告诉我,他困住了沈千繁,沈万山随时可能倒戈。虽然,我万分肯定沈三叔不会,可江寻易诛心就在这,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花清眠本想说,她所认识的江寻易,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待沈千繁不好的。她思量再三,没说出口,因她认识的那个“江寻易”,是假的,他能隐藏在花大将军府五年,定是心思极缜密之人。如今,她看不透江寻易了。尤其眼下,他已是万人之上的君主,她能猜测到他几分呢?“逢集要怎么办?”
百里逢集将书信递给鬼书生,“将这信给沈万山看,然后拟信一封,派楚星沉跑一趟良州。”
“是何内容?”鬼书生问。
“就说,”百里逢集瞥了一眼花清眠,沉吟片刻,道:“告诉江寻易,我早已认了沈千繁为义妹,让他善待她。”
鬼书生:“那沈三叔?”
百里逢集:“同样的话,也告诉沈三叔。我派楚星沉去接沈千繁,只要沈千繁心底是想回来的,楚星沉不管用什么方法,定是能将她带回来的。请他放心。”
鬼书生拱手一拜,领命而去。
百里逢集才看着花清眠,挑眉道:“沈千繁如今是我妹妹了,你总该能相信,我不会娶八个老婆了吧?”
“……”花清眠被他噎得哑口无声,她以为自己将这事掩藏的很好,没想到那点醋过的心思,都被百里逢集看在眼里。
她有点心虚,眼睛看向别处,说道:“你不要这样说,影响我同千繁妹妹的姐妹情谊。”
“说的不对。”百里逢集捏住她的下颌,让人看向自己。
花清眠顺势仰头,装作一副坚定有理的模样,“哪里不对?”
“姑嫂情意,不是姐妹了。”百里逢集笑道。
北祁山往临漳城去的路上,司马十五驾着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中,一身粉紫的花清眠,同一身黑衣的樊升升同坐。
花清眠仍在担心沈千繁,问道:“升升能否请摘星阁的人打探一下?我想起在秋风镇的时候遇到的一个人,天昭帮的三当家,她叫阮红玉,也许她能帮楚星沉,将沈千繁带回来。”
上冬的天,樊升升手里居然摇着一柄蒲扇,显得无比适然。
她眉眼含笑:“姑娘果然聪明,这回楚星沉之所以能信誓旦旦,说只要沈千繁肯同他走,他横竖会把人带来,就是因为这个关系。”
“每一个地界,有每一处的江湖,峪林川就是浮生酒肆,清溪镇就是摘星阁,大良嘛,自是天昭帮的地界,必须找天昭帮的人,才好办事。如今我们一直都跟阮红玉那边做着贩盐的买卖,这条路和关系,都是走通了的。姑娘不必担心沈千繁,除非她对那江寻易动了真情,不肯走。不然,无碍的。”
这些话,应该让花清眠放心,可最后一句,她有些没了准头,也许沈千繁,早早就瞧上了江寻易,那这遭,也许,楚星沉带不回她来。
她想了想,感情的事,任谁都猜不准,只能看沈千繁自己的心意了。
又问:“我有一事,一直不明白,为何那阮红玉肯同你们合作?还有,她家里的楼,唤作昭昭楼,你可知晓?”
扇子在樊升升手里,顿了一顿:“说来这事,我也觉得蹊跷。那阮三当家之前一直和南楚做盐的生意,怎么忽就愿意跟摘星阁做了呢?这事我问过星沉的,他说那阮红玉让他在找一个人,是她从前的夫君。许这便是缘由?旁人都说她夫君是死了,可她偏不信,只说不过是更名换姓,定是活着呢。”
樊升升想了想,“估计这事有些准头了,也许这回等楚星沉从大良回来,我们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临漳城中第一楼,名为临漳楼,楼建在水岸,临漳水而得名。
靠窗的客人都在看着漳水涛涛波澜,司马十五指着窗外的建筑,同花清眠说着她眼里的临漳城。只有樊升升,人在同花清眠聊天,可眼睛却有意无意看着往来人群。
樊升升故作欢笑姿态,笑道:“姑娘,此楼和门口那条街,可是城中吃喝玩乐最有名的地方。临漳城,百工之技,北境闻名。一会儿咱们吃饱喝足,沿街去耍一番!每回我来,都能买到许多得趣的东西呢!”
说这话时,樊升升的目光大抵聚集在了一处。显然,她是在跟踪人,花清眠笑道:“升升有得忙,忙去便是,不消理我的。我与十五娘在一处,安全得很,这里可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不急,”樊升升好似十拿九稳,又问:“姑娘想吃些什么?”
花清眠说:“驴肉蒸饺不是邺国的名吃?我要尝尝这里的,同我在花月国吃的,有什么不同。”
樊升升“哦”了一声,“怪不得清溪镇时,归云客栈的掌柜来报,说主上让准备驴肉馅儿的事,当时我和星沉还觉得奇怪,主上怎么还好上这口了?”
花清眠抬眉,“百里逢集不喜欢么?我以为他喜欢吃的。”
“主上?”樊升升笑道:“我和星沉的义父,也就是主上的父亲,自小对主上的教导,就是他不能有喜欢的东西,不能被人瞧出喜好来。姑娘且想想,他自小就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他可能让旁人知晓他喜欢吃什么吗?不会的,那样的话,喜欢的东西会成为别人拿捏他的软肋。主上他,对什么东西都不喜欢,不爱,不感兴趣,可以说,甚至觉得没必要为之一看。”
她对着花清眠笑了笑,又说:“不过啊,姑娘是个例外。”
“如何例外?”花清眠问。
“主上见你时,充满人味儿。”
花清眠“噗嗤”笑了,“敢情我认识的百里逢集,同你们此前认识的,全然不是一个人啊。”
樊升升别有意味地“嗯”了一声,“不过我觉得,还是现在的主上,遇到姑娘之后的主上,好一些。”
邻桌不远处,有一白衫男子,正往三人处打量。花清眠的余光扫到了,提醒着:“可是寻升升的?”
樊升升侧眼瞟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遇到一个一掷千金,还连着五十日的恩客。”
花清眠一笑,“是他?我听楚星沉说过,有这么个客人一直追你,原来是真的。我以为你和奈何是一对呢?”
樊升升一笑,“我跟谁都可以是一对呢!”
“去吧,”花清眠冲着司马十五轻颔下颌,“我有十五娘,你大可放心。”
樊升升点头,“天黑前,我一定赶回来,咱们还在临漳楼见。届时一起回去。”
司马十五承着樊升升的目光,“楼主放心,我曾来过临漳杀人,这一代我熟悉。”
“还有一事交代你,”樊升升觉得在临漳遇到原先清溪镇的恩客,这样的巧合未免有些太巧了,便留了心眼,嘱咐司马十五:“你去留下暗号,找摘星阁的人来寻我。”
司马十五点头应下,“好,这就去。”
店小二上来各色菜品和驴肉蒸饺时,樊升升已去,花清眠才吃了两口,司马十五就回来了。
花清眠没想到,竟然如此速度,问道:“升升姑娘嘱咐的事,做好了?”
司马十五将剑抱在胸前,小声说:“临漳算是摘星阁从前的旧属地,这里人脉关系很多。”
待了一个时辰,司马十五瞧出姑娘无聊,便说:“姑娘,这附近有个有名的扇记,卖羽毛扇子,很是有趣,可要出去瞧瞧?”
花清眠眼前一亮,开口应好。
羽扇记里,玲琅满目。
花清眠挑了一款白羽扇,洁白的鸭羽上,点坠了孔雀翎,霓色中,嵌了许多淡白珍珠。她手指抚摸着珍珠,不由地说:“这个朝颜肯定喜欢。”
司马十五随口问:“朝颜是姑娘从前的婢女吗?”
花清眠愣了愣神,笑了笑,没说话。
“十五娘多嘴了。”司马十五忙低了头。
“没有。朝颜是以前我府里的人,可是她有喜欢的人,我放她回去了。也许嫁人了吧。”花清眠想,若是朝颜真的嫁人了,她回去越州时,还要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羽扇记外,从临漳楼里走出来的百里幕一,正调笑着:“谢公子说,去烟雨楼有佳人相伴,想来我今日艳福不浅啊,大白日的有佳人相伴。”
他正醉醺醺不知看向何处,刚好就瞥见花清眠站在百扇间,持扇浅笑,峨眉淡扫,颦颦娇颜,霎时看得目瞪口呆。他摇了摇头,以确定自己不是眼花,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女?竟然还在临漳的大街上,让自己瞧见了?
百里幕一抓住家仆的胳膊,忙说:“那小娘子甚得我心!快去付钱!”
家仆见公子一副色中饿鬼模样,只希望那小娘子有多远跑多远才是,走到羽扇记里,用力在掌柜台上重重敲了一记:“掌柜的!我家百里公子要为这姑娘付了扇子的银钱!”
此百里,可是百里逢集?花清眠和司马十五皆是一惊,同时望向门外。当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百里幕一时,对视一眼,心道一句不妙,相互递了眼色,走为上策。
司马十五向前一步,将银锭子拍到掌柜面前,“多了不必找了,赏钱!”说罢,拔腿就去追花清眠。
掌柜认识百里幕一,哪敢得罪这狂徒去?赶忙拿了司马十五的银子,追了出去。
店外,花清眠以扇遮脸,想着避过去也就算了,她曾于营帐里偷偷见过百里幕一,是以认得,可他没见过她。
眼下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百里幕一又是百里逢集的堂弟,两人没有交集最好。花清眠快步走着,只碍于这衣裳累赘,跑不得,步子上也就慢了。
路过百里幕一时,他趁着醉酒,越发轻薄,一手拉住了花清眠的胳膊,“小娘子莫要跑!聊两句啊”
花清眠眼中狠厉,警告道:“松手!”
百里幕一想着,横竖今日要哄这仙女似的小娘子同他云雨一回,轻薄也不在这一时,便努力控制着醉酒的身形,站直些,拱手施了一礼,“在下百里幕一,邺国都城邺城,下辖两个地方,临漳和邯郸,皆是我百里一族士风所及之地,小生不才,是临漳百里一脉的嫡长子。”
花清眠退后三步,离百里幕一远些,冲着跑出来的司马十五招手,“我在这。”
百里幕一见她不语,以为只是矜持,又说:“临漳离皇宫最近,皇上的行宫金谷园就在这附近,平日里,巧是我在打理。眼下城中只有我的金谷园有菊花可赏,林檎果红彤彤挂满了枝头,柿子也挂橙了,小娘子可愿意到院中一聚?”
掌柜也跟到了店外,与百里幕一施了礼,一脸恐慌,举着手里银锭,对着花清眠说:“姑娘,百里公子盛意,还是盛了好。”
花清眠冷笑一声,结果银锭。她出门没有拿断魂剑,那剑太过出众,世间仅此一把,时时带在身上,太过明显了,容易被猜到身份。她抬了袖口,抖了两下广袖,伸手就去拿司马十五的剑,她掌心握住剑柄,一提,一拔,一挥,剑出鞘,抵在百里幕一胸口,斜襟处。
她将银锭放在剑上,银锭顺着剑身滑落到百里幕一衣襟里,不屑地笑了笑,“百里公子啊?心意领了。”
她出剑极快,百里幕一身边的家仆和护院都没来得及出手,那剑已近身。
明明是个不屑的笑,可落入百里幕一眼里,心都要化了。只觉得娇笑面庞,惹得他心痒难耐。不用说剑在衣襟口,只要可以让她一亲芳泽,哪怕这剑入了他心肺,他也甘愿。他抬手示意周边之人勿动,笑说:“还不知姑娘是哪家哪户?姓甚名谁?也好我去府上拜访?”
“我啊,”花清眠一笑,想起那日,百里幕一于帐里骂她是“妖妇”的话来,她还跟百里逢集逗笑,凭什么说她是“妖妇”,不是“妖女”。她心里不忿,说道:“江湖花名——妖女。”
说罢,还剑入鞘,同司马十五说了句:“走吧。”
百里幕一定定立在原地,直到见仙女身姿消失在路口,才咽了咽口水,同身边家仆说:“临漳城里有这么标致的小娘子?我怎么不晓得?快去着人找,谁家的姑娘,怎么如此撩拨心神,我已经害了相思病了!”
他身边同行的公子问:“百里公子,烟雨楼还去不去了?”
“自是去啊!没吃到这小娘子,需将我这火气卸出来!”
花清眠快步走着,择了个路口,忙转弯。
司马十五忙问:“姑娘,可吃了亏去?”
“无碍,”花清眠说:“横竖这人是百里逢集的弟弟,咱们不能动手,赶紧走就是了。”
说话间,两人忽然对视,她们都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她们都是自幼习武,敏锐的观察力已经发现,巷道口处有人追踪。
花清眠看着司马十五,比了个口型:“百里幕一?”
司马十五指了指前路,示意让姑娘先走,她去看看。两人点头,才要分道,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孩声响起,叫了一声:“君卿承!”
师弟!花清眠忙回头向后走,转到巷道口没瞧见女子和君卿承,却见百里幕一的随从偷偷摸摸趴在墙边。
司马十五拔剑,冲着家仆吼道:“还不快滚!”
那几个忙往回跑。
花清眠拉着司马十五快走,“十五娘,寻马来!我师弟定在这附近!”
两人骑马,出了城。
临漳城外,两个女子,一人一骑,跑出去十里远,直到入了一处密林,才勒马停驻。
日暮稀薄,林色深深。
陌生之地,花清眠不敢擅闯山林,夜里本就不好行路,若失迷失在林子里,什么野兽豺狼虎豹都是有的,且她还约了百里逢集赏花灯,就说:“算了,我们回去吧!”
“姑娘先行,十五压后。”司马十五回望这迥异的深林,手里的剑握得紧些,直待花清眠的马蹄声起,她才驾马跟上。
密林深处,穿着紫衣红裙、一身银配叮当作响的班暮夜,正抱着一个俊俏公子的脖子,死死不肯松手,她的双手捂在那公子嘴上,“君卿承,你不出声,我就松开!”
公子极好看的眉眼眨了眨,算是应了。哪知班暮夜才一松手,君卿承猛地站直了身子,吼道:“班暮夜,你够了!我差一点就找到我师姐了!”
班暮夜被他大力一甩,险些站不稳,她一脸哭相,委屈极了,“你就是喜欢她!还不肯承认!不然你找她作甚?”
“那是我姐姐,你疯了吧!”君卿承气得不轻,他扯开班暮夜胳膊,抽手就走。
原本他力气不大,可班暮夜见他真生气了,不知该怎么办,便就着他的力气,身子一歪,她一屁股就摔在地上!
“嗙”地一声!
“君卿承,你欺负我!”班暮夜哭着说。
“哎……”君卿承叹了口气,转身到她人跟前,“能自己走么?”
班暮夜:“不能!”
君卿承背对着她蹲下,“上来,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