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心错付方盒金信
“你走吧……”花清眠无力地说。
“小姐……”朝颜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毕竟是她错了。她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辜负了这一生中待她最好的人。可是，一切都晚了。
以后三五月圆之夜，不会有人给她买茶果子，与她月下同酌了，也再不会有人怕她冬日穿不暖，给她去雪地里捉貂了。
这世间，若有人曾将她做个“人”看，没有利用、没有目的，只是单纯对她好，只花清眠一个。可惜，她亲手毁了这一切。
朝颜拎着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归云客栈时，终是见到了楼上的窗户推开，花清眠站在楼上望着她。
她终是舍不得，终是担心朝颜，站在楼上同她嘱咐几句临行前的话。
花清眠说：“阿茂从前最爱的婢女，被女王杖毙死在他面前。曾经他眼中沉鱼落雁的绝色和心尖宠，就那么在棍棒下，一点儿一点儿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滩血水。朝颜，你可知？他这一世，都不会爱别人了。”
朝颜怎会不懂，可人一但倾心相付，如中蛊啖毒。入了花茂为她圈框的温柔乡，朝颜走不出来了。
或许，她贪恋那个救她性命的人，她知晓花茂是利用她，可她心甘情愿。
朝颜跪在雨中，对着花清眠磕了三个头，没再说话，转身而去。
花清眠看着朝颜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雨中，眼泪如决堤之水，再也止不住了。
忽觉身后一暖，有人抱住了她，是醒来的百里逢集，他于朦胧梦中，听见花清眠回到房间里，同他说，朝颜是花茂的人，背叛了她。
而醒来时，就见花清眠站在窗前，望着雨中空无一人的街道哭泣，他的声音仍是虚弱，带着对花清眠的心疼，低哑着，“我的眠眠，好心软。”
覆在身上的气息她熟悉无比，不必回头，就晓得是百里逢集。眼下浑身的无力感袭来，她只觉得难过极了，一时无法自拔，没有动，任凭百里逢集抱着她。她需要这样的温暖和安慰，哪怕是短暂的，哪怕可能是之后会失去的，让她贪恋一会儿也是好的。她说：“我以为于这世上，若有人算我亲人，只朝颜和寻易。可……我还是错了。”
百里逢集还很虚弱，他站得有些不稳，花清眠转身抱住他，“逢集……”
她该关心他疼不疼的，可眼下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想抱着他哭。百里逢集的手落在她背脊，他用着虚弱无力的声音，说着对花清眠而言最有力量的话，“若是可以，我当你亲人，好么？”
“为什么我放走了朝颜，饶了她的命，成全了她，我还这么难过？”
“你要她命，杀了她，该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你舍不得。”百里逢集替她说着她心里话，“你难过是因为你想起来，那颗珍珠是女王赏赐给花茂的，所以花茂能送她珍珠发簪，两人之间，该是有一段情。只是这段情，于朝颜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她怕是承受不起。”
花清眠抱着百里逢集哭了许久，直到身体不再抽泣，才说：“朝颜就是个小吃货，她不会对我有什么坏心思的。哪怕无意伤了你，那也一定是被花茂骗了的。我不能留她在身边，可也不能阻止她去找花茂。以后的路，只能她自己走了。”
“若是她不去找阿茂，也许下半辈子还能得一个良人呢……”
百里逢集安慰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在朝颜心里，一开始就在你和花茂之间做了选择。这条路是她选的，你已经格外开恩了。”
该哭的泪都哭过，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花清眠才扶着百里逢集坐下，“疼不疼？”
“不疼。”百里逢集说：“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受的伤，是荣誉。同保家卫国是一样的。”
“你还有心情说笑，看来是没事。”花清眠才上眉梢的平静，忽又蹙做一处，她试探着说：“逢集，我知道你心不在此。我能求你一件事情么？”
“什么事情？”
“若是有朝一日你东山再起，遇到朝颜和江寻易，希望你可以绕他们一命。”
百里逢集没有回答，他总有一种感觉，花清眠好似对他讳莫如深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这看着花清眠，这个他觉得喜欢的女子，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不行么？”花清眠追问。
“行，若是有那么一日，他们会落到我手上时。”百里逢集坐在床上，抱住了花清眠，“我有些累，让我抱一会吧。”
百里逢集好似很忙，只歇了一会儿，他才能下地走，就被摘星阁的人接走。花清眠也不好挽留。只是见他上了马车的身影，心里空落落地，难受极了。
摘星阁里，夜月如洗。
楚星沉手里摩挲着一个檀香木盒，“我看，主上就是要红颜知己，不要命了。”
樊升升望着犹豫不决的楚星沉，问道：“不打开给主公看？”
“他如今只是想复仇，可还没有反的心。这里面的东西，若他看了就是要他命。”楚星沉的手指极用力地按在盒子上，青筋暴突，感觉都快将那木盒子捏出坑来。
他沉吟片刻，犹豫道：“不如，等他成长到羽翼足够强大吧。义父说过，留命比野心重要，若他要复仇就复仇，不复仇就活着也行。复仇完了，要是有那个机缘，再把这里的东西给他看。”
樊升升无奈一笑，义父百里贺曾经说过，之所以让楚星沉做摘星阁阁主，一来是他能笼络钱财，二来他胆小，更能三思而后行。笑道：“你果然是够谨慎的。”
推开门，就见百里逢集站在门口，他神色淡淡，冲着两个人说：“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拿出来吧。”
楚星沉一愣，他还没做好准备给主上看呢，也完全没想到主上会在这个时候回到摘星阁，“我……我以为主上今日要睡在归云客栈呢。”
这句话里揶揄的意思，樊升升听出了七分，她心道楚星沉长本事了，敢非议主上了。又觉得有意思，抬眼打量着主上，想看看主上怎么扳回一城，就听百里逢集说：“住归云客栈？”
他叹了口气，好似有些遗憾，“我倒是想呢。”
“……”这倒是樊升升始料不及的，她闷笑一声，说道：“星沉，我觉得眼下的时机，其实是好的。你不必有所顾忌。”
楚星沉很快面对了这样的现实，显然如今要瞒着，也瞒不过，就说：“这可真是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了，这东西怪沉的，可不一定是如今的主上能承受得起的。主上，你确定？”
“赶得巧遇上了，若是不看，不知你们要瞒我多久去。”百里逢集已经感受到木盒里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对于复仇之事，他满腔热血，没什么可躲的。
楚星沉说：“主上，那你过来拿。”他仍坚守着自己的想法，此刻不是最佳时候。可如今被他撞破，只由他自己来取吧。
百里逢集走到楚星沉面前，就着楚星沉的手，用一根手指推开了盒子上的木挡板。
只见里面放着一方金灿灿的东西，对着他的一面，雕刻一个纹饰，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图腾，他不禁微微拧眉，是七叶莲花。
前些时日，在峪林川的浮生酒肆里，也瞧见过的七叶莲花。七叶莲花是北溟一族的图腾，他疑惑地看着楚星沉。
楚星沉伸手，示意他接一下，那东西就落在百里逢集的手掌上。
他的手掌明显一沉，他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翻开一看，是一枚金子做的印信，上面写着的字，让他惊讶不已，一霎间，瞳仁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