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寻易寻信朝颜买簪
下一刻,花清眠双手撑在百里逢集胸膛,往后用力一推,“不要以为了解我,也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思。”
百里逢集只踉跄了一步,又欺到她跟前,逼着她后退。又将她圈回门板上,她伸掌要去扇百里逢集,掌心才起,手腕就被他攥住,他眼神忽然变得幽冷,带着不解和不甘心,“不是你说心悦于我,要待我好的么?”
“那些话——”花清眠才要说那些话是权宜之计,就被百里逢集打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出口时,我就信了。花大将军、阿简、花清眠,从来说话算话,你对旁人如此。那眠眠,待我也该坦诚。”
花清眠头一遭后悔给他吃了软骨散的解药,因百里逢集的手劲儿很大,她竟然挣不开。
她抬眼望向百里逢集深邃的双眸,似将他看穿一般,心道他这番何意,谈什么小情小爱,就质问道:“百里逢集,你不复仇了么?你眼下觉得我好,是因我不似秦紫那般迷恋你,而表现出的与众不同么?如你这样的天生贵胄,怕是勾勾手指大把姑娘都跟着你走,因我没有追着你跑,就觉得新鲜了?放不下了?”
“我可以说话算话,但你要日日陪我在花月国做一个监丞的小面首,你能心甘情愿么?”花清眠感觉他的手上力道渐松,就抻出手来。她脸上平淡如死水,可心底却翻滚如温泉。她压抑着心上的沸腾的触动,却说出最冰冷的话来,“别指望我去兑现我的说的话,你承受不起。”
花清眠穿过客房的外堂,朝着厢房走去。百里逢集仍愣在门口,他静如止水的脸上,那双含情目仍盯着花清眠离去的方向。只待人已离去多时,他幽幽地回复了她的问题:“仇是一定要报的。可亦觉得你与众不同,觉得你好,心甘情愿跟着你,不行么?”
“当当!”
门外传来两下叩门之声,“阿简在么?”是江寻易。
江寻易虽为花清眠幕僚,可也官至六品,远比如今是八品监丞的花清眠官位高,不在其职不谋其政,他无法再叫花清眠“将军”,就应着花清眠的嘱咐,如往常私下那般,唤她“阿简”。
百里逢集从内拉开门,道了句:“江军师,眠眠在厢房。”
厢房里,花清眠正吃着一杯冷茶,见江寻易来,忙问:“可是有信了?”
江寻易将这两日收到的消息与花清眠一一说来。
他在云城外守了两日,才等来多封飞鸽传书。越州城的消息传回来得晚,是因为查证拖了很长的时间。浮屠寺里那个木佛金身的捐塔人外出,一直没有寻见,最近才回了越州,有了消息传来。
捐塔人说,十分肯定自己捐的是木佛,清溪镇手艺人多,特地从清溪镇定的货。
江寻易说:“我派人查了,那个捐塔人没有问题。看来是有人知晓他捐塔,特地将金子铸灌到了木佛里,他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净湖呢?派人去水底查看了么?”花清眠问。
那么重的佛,短时间内被移走,还不被人发现,近乎不可能。
浮屠寺信徒众多,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移走一尊实心金子的大佛?除非有更好的地方,将佛藏起来。花清眠能想到的是,将金佛推到净湖里。那日她在净湖会杀手,就看见万佛塔林倒影在净湖里。
“去净湖里捞了,没有金佛。而且湖底下全是淤泥,不像是掉过金佛的样子。”
花清眠:“那日有什么迥异?”
“说是隔壁的道观——千世观在炼丹,爆炸了一个炼丹炉。千世观的丹药,在北境有些名堂,很多人慕名来求药。那炼丹炉常年着火不灭,自是容易碰着个什么机缘起了火,因这种情况时常发生,没人把这当回事。”
“派人盯着道观,金佛应该在那里。”花清眠肯定地说。那么重的东西,不会平白消失。那炼丹炉早不炸,晚不炸,偏在那时候炸了,一定有问题。她有些懊恼地说:“当天我醒来就被公主抓住,不得脱身,不然我去浮屠寺或者千世观看一看,早该有发现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
“寻易,”花清眠叫住了他,“不若你回越州城吧,峪林川面上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顺道将矿石带回去,再去盯着千世观的动静。我,我要去清溪镇,找我师父。”
“矿石可以派驿站的人送回去,道观里就算藏着金佛,我这一路快马加鞭回去也需半月有余,早被人换了地方。”江寻易说:“阿简,我还是与你同行吧,起码,我还可以护着你。”说罢,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花清眠独自坐在桌前,她在想,六十万两黄金是从峪林川提炼成金条出发的,然后应该是被人带到了清溪镇,在木匠雕木佛时放到了佛像里,而后以木佛的形式被送往浮屠寺,藏在万佛塔林里。
可师父压着金子为什么去了清溪镇?他是如何失踪的?在哪里失踪的?
“小姐?小姐?”朝颜跑了过来,摇晃着愣神的花清眠。
“朝颜回来了。”花清眠看着一脸笑容的朝颜问,“让你去查探,怎么这么开心?”
朝颜放下手里的锦盒,打开摆到花清眠眼前,“小姐,这里产金子,离清溪镇又近,珠簪首饰铺特别多,我去买了……不不不,我扮作买东西去打探一番,顺便买了些簪子给小姐。”
锦盒里放着三支金簪,一看就价值连城。花清眠抬头看了看朝颜头上,她只簪了一根银簪,“你月俸才多少?倒是舍得给我花钱。这金簪你收好,回府去杜管家处,取了银子。这金簪就算我给你攒的嫁妆了。”
朝颜忙摆手,指着头上的发簪说:“小姐,我用不到金簪的。你看这是我买的,我喜欢的紧,银簪就很好了。”
花清眠这才看仔细了那簪子,银白的簪棍上雕了一朵极不起眼的玉兰花,边上坠了一颗珍珠。那珍珠少见,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色泽泛蓝光,她好似在哪里见过。她盯着那颗珍珠,想了半晌,一时间想不起来,就说:“让你收好就收好,不许给我花钱,以后都自己攒着。”
朝颜笑嘻嘻地谢过花清眠,收好锦盒,问道:“小姐可是同百里公子生气了?”
“怎么这么说?”
“百里公子站在窗前看着小姐送的扇子发呆,那脸色黑的,着实不好看。”
“是他自己爱气,我可没招惹他。”
朝颜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几日外出做什么去了,忙道:“小姐,我去了云城最繁华的地界。这地方好生奇怪,产金,有各种金子器具,可旁的东西就好似缺了很多,完全不像个城。”
“譬如呢?”
“嗯……”朝颜想了想,说:“没有江湖气息,我打探消息都无处去。城中竟然连一处青楼、赌坊都没有,就连酒楼和茶肆都少得可怜。此处产金子,不该有些压镖的镖局之类么?”
青楼、赌坊、酒肆都藏在峪林川山里的浮生酒肆里,那里什么买卖都能做,自是比在云城这个被流放的苦寒边城做起来要方便得多。既然有了浮生酒肆,何须在云城里谈生意。
花清眠说:“峪林川的矿是女王的,这里能放在台面上买的金首饰都是在官府报备过,正经是帮女王做的买卖。这样的买卖,需要什么镖局?若是足够沉的金子,需要押运,那自是派兵押送了。”
不多时,秦伯来传话,说秦紫请花清眠和“夏侯辞”到她院中一叙,花清眠以明日要启程离开云城为借口推了。
可秦伯却说:“我家小姐说了,若是花监丞推辞,就说,她晓得上官寂去了哪里。”
“好,我换身衣服就去。”花清眠叹了口气,秦紫岁数不大,倒是会拿捏人。
为了避免和百里逢集再生龃龉,花清眠没有说秦紫邀请的事,只说让百里逢集跟她走一遭。她心里明白,百里逢集和秦紫的这段缘分,可能是她想拦都拦不住的。
秦紫要见“夏侯辞”,花清眠想知晓师父的下落,她只能哄骗着百里逢集同自己去了。
两人入了秦紫的院落,没有等来秦紫,却等来秦紫留下的一封书信。
与其说是一封书信,不如说是一张地图,上面画了云城外十里处的长亭。
长亭坐落于一处小山之上,画上写了名字,唤作“小山亭”。
从云城去清溪镇,必路过小山亭。秦紫这是不是透露着师父去了清溪镇?花清眠将信折好放在衣襟里,对百里逢集说:“你回去吧,我要出门一趟。”
百里逢集:“你要去小山亭?那我同你去。”
花清眠才要拒绝,又想了想,也许秦紫可能在那里等着,就答应了。
一路上,她见百里逢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可两人谁都不想做先开口说话的人。最终,还是花清眠掀开口,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百里逢集问:“你看到朝颜的发簪了?”
花清眠点头,“看见了。怎么了?”
“看见那珍珠了?”
“嗯,见了。”
百里逢集点头,“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花清眠满脑子都想着,原书里秦紫和百里逢集后来的情节,只淡淡“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