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瞎子也有不敢说的事
两人来到了瞎子算命的地方，远远的瞎子就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不是因为年少，也不是因为小冉，而是因为小冉的——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年少给他们引见，小冉还好，很有礼貌地跟瞎子打了招呼。而瞎子对小冉也很客气，仿佛面前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那种谦恭超过了对年少的程度，像是在礼佛。
对于年少的介绍，瞎子说：“我知道，不用说这么多。”
年少这才回过神来说：“我多此一举，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瞎子说：“多着呢，可不敢胡说。”
年少说：“不怕你笑话，我不敢贪天人之功，她——你知道吧，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你会知道的，就是你的功劳，不用妄自菲薄。”
“我知道个屁，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不能这么小气吧。”
“这个，那个——你吃过午饭没有？”
“废什么话，这身酒气——你是故意的吧——哦，我倒是忘了，道不轻传，小冉，掏钱。”
小冉也知道这些规矩，乖乖给瞎子掏钱。
瞎子立刻止住说：“不，不，使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可折煞我了，我消受不起。”
“那你是什么意思？”年少知道这里面有事，想想让小冉先回车上等他。
等小冉走远，年少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瞎子说：“说什么？”
“装什么糊涂？一点都不能说吗，这么严重？就当是我带来给你的客户好了。”
瞎子说：“一事不烦二主，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个屁。我学艺不精，求教于你行吗？”
“这可不敢当，你都学艺不精，那我只能算是目不识丁，还好瞎了，不然也得瞎。你不用想太多，只是时机未到，等你执剑，自然万师来朝，都不是事，到时我还要仰仗你。没什么事你赶紧走吧，别让人姑娘等久了，对我萌生怨气，增加我的罪孽。”
年少白了他一眼，泄露天机，被被劈死都不怕，他想象不到这里面有什么是瞎子不方便说的，只能作罢，叹了口气说：“行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今晚请你喝酒，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瞎子笑了，说：“这个可以有，是我的荣幸。不过今晚大概轮不到你请了，酒局已成，我们这顿酒是喝定了。”
“什么意思？又发生了什么鸟事？”
“好事，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年少指了指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很欠揍，我真想揍你一顿，活该你看不见。”
“眼不见，心不烦，你羡慕不来。”
“懒得理你。”
“走吧，走吧，别在这碍眼，土鸡变凤凰。”
“什么意思？谁是土鸡？”
“我自言自语随口胡说，你哪这么多问题，赶紧敕口敕笔吧，这么烦，滚你的蛋。”
“滚就滚，谁稀罕待在这破地方了。”
年少回到车上，小冉就审问说：“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年少说：“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不用理他。”
小冉说：“一点都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不能，他什么都没说，神神道道的，就一神棍，还是特欠揍那种。”
“不说拉倒，说人是神棍，你不是？”小冉有些不高兴了。
年少说：“你这就没意思了，我总不能给你现编吧。算了，爱信不信。”
小冉突然转过头来一脸坏笑说：“我信了。”
“怎么突然又信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那副神气模样都能气死谁，年少隐约感觉到很危险，一种没有原则的喜怒无常，这种人日常难搞。他此时还不知道，他自己也是这种人。小冉嘴上说得好听，说是带年少四处转转，其实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就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开了一会，就擅自把车开进了一个地下车库。年少也不知道哪是哪，只是小冉整个人突然兴奋了许多，猜测应该是她之前比较喜欢来的地方。
坐电梯上去年少才知道那是一个大型商场。小冉完全魔怔了，专挑那些装修豪华、灯光明亮异常、几乎没有人光顾的精品店蹂躏。甭管买不买，看过试完再说。很多时候年少都感觉不好意思，挑半天衣服，又让人伺候着穿换，忙活半天，结果颜色太鲜艳了，不合适。
年少的脑瓜嗡嗡的，都替店员感到冤，这颜色鲜不鲜艳，一眼就看出来了，非要穿过才来这么一句，这不是鲁提辖买肉，戏弄人吗。小冉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还恬不知耻地说这是她们的工作内容，是她们的荣幸，如果心有不快，那是她们不专业。
年少无语凝噎，只能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因为有钱人的世界他根本看不懂，买衣服鞋袜连价都不讲，也不用打折，有时甚至问都不问，买几件，最后整体买单。这种肥羊，如果放到县城里，逛完一圈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多嘴，他并不知道那些店是不能讲价的，不然脸就丢大了。也不知道逛了多久，年少虽然天生力气大，可不都在手指上，大包小包弄得手指酸痛不堪，十指连心哪个都疼，整个人都烦躁了。
年少说：“你是要把这两年的都弥补回来吗？是要逛完这一整栋吗？是不是要把楼都买回去？我要抗议！”
“哎呀，对不起，我一下没收住，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好了。”
“我坚持不了了，你是要进货吗？”
“年纪轻轻怎么能说坚持不了，等我买完了再给你买，你这一身也该换了，有点耐心好吗？”
“这是耐心的事吗？我自己先回去了，我不买。”
“为什么不买？”
“我这一身给你丢脸了？”年少没见哪里写着他和狗不能入内，只要不露屁股，他就觉得足够文明，其他都不叫事。
“你想多了，请收起你你那点廉价的自尊心，我从来都不会顾及谁的感受。就单纯的作为陪逛，我也不能不表示一下是不是？何况你还做苦力，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自己买了这么多，要不给你买点什么，回去还不被爸妈数落死，这可是关系到家教修养问题的。”
“你还有过意不去的时候？我这成什么了，我真不需要，现在回去比什么都好。”
“你是要故意伤害我的人品吗？你不会告诉我，你跟朋友去逛街，买水就买自己的，吃饭也是各吃各的？这还能做朋友吗？”
年少听得一愣一愣的，缓了一下说：“我突然感觉你说得很有道理，真的，膜拜了。”
年少同意并不代表妥协，他不懂有钱人的路子，他也不想懂，这些明显不能一概而论，只是他突然想起了瞎子说的土鸡变凤凰，这都被他算到了，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说明天意如此，如果人为刻意去更改，可能会引起其他连锁反应，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一个戴着墨镜的同龄人挡在了他们面前，把墨镜拉下来瞧了小冉一眼，然后又戴回去说：“果然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小冉面无表情地说：“你谁啊，好狗不挡道。”
那人满脸堆笑说：“生分了不是？我们正准备组团去看你呢。这乡巴佬是谁？”
小冉飞出一脚说：“嘴巴放干净点，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说她什么都可以，但是说年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