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瞎算不准
瞎子用了第三人称跟他讲故事，但年少知道瞎子是在说自己，如果他知道故事这么残忍，他也不会要听。
原来瞎子的师父也是瞎子，是当地公认的神算子，不管什么事，只要他肯算，一算一个准。瞎子跟师父学了好多年，感觉自己已经学有所成，某天却偶然发现，跟师父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比如一个客户，他能算到客户晚上就会死，而师父不光能算到晚上会死，还能算出具体时分。他就断定师父一定还留了一手，师父这么疼他，按理说是不可能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他就软硬兼施，撒泼耍无赖，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师父把东西教给他。师父每次都让他别这么贪心，说他这样就可以了，已经很厉害了云云，反正就是不肯教。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天他又故伎重施，苦苦哀求师父，说我就想跟你一样。师父还是那几句拒绝的话。他就不死心，觉得师父总有心软的时候，就有志者事竟成那么继续求。师父大概也是烦了，那天确实磨了很久很久。
师父有些无奈说：“好吧，既然你要这样，晚上来家里吃饭。”
瞎子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也根本不懂。他所谓的跟你一样，是指要算得跟师父一样准，而师父说的话却是带了卦的，他当时并不知道。
晚上就去师父家吃饭，就平常菜式，没有很特别。师父不知道怎么的，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还喝了很多酒。期间也就日常闲聊，没有传授什么，情况不怎么对，瞎子也没有逼问师父，反正他已经答应了，隔天再问也一样，不怕他耍赖。
结果回到家里他突然就看不见了，师父没有食言，果然跟他一样，眼睛一样，算得也一样。瞎子现在说得一脸淡然，可是谁都能想到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年少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瞎子说：“干什么，故事而已，你当真了？”
年少抱抱他说：“你现在还恨他吗？”
瞎子说：“当时恨极了，现在——现在已经不恨了，不存在，我很理解，要怪只能怪自己贱，我命该如此。只是无论如何，我现在也没有办法面对他。我不恨可以，但要我像以前那么对他却是另一回事，至少我现在还做不到。”
“你以后还会把这门手艺传下去吗？”
“我不知道，反正不强求，这种事情你懂的，很多时候都由不得人。”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倒霉了，跟你比起来真不算什么，你这才是坑爹，我那就一玩笑。算了，时间不能退回去，咱们聊点开心的，你有没有听说过相互挠背？”
“没有。”
“没有吗？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很快就能喝到你的喜酒。”
“还真来啊，你的喜酒——可惜了，没有人能喝到你的喜酒——”
“不会吧，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弄错了，我长这么帅，连个老婆都没有？”
“我可没这么说，你所忧虑之人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结婚，总之你的人生我羡慕不来。”
“羡慕个——她不嫁给我嫁给谁，是不是很快就会跟人跑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在哪生，在哪老，谁都拐不跑，你们始终会是一种很玄妙的关系，还会有孩子，整好凑个好字。”瞎子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个？这也能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不用说这么详细的。”年少心里突然乱了，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局面。同时这天机可能泄露太狠了，搞不好会遭天谴。
瞎子说：“我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倒是你，看到左上方那片蠢蠢欲动的乌云没有，咱们再这么聊下去，那乌云就会挪过来，当中窜出一紫色闪电，直接把咱俩一起请到上面去喝茶。我反正是无所谓了，你确定还要继续这么聊下去吗？”
年少看了一眼那乌云，说：“别吓我——还是算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咱们还是聊聊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我不信这破云就在这监视着不走。”
“今天怕是聊不了了，下次再聊，你等的人已经来了。”
年少莫名其妙，扫视了一下四周，果然有一四十左右的大叔从他身后走过来。其实喊大哥也是可以的，只是他打扮得有些老气，喊大哥不够尊重的感觉。
“瞎子，我今天是不是中邪了，怎么看谁都跟人有缘分似的，一定是错觉，我能跟他有什么缘分。”
“接受现实吧，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不管好歹，总是人生的一部分，人生缺了哪一部分都是不完整的，不足以构成整个人生。”
“我怎么感觉像是孽缘，算了，瞎子，能不能借你的地使使？”
“请便。”
“我就给他一机会，也给自己一机会，我就喊他三声，他要是不答应就算了。我感觉自己不需要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
“你可以试试，一试便知——再不喊人要过去了，我们就成了人为逆意，跟洞悉天机逆天行事没区别。乌云还没散呢，我是不怕——”
“大叔，大叔，大叔——”
大叔置若罔闻，就这么走过去了。
年少说：“这不怪我，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
话还没说完，大叔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却突然回过头来看了年少一眼，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说你在叫我？年少点了点头，大叔兜回来了。
瞎子说：“老天爷是这样安排子的。”
年少有些担心说：“我是不是把自己装进去了？”
瞎子说：“你还是顺其自然，别整没用的。”
大叔已经来到跟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虽然两人都很年轻，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瞧不起他们。
年少没正经执过业，也不知道如何编排，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说几分留几分，干脆就挑重点直截了当。
年少说：“我就不铺垫了，就想跟你讨顿饭吃，不知道方不方便？”
大叔一直都是个很善良的人，因为家庭变故，他更是有机会就行善，想都没想，就掏出一百块钱来递给年少。
年少却推辞说：“不着急，要不了这么多，你先坐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大叔不知怎么的，神使鬼差地就坐下了，还很有耐心的样子。
“有话直说不妨。”
“咱们不认识，你能坐下来说明咱们有缘。当然听起来像是骗人的废话，我要说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我就照书说给你听而已，并不是我自己编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如果对了，你觉得值一顿饭，你就给顿饭钱，如果说得不对，咱们就此别过，不带打人骂人的，行吗？”
瞎子差点没憋出内伤，两肋不住地抖动，年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大叔说：“怎么会，没有关系的，有什么话你直说。”
“你的子女宫显示，你目前只有一个女儿。”当然他还有半子之缘，只是这缘分虚实不定，不能确定是养子还是女婿，年少索性不说，继续道：“现在宫位上面有一道不新不旧的突兀的皱纹，说明你正在为女儿忧愁，而且是不寻常之事。如果书上说的没错，新旧两三年，大概就是近两三年的事情，最多不会超过三年。脸上暂时就能看这么多，至于是什么事，能不能解决，要看过当事人才知道。你看能值一顿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