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奥斯卡最佳女演员
年少本来不想理会,可是禁不住她又哭又闹,村里的人都过来说话了。年少只好露面,问她到底要怎么样。
五婶说:“你自己堕落就算了,还要拉青春下水,她就是被你带坏的,一定是你教唆她这么做的,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我对着干,我跟你没完,反正大家都别想好过。”
“讲点理行吗?我已经听你的不跟她来往了,你还想怎么样。她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像你想的这样,谁说什么她就能听,她有自己的判断。”
五婶说:“这还不是你的杰作。青春从小听话,乖巧懂事,是我糊涂,让她跟你走这么近,现在变成了这样,你是要把她毁了,还在这跟我狡辩,敢做别不敢认,你就是一个害人精,害完自己又去害别人。”
年少皱起了眉头,要不是青春,他都不想跟她说一句话,她无故谩骂的本领他前两天就见识过了,要是青春真不去上学,没准她能骂到明天早上。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不觉得自己有被她影响。你觉得她会听我的,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帮你劝她上学?”
“谁要你劝了,你还嫌害她不够。你们早就密谋好了,这就是你的阴谋,你就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接近她,我走过的路比你过过的桥还长,这点小伎俩还想瞒得过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阴谋得逞。”
“那就没有办法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谁是谁非都能听得出来。你要是不觉得累,你随便。”
大家都劝她,让她冷静,有这力气还不如劝自己女儿。她就是不听,火力全开泼妇骂街模式。年少回去了,不过却从窗户跳了出去。
青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正躺在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天还没有黑,年少不敢进去,站在窗外说:“你倒是睡得安稳,救命吧,不然今晚整个村子都不得安生。”
青春翻了下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节哀顺变,我已经不认识她了,她已经彻底疯了,实在不行,你去哪躲躲。”
“你真不念了?如果是你自己深思熟虑的选择,我不劝你,可是你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是为了跟她置气,这太不明智了,只能是坑害了自己——”
“滚——”
“滚就滚——是谁说的,要带上我那份,要好好念,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还有机会,咱俩总得有一个去看看,念完大学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你不为她念,也不为自己念,就当为我念好了,能行吗?我是很想知道答案的,好歹我也带了你这么多年,能不能赏点脸。”
“我食言了,你要说别的,我立马答应你。”
“原来你早就决定好了,我前晚还像傻子一样跟你说了那么多,我们已经到了没有一句真话的地步。行吧,那也随便你,终究是我害了,以后各自安好,谁也别再妨碍谁。”
五婶把她打那么惨她都没有躲,她骨子里是倔强的,她要是铁了心,年少说再多也没有用。如果这样她还不去,年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已经尽力。青春的心里是很矛盾的,刚开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念书,后来年少不去了,她才发现原来都是因为他在那里,没有了年少的学校,简直了无生趣,度日如年,看什么什么不顺眼,她根本呆不下去。正好妈妈跟她来这么一出,顺水推舟就不去了。
年少一点都不了解,还跟她放狠话,搞得她现在很为难,她相信如果她真的不去了,年少肯定做得出来,从此跟她绝交。左右都是因为他,搞得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走出这个门,那个女人的尾巴肯定翘到天上去了。
年少放完狠话,假装出去跟五婶掰扯,其实就是想看看青春会不会出门。等半天,他都急了,那扇门就是没有动。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办。要是一道数学题,他敢保证一定很顺利就能解出来。可是青春不是数学题,是一个有思想没有公式可套的人。
他心里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这时青春的门却开了,手里拿着她的书,一瘸一拐地往村外走去。她明明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这是要表演给谁看呢,那样子都能气死谁,绝对奥斯卡有史以来最佳女演员。年少差点没憋出内伤,但是他不能笑,如果笑了肯定会得罪了谁。
五婶明明很高兴,却还要跟年少放几句狠话,仿佛这样才有面子。年少没理她,看她去追青春,赶紧回屋里偷笑。
那晚年少早早就睡了,道士还是按点上班似的来跟他讲经。他已经由原来的极度讨厌变成了欣然接受,他讲他的,他睡他的,仿佛相互教化,谁也没能同化谁,就是睡眠质量差了点。
第二天上厕所的时候,他才想起没有手纸了。情急之下只能返祖,找了俩篾片应急。他是从篾片进化到手纸的一代,最初用纸的时候,感觉手里捏着屎,很是恶心。多年不用篾片,总感觉脏脏,弄不干净,只好到江里洗了个澡。
原来生活是要花钱的,就算你足不出户,也总是要花钱的,而他连三块钱一沓的手纸都买不起,生活困苦,实在太难了。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那点钱,因为小六这个王八蛋,要不也不至于如此感慨。也不知道那钱最后去了哪里,要是进了私人口袋还好,如果入了国库,那太丢脸了。对于国库那点钱可能连记账的墨水费都不值,对于自己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那是他的全部所有。
英雄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他不是英雄,为了三块钱想破头皮,早餐都不吃,就坐在那想钱的事。书已经卖完了,抓鱼卖也不现实,想来想去,最后因为用竹片方便联想到了编畚箕去卖。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到晚上八点才编了一对畚箕。第二天拿去卖了八块钱。卖畚箕也是几经波折,这本来是老大爷的行当,他这年纪轻轻的,大家都不拿正眼瞧他,同行瞧他不起,过路的都带着轻蔑,根本无人问津。
一位不认识的老爷爷因为孙子在当街拉屎,还要跟他借畚箕打扫。他当然不借。老爷爷就说他不通人情,万事不求人。年少听着不是人话,我这是卖的,你拿去铲过屎了,我还怎么卖,你说别人不会介意,你倒是买啊,可是他不买。连旁边的人也指责说他小气,没有爱心,理由是对方是老头。他那个委屈啊,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终于破除了迷信,三爷爷说他往后余生可以游戏人间,这哪是游戏人间的样子。
最后是一位同行可怜他,以八折的价钱,带着扶贫的心理把他的畚箕收走了。转手卖十块,什么都没干,净赚两块。
这个行当欺小,也不能干。他那个愁啊,除了吃饭就是想来钱的事情。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路子。因为上次吃了卖鱼的亏,这回他学乖了,等半夜大家都睡了再说,绝不能再出纰漏了,不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