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有求于你
“我把这种惩罚代称为‘守口如瓶’。怎么样,你肯定也会觉得很贴切吧。”evan自顾自地说着:“有时我觉得不同文化里的巧合实在太多,巧妙的双关总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在加拿大修养的时候还考虑过以后要不要成为一个道具默剧表演者。”
“当我拿出一个罐头,放进我戒指盒一样的嘴里时,你说观众们会为我欢呼吗?”
evan笑得肩膀止不住地微微发颤,他的颌部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银湖。
“那你的意思是说……熊岭出卖了我,于是你惩罚了他?”
“是啊,景行。”
evan仿佛很乐意对着项景行笑,观察他深棕色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品味痛苦恐惧煮沸他眼里的泪液。
这总能让他看见只在往事中出现的自己。
“熊岭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吗。”
“不仅是名字,他还告诉了我你们的身份,还有接下来你们将要去做的事。”
“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项景行暗自思恻:“莫非熊岭告诉了evan他们准备去火星营地工作的事。”
“项景行,你突然回家,是为了做什么事?”
理智告诉项景行evan提出的问题是陷阱,他绝不相信熊岭会出卖朋友。
尽管他做不到对熊岭绝对真诚,但这些年熊岭待自己的种种足以叫项景行对其交付自己的全部信任。
眼下自己恐也命悬一线,只要说错一句话,踏错一步路,喜怒无常的evan绝对会叫自己也体验一下他口中的“守口如瓶”。
“回答我,项景行。你突然回家,是为了做什么事?”
“我要回家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去哪里?”
“去青海冷湖镇火星营地工作。”
evan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项景行的心却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打算收拾些什么行李呢。”
“相片,本来这一去就准备不再回来了……所以我想把家里的相片全部带走。”
“你家里根本没有照片。”
“有。”
“你家里所有的东西我都翻过,连每一张纸片我都用针挑过,确认有没有夹层。所以我敢肯定你家里没有照片。”
evan突然变得声色俱厉,他从手术裤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抵在项景行的下巴底下。
“你、你忽略了信件!我父亲的书桌里有两封挂号信,其中一封是我的抚养权变更委托书,里面有一张我的一英寸免冠照片,还有一张我三岁时我们全家在北海公园拍摄的全家福。”
“很好,目前看来…你算诚实。”
evan心满意足地喘了口气。
“这么说,你一定也看过另一封信吧。”
“看过,我父亲写给核能物理学会的信件。”
“圆上了,圆上了……”
evan把袖珍手枪的枪口提起来,项景行以为evan准备把它收起来了,但谁知下一秒子弹上膛的声音就从项景行的头顶传来。
“咔哒”
“你对有关‘质地逆转’的事情了解多少?”
evan的声音出奇地平淡,仿佛他只是在问项景行一个例如“昨天晚上吃了什么”的问题。
浓烈的枪油味混合着血腥气由上至下,掠过项景行的头顶,蹭过项景行的眼球,不偏不倚地停留在他的颧弓处。
“我了解的……”
项景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痛恨陷入被动。电光火石间,他反手格挡,夺下了evan手里的那把袖珍枪。
结果竟真的如他所愿,他成功地夺下了evan的枪。
“你别动。”
项景行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evan。
尽管手里有了武力威胁,但被evan满是玩味的眼神打量着,项景行的心里仍是发怵。
“你可以用子弹来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你,还有你躺在手术室里的朋友就要死无全尸了。”
evan琥珀色的瞳仁往他刚刚走过来的方向跳了一下。
项景行不知道evan的意思是这个飞机上远远不止他一人,他还有其他同伙,还是熊岭此时就在那张藏蓝色的帘子之后。
“你威胁我?那就算是跟你同归于尽,我也……”
项景行紧咬着牙关,将心一横,准备再放狠话,机舱两端的帘子就被两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就冲了出来。
“把枪放下!!”
在左边队列最前端的那个男人健壮得出奇,活脱脱是从西域古画上跳出来的凶神恶煞舞着战刀的南洋武士。脸上、手上都长满了黑毛,背肌宽阔到几乎占满了整个飞机过道。
“小东西,给我把枪放下。”
黑毛大汉从前胸的刀鞘里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尖瞄准了项景行的眉心。
“泰莱,带你的人回去。”
evan往右边轻轻一摆手,右边队列的雇佣兵就即刻掉头我原路返回,消失在藏蓝色的帘子背后。
“怎样,evan你被这小东西吓傻了啊?”
叫泰莱的黑毛大汉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在离项景行不到50厘米的位置耍了个花刀,淬过火的匕首,刀刃上荡漾着蓝绿色的光印,项景行的身子不由得向后又躲了躲。
“泰莱,滚。”
evan的声音染上了愠怒。
“老子不滚,也从来就不会滚。”
泰莱挑衅地直视着evan的双眼,把匕首又朝项景行逼近了三分。
项景行把袖珍手枪的枪口偏向泰莱,食指已经压在了扳机之上。
只要轻轻一扣,他和熊岭的人生,抑或者还有泰莱的人生就将止步于此。
“手里没枪了,你现在还能把老子怎么样啊?话说回来evan,老子还从来没见过你两手空空的样子。”
项景行看不穿evan和泰莱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敌对关系的话,evan在被自己用枪指着的情况下,泰莱没有必要挺身而出,让自己把枪放下,如果是统一战线的盟友的话,为什么泰莱仿佛并不愿意听从evan的指挥,反而屡次用言语和行动挑衅对方。
“啧,两手空空。”
evan脸上的灵性金属忽然融化似的坠了下来,从下巴最尖的位置,竟真的落下了一滴。
evan用手接住,液态的灵性金属即刻化作一团刺眼的银光,不到半秒就从evan的手心飞了出去,直勾勾地击穿泰莱的耳垂。
“啊啊……”
泰莱吃痛地捂住了血流不止地耳垂,失控地往身后猛退了几步,撞倒了两排座椅,得亏有身后的人接住,才重新站稳了脚跟。
他从不离身的匕首插在了离项景行的小腿肚不到3厘米的地上,把项景行吓得够呛。
“泰莱,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evan勾勾手指,那团银光又飞回了他的手中。
“别再试图挑战我的权威,x叫你听我的,那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得无条件地服从于我。”
evan的瞳孔又拉成了一条竖线,琥珀色的虹膜逐渐爬上了暗褐色的瘢痕。
“还不滚吗。”
泰莱偏着头,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恶狠狠地朝evan骂了一句:“怪胎。”
随后他推搡着身后的雇佣兵,一溜烟似的原路逃跑了。
项景行将袖珍手枪放下,丢在evan的脚边。根据刚才发生的情况,项景行确定自己的手里无论有没有武器,evan要杀他不过弹指一挥间。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evan……你是人类吗。”
“我是个医生。”
他答非所问。
“你刚才……”项景行平稳了一下急促地呼吸,“你明明可以在我夺枪的时候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析得失,用熊岭的命来威胁我。”
“可能,是因为我有求于你吧。”
evan把手心里的那团银光捏碎,解离成粒子状态的灵性金属仿佛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回到了它刚刚下落的位置。
“你有求于我?我吗……”
项景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确认了一遍。
“嗯。”
evan肯定得十分干脆。
“那你要我做什么?”
“做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