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倾斜（上）

    “我觉得挺悲哀的。”项景行感觉自己的鼻头忽然发紧，涌起一阵酸涩。

    “应该说……我感觉你说的这些关于‘以太‘项目的往事与其说是历史，倒不如说是悲剧。很难想象当时的胡敬湘博士和葛玉玲博士在发现’以太‘项目其实是一个空中楼阁时，会是怎样的感受。”

    “是啊，谁也想不到能在实验室完成的实验，为什么一到冷湖镇就不灵了。就连实验数据都完全对不上号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哪里都有点问题，积少成多……”

    话还没说完，陆克希忽然往气窗边张望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感觉楼下好像有点动静。”陆克希收回目光，有些急切地对项景行说道：“咱上来也挺久的了，接下来的事我们就长话短说，让人来催就不太好了。”

    “你为什么说…让人来催就不好了？”

    “有问题想问的，你赶紧问，我下面还有事要忙，没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陆克希朝楼梯口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保守派和激进派的研究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分裂，分裂之后‘以太’项目组又何去何从？我父母究竟是主动申请加入‘以太’项目的，还是被动被选中的。”

    眼看陆克希要溜，项景行也顾不得再纠结他的态度前后为何突然转变得如此之大。他决定先顺着对方的意，将所有问题和盘托出，速战速决。反正知道了陆克希的身份和工作单位，之后有的是纠缠他刨根问底的机会。

    “我们还是一件件来。”

    陆克希深呼吸了一口气。

    “首先，当时保守派进行的研究其实非常简单，只有两个。第一项就是扩大‘质地逆转’的原型机的辐射范围，分解尘沙，使其回归土质成为养料，让荒漠长出植被，扭转冷湖地区的荒漠化。第二项其实是第一项的延伸，利用‘质地逆转’扭转植物的自由基损伤和细胞的程序性死亡，也就是pcd（programmed celldeath）的逆转。我的养父edison lu就是保守派的海外成员。他负责提供同一时间的宇宙射线报点工作，分析宇宙射线对‘质地逆转’的原型机有无干扰作用。”

    项景行暗自怀疑陆克希这话的真实性。陆克希的养父edison lu不是父母在德国留学期间的大学同学吗，为什么他会是保守派成员，而自己的父母是激进派成员。

    项景行：“所以保守派的研究内容就是将‘质地逆转’作用在环境保护，资源再生方向？”

    陆克希：“是的，没错。”

    项景行：“那激进派呢？”

    陆克希：“以你父母为首的激进派成员的研究项目就是我前面考验你的那个问题。”

    项景行：“你是说，激进派的研究内容就是用‘质地逆转’扭转人类dna上端粒的长度，让人类永生？”

    陆克希：“没错。”

    项景行：“可是……这项实验要怎么在荒漠中进行呢？在北京的实验室里无法完成吗？”

    陆克希：“哪怕在北京的实验室里，扭转端粒的长度也不能直接在人类身上做实验啊。”

    项景行：“这我可以理解，我只是好奇这项实验换到荒漠环境里，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陆克希：“冷湖石油小镇以西的无人区里常年盘踞着大量的长爪沙鼠。长爪沙鼠们是群居动物，因其无差别啃食地表植被，挖洞贮存食物，还会在地下挖掘为躲避天敌之用的，根系复杂的鼠洞。种种习性给冷湖镇附近的生态带来了严重的危害，这种体型微小的啮齿类动物不仅毫无经济价值，还对冷湖镇当地的畜牧业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并且这种对环境危害极其严重的动物，一年还可繁殖5到8胎，诞育几十只后代……不过也正因如此，它们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实验耗材。”

    项景行：“那‘质地逆转’真的可以做到把沙鼠的dna端粒长度扭转吗？”

    陆克希：“可以，但失败率极高。试验观察到沙鼠端粒被成功扭转的成功率大概在七千分之一，并且正常沙鼠的寿命在三到五年，但实验只开始了不到一年就被叫停了，所以这项研究的发展也只在理论层面进行，激进派在撤出冷湖镇时，把所有端粒被成功扭转的沙鼠都给带走了。”

    项景行：“那…那些端粒扭转失败的沙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