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夫人病危
这几日汀兰院就显得格外热闹。
听说住在汀兰院的那一位被郎中诊断出了疟疾,浑身长满湿疹且高烧不断,江栖月正忙着给陈刃青准备能提高武器硬度的流沙粉,听闻此时心里也是稍作诧异,耐心询问道:“此话当真。”
“绝无谎言。”
江子涵身上的疟疾来势汹汹,没过多久国公府的府邸里向后又有二人确诊。
雪鸢给江栖月报来了已经用酒精消杀过的被褥,边揣着棉絮走边捂着嘴咳嗽的问道:“小姐…咳咳咳……你这是做什么?”
江栖月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下的奴才把房内已经放到发霉受潮的衣物赶紧拿出来晒晒,她一边抻了抻院外晾衣线上挂着的衣物,一边让雪鸢把自己的被褥也拿出来同她一样用酒精消消毒:“这疟疾啊最具有感染性,稍有不慎就会被府内其他人接触感染,咱们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免不了磕磕碰碰有所接触,但也要注意好自身防护,能避免生病就避免生病,这叫防患于未然。”
雪鸢听后似懂非懂,只是扯着嗓子向外面打水的下人来了句:“麻烦再打一捅凉水来。”
话音儿刚落,西苑的角落内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头:“知道了表小姐。”
江栖月抻步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发现是丁文。
“丁文你怎么来了?”她忽然惊叹一声。
“表小姐,我来送信”
只见男人手脚利落的从一旁的水井里打上一盆凉水:“表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弄的那么大的阵仗?”等到他走傻乎乎的走到江栖月身旁摸了摸头顶,江栖月定了一会儿,这才发现眼前的孩子光是几个月没怎么见面好像便又长高了不少。
她嘴角漾起一点笑意,整张脸因为嘴角的一抹微笑也跟着生动起来:“什么信?谁送来的。”
丁文嘿嘿一笑,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黄色的信封:“燕小侯爷给的,说是一定要亲自交付与你”
江栖月闻言愣了愣,转而把目光落向远处:“他人呢?”
“燕小侯爷已经走了,来的时候急匆匆的,好像有什么事,等把信送到我手里便又急匆匆的回去了。”
雪鸢也是和丁文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有好多好玩儿的事情要一起分享,等到两人一脸兴高采烈的走开,江栖月才若有所思的把手中的信封拆掉,抽出里面一叠薄薄的信纸:“侯爷夫人病危”,只是这一眼,就一眼便差点让她站不住脚跟,哆嗦的原地跪了下来。
“侯爷夫人病危?”
听到这件事,薛璟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啪的一下就从桌案站了起来。
江栖月一边失魂落魄的交代薛璟,让他不要把此事声张,一边想往定远侯府走,至少要单独把燕淮找出来问问清楚,薛璟伸手拦住了她,江栖月灰丧着脸仰头:“你做什么?”
好似这大半年,所有人都在长个子。
如今的薛璟也比当时两人才认识时高上了许多,江栖月的个头只堪堪达到男人胸膛。
薛璟蹙起眉,捏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收紧:“我还倒是问问你,你现在想做些什么?”
“我想…”
江栖月极力压制着喉头的哽咽,眼底的慌乱更是被她轻而易举的一笔带过,她扬起下颌,睫毛像羽翼一般轻轻阖动:“薛璟,我想去一趟定远侯府,等下…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江栖月定了下心神,才轻声道:“我必须要去看看姨娘为什么会病危,我略通医术,说不定就…”
“你以为你是谁?”薛璟的话里充斥着滔天的愤怒:“光你那点医术能救谁的命?!”
江栖月因着紧张的缘故面色无比艰难的往下咽了口水:“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曾经像皇上许诺过一个愿望。”
薛璟攥住她的手霎时一顿。
“你说什么?”
但偏偏江栖月像是早知道他会作何反应般,微微回握住面前男人的手:“你听我说,你别急,你听我说…”江栖月早已视苏宛意为自己的再生嫡母,别说是燕淮了就连现在她也是慌乱到不行,她神思飘忽的答道:“具体细节我现在还不能向你透露,但只要我弄清楚姨娘生病的原因,兴许是生病呢…”
“…所以你想如何?”
“我,我先回去求求皇上,他是这天下江山的主人,再不济也比我们现在盲目的搜罗郎中靠谱的多,你说呢?”
薛璟迎上对方有些脆弱的眼神,不禁心脏一缩,发出生生的疼痛,他咬着牙,像是纠结了很久才骤然把捏住女人手腕的大掌甩开一把往后走:“既然如此,那就随你的便。”
江栖月几乎当日就买通平日给定远侯府输送食材的老板,打算坐在用桶装的板车下面,半夜溜进去。
临走时,她还让雪鸢先记住一套说辞。
“雪鸢你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
雪鸢也很是心慌,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小姐了,她的浑身都充斥着未知的秘密,好似一切都运筹帷幄,又好似对什么都一无所知,所以再江栖月要求她在重复一遍时,她小声压抑的哭着答道:“你们不能进去,这里是小姐闺房。”
“若有人执意进去…”
“那奴婢就按照小姐您说的一样操起打狗棍朝那人打去。”
“若老太君或钟姨娘亲自前来…”
“那奴婢就说,小姐近日身体不便,偶有寒热且高烧不断,若她们还是不信,奴婢就露出身上被蚊子咬的疙瘩,说是自己身上也和小姐身上一样长满了湿疹。”
江栖月慌忙间抹掉了她眼底的泪珠,转而把她搂紧自己怀里,像是想到什么,她连忙吩咐道:“还有件事情,这几天你每当入夜都来我的房间睡,记得装成我的样子,装像一点。”
雪鸢心头一惊:“小姐…”
“我此去,起码得七日才能折返,届时,若是皇上来访把你从床上拎起来,你便如实告诉皇上,我几日前就已经去了定远侯府,让他不用过于担心”说着,她低头,迎上对方有些惊愕的眼神把手中穗子塞进雪鸢微怔:“此物为证,你尽管交给她便是。”
府邸后面的瓜果老板已经开始小声催促。
江栖月也来不及再和她说什么,直接一个纵身跳进面前用来装蔬菜的木桶里。
板车滚动,江栖月刚要阖上眼,冷不丁听见自己i畔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
“谁!”
“别动”
“唔!薛…璟…”
江栖月神思一愣,再抬眼时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薛璟也是一时昏了头,竟想着和她就这样潜进国公府,今日燕淮的书信来的实在是令人太过诡异,为何他明明人都已经到了国公府却不亲自进来去找江栖月,为何众多传信的方式里他偏偏选择了最招摇的那一个。
太多的疑云在薛璟心里凝聚,他面色冷了冷,呼吸出来的温热气息温度简直高的吓人。
江栖月身体绷直了,这时明知道薛璟在自己后面捂住她的唇舌,却也不想在去定远侯府的路上在班弄出什么是非,惹人怀疑,于是,两人几乎以后背相拥的方式蜷曲在木桶里的某个角落。
能同时搭载一男一女的班车定是十分的规模宏大。
为了以防万一,在外面驾马的老板还特地在两人头上搭了块挡板,上面放了点蔬果掩人耳目。
“唉!慢着!做什么的?”
夜色下,定远侯府前的两个士兵五官不算明朗,江栖月闻言身体猛地绷直了,不敢乱动。
就连后面坐着的薛璟呼吸也渐渐慢了下来。
“回几位小哥,我这板车内装的可是些新鲜蔬果,瞧见二位面生,应该是新来的侍卫吧,是这样的,府里的苏姑姑可是我的老熟人,她定期来我家进货的,这不她这几天冰凉,说是头热所以特地让我亲自来送一趟。”
往日运送蔬果可是定远侯府亲自派人前来押送,他们想要趁机混进去,可以说是绝无可能的。
两个带刀的侍卫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此话当真?”
那老板笑的谄媚,忙不迭往旁边一让:“当然,你们可以检查一下。”
话落,江栖月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阵茕茕的脚步声,木桶内,两个人的心都不约而同的悬了起来,忽然薛璟听到一道拔剑的声音,他目光一凛下意识的伸手把才从他怀中挣脱开的女人重新搂了过来。
“唔!”
“什么声音?”
一旁的老板都看傻了,没想到他们之中居然当真有人干把手中的佩刀插进去。
“什么什么声音?”另一人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刚才听见有人叫了声。”
“叫了声?”那人有些疑惑:“我没听到啊,是不是你早上没睡好听岔了。”
“不可能”
见对方那么笃定,后走过来的那人也抽出佩刀使劲往里面的大头菜里刺了进去,在场众人除了那两个带刀的侍卫,所有人的呼吸都在一瞬间紧张的停止了:“兴许是野猫呢?大惊小怪的”,他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刀,只见漆黑的夜幕里,刚才还泛着寒光的刀刃现如今还沾上了几片烂菜叶。
“是么?我明明听到了呀。”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
江栖月睁的浑圆的眸子里此刻已经蓄满了惊恐的泪水,她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皮,双眼死死盯住面前同样脸色紧绷的男人,薛璟嘴唇动了动,只是不等她出声,江栖月被人捂住的唇舌,眼睑部位却猛地砸下一滴泪来。
“吓,吓死我了”她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