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全是一场乌龙
苏静初顿了顿,缓缓垂下眼帘。
上次和她相见,她本是国公府内那个名不经传,一穷二白的远方小表姐,再次相遇是在苏宁河畔,她喝醉了,而自己同样也是带着秘密潜入府邸,不同于对方喝的那叫一个酩酊大醉,鬼使神差下,苏静初只觉得那时的自己深深被眼前这个状若狐狸的小女人深深吸引。
于是,头一次他停步顿足。
于是,他头一次为了和对方共赏一轮月亮坐在石阶上畅谈一番。
后来他们又在酒楼相会。
彼时的江栖月以一席青灰色镶云嵌鹤衣,姿态窈窕地闯入他的眼底,对方如山涧溪流般浅浅深入的柳叶眉恰到好处的勾住了苏静初心底那丝不安与躁动,光晕打磨下的江栖月,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
诚然,光是苏静初所见过的美女,没有上千都有数百。
唯独她的身上笼罩着一股又一股让他难以理解和品味的秘密和情感。
这着实有点奇怪。
啪嗒。
矮桌上的棋局已经陷入僵局。
听着远方巷口浅浅传来的车轮轧动的声音,影子侯在一旁,恍若树影般徘腹在他的周围:“主子,要不要把江小姐单独请进来?”,察觉到自己主子的分心他仔细揣摩着男人在失神之下的点点深意。
苏静初面色不改:“不用”
话音儿刚落,男人手执啪的一下白棋打入右上,回手压迫左路黑子走出一条阳光大道,僵局骤解,霎时之间黑白两子各路平分,各自闯入一片前路凶险的坦荡江湖。
这局,平局。
车程行驶一半,雪鸢便从软榻上悠悠醒来。
天气冷,江栖月怕临行的时候冻着她骨头,于是提前差人把马车上的座椅都铺满厚厚的软榻。
“小姐…”
“我在”
雪鸢身上的伤口早在救回来之初就发现竟有数百道之多,当初府里的郎中和她说好了,只要将他开的中药一日煎三次,一次喝一副便可保证她伤口愈合、性命无忧。
只是那大夫还说了。
雪鸢胸上的梅花烙属于烧烫伤,因为当时行刑之下下手过于狠厉,所以伤口触及皮肉,深入骨髓,人里面的小肋排都被烫熟了自然伤口之外已经烧焦的皮肤便再也难以恢复如初。
“我…”看着自己身前神色憔悴,落寞不已的雪鸢,江栖月不由得双膝跪地,手握她的掌心,眉宇之间皆呈一片懊悔之色,她低头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入对方的肘弯:“雪鸢我对不起你。”
当初说好了自己要保护对方的一辈子,可这才离乡背井多久,江栖月就险些让她丢了条命。
“我不怪你的,小姐…”
雪鸢声色沙哑,视线触及自家主子跪倒在地上的膝盖不由得心头一颤,神情惶恐万分,她吸了几口气,伸出濡湿的舌尖润湿了唇下干涸的嘴角:“该认罪的是我,要不是我疏于职守,让有心…咳咳…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你也不会陷入危险。”
江栖月眼眶微红,眼角都润湿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哽咽着,将这几天里自己周围身边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你别怪燕淮是他救了你,如若当时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一定会惊动定远侯本人亲自彻查此时,肃清府邸,那时雪鸢你才真的是陷入百口莫辩,退无可退的境地。”
不比燕淮的心慈手软,毕竟是幼子,虽处理事务已有将来连任将军时的杀伐果决之意,但手段还是与经历过沙场并徒手大杀四方的定远侯比起来,还显示显得青涩至极。
雪鸢眨了眨眼睛,知道江栖月是怕自己经历此劫以后对燕小侯爷心生积怨,可她怎么会怨呢,直到现在她才逐渐明白,当初燕小侯爷将自己严刑拷打,随后扣留在柴房的深意。
“小姐…你莫不是误会了燕小侯爷”
闻言,江栖月匍匐在她床头,僵硬绷直的身体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挺了起来:“没有的事。”
“那便是承认的意思咯”
雪鸢贼眯眯的朝她笑了一笑。
江栖月瞧见她脸上的笑容,本就沉重不已的心情霎时间也好少了不少:“我可没有,那是你的猜忌。”
“虽然不知道小姐和燕小侯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雪鸢其实也能感受到您对他的心意,我也不是为燕小侯爷说话,他当初让人把我打的遍体鳞伤,恨不得把我全身上下都扒下一层皮,我又怎么能如此宽宏大量的说原谅就原谅。”
“雪鸢…”
雪鸢知道自家主子向对她说什么,她象征性的拍了拍江栖月体温寒凉的手,示意对方安心:“不过那日傍晚,燕小侯爷提着一篓膏药从外面折返回来,他先是让身边信任的郎中先给我吃了保命护脉的药丸,随后对我说。”
“虽不知你究竟是不是向江栖月投毒下药的幕后黑手,可本侯爷不愿冤枉每个无辜的好人,今日打你,一是惩罚你护住不周,若是她真有好歹,莫说是你这条贱命,就算是这府上所有人,凡是在有相互勾结者,我统统都会打进大牢。
第二,倘若你当真不是这件投毒案的幕后黑手,那便是有人伪装成了你的模样四处为非作歹,如今事情败露,他要想达成目的,势必会对你家主子再次下手,这时你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莫说是江栖月,恐怕连你都会有性命之忧。”
察觉江栖月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抖了下,雪鸢将目光缓缓挪到头顶的车棚上,一路颠簸,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好过:“所以这样看起来燕小侯爷心里也是真心有您的,你也别嫌雪鸢啰嗦,雪鸢也只是不想看着你们二人吟误会相互蹉跎。”
“……”
车帘外,一路牵引缰绳的马夫轻轻喊了声与吁,身下的马匹便轻轻踏着蹄停在国公府。
江栖月随意打赏了些银两,联合马夫一起将平躺在床榻上面不得动谭的雪鸢搬移在身下的木制轮椅之上,只是还没等他们入府,刚巧路过正厅的江子涵便顺势差人把她们主仆二人顺势拦住。
“哟,这不是姐姐嘛,今儿个怎么兴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