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吻
燕淮攥住她手腕,抵在房门口:“江栖月,你以为你是在和谁再赌气?”
他心口被气的发疼,明知道这件事可以说的上是和自己毫无关系,却还是忍不住在听到对方说不在乎的那一瞬间,大发雷霆,诚然,雪鸢那丫头想要给自家主子下药关他何事?要不是江栖月从一开始就拿与自己未婚妻之名束缚着他,她现如今是死是活燕淮也只当没看见,毫不在意。
可偏偏…偏偏。
房屋里暗,江栖月被抵在门口,眼尾通红,她哑声道:“我在和谁赌气?我在和谁赌气?”她一连说了两遍,然后放声呵斥道:“我在和谁赌气难道你燕小侯爷不清楚吗?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就把雪鸢给我绑起来!我恨你!我讨厌你!”
“凭什么?!”男人一声咆哮。
燕淮咬着牙,胸膛翻滚着一股怒气:“我一心为了你想,结果现在才领会到狗咬吕洞宾的滋味,江栖月你可知一直当宝贝似供着的丫头其实想害你!你究竟想要被人骗到几时去!
“我不信!”女人字字泣血,江栖月使劲全身力气才勉强将禁锢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用力推开,她冷笑:“雪鸢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你说她害我?证据呢?没有证据我一律不信。”
说罢,江栖便转身用力的将房门拉开,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先前那个通报雪鸢失踪的仆人此刻听见房内争吵,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大院门口不敢动弹。
江栖月一把将他拉过,问他:“你们把雪鸢藏到哪儿去了?究竟是何人传的风言风语竟让们一时之间都患了失心疯,竟听风就是雨?”
燕淮目光沉沉,一言未发的看向不远处那个失控发抖的女人,隔着呼啸的风雪,他仍然能清晰的看见对方身躯弯下时,后背恍若鸢尾展翅般漂亮的蝴蝶骨。
他下颌倏然绷紧:“曲靖!”
房梁上陡然落下一抹身影。
“把证据呈到她面前,让她好好看,她那个当宝贝护着的丫鬟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江栖月突然爆发的情绪,不禁让在场的下人止不住瑟瑟发抖。
“回小姐,证据确凿,雪…雪鸢姑娘她着实遭的不冤啊。”
“你放屁!”
她第一次爆了粗口,反手掌在身下那仆人的脸上:“什么证据?什么狗屁证据?我只知道自我孩童时期她便一直忠心耿耿的护住我,待我似家人,事到如今我只问一句,你们究竟将她藏在哪里?”
“小小姐…刚才奴才说过了,雪鸢姑娘不知何时被人贼人掳了去”身下仆人脸颊被扇的通红,男人害怕的捂住脸,哆嗦的回应道:“现如今…雪鸢姑娘恐怕…恐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讲。
只能发出几句极为痛苦的呜咽。
也正是在这时,一向以一身夜行衣飞檐走壁在京城各个角落的曲靖,面无表情的踏步而前来。他手里拿着上午刚从秋水苑取出的物证,然后再远处自家主子的授意下,扔到江栖月面前。
燕淮声音冷淡,由远及近:“江栖月,事到如今你也别在我的地盘撒泼,孰是孰非,我相信你能分辨的清楚。。”
江栖月只听耳畔传来的啪嗒一声,一颗心也不自觉的高悬起来,她仓皇的后退一步,而后目光触及地上的一摊泥污又缓缓转身。
不知何时,她陡然发现自己脚下青褐色的地板上,多了只装有泥土药渣的布帛。
燕淮道:“我且问你,昨日早上你是不是食用了手下人送来的梅花羹,你只需答是或不是。”
喉头猝然一涩,江栖月垂眸看着眼前裹满胭脂色梅花花瓣的药渣,忽然觉得呼吸困难:“是。”
“那我再问你,定远侯府每日吃食都由府内专人配送,你知或不知。”
“知”
“你在定远侯府一连住了半月,其中有什么规矩也应知晓大半,昨日那碗梅花羹到底出自何人之手?我相信你不会比我更加清楚。”
“所以呢?是雪鸢又如何?谁能保证在雪鸢送来的路上不被人做手脚。”
燕淮似乎是料定了她会这么说,随手从身后抓住个人儿来,那人通红着脸蛋,全身没一处好地方,江栖月自然不知这人是何时出现,亦或是何时被燕淮喊来的。
对方噗通一下,双膝跪在她面前。
“小姐,我可以作证。”
燕淮如平塘般黝黑执拗的的眸子定定看着她:“江栖月,你也只配自己骗自己。”
还不等她发问,地下那丫头便说了:“江小姐,雪鸢姑娘自上回您与小侯爷从官府回来后,就再也没去过大厨房。苏姑姑知晓实情后,还以为定远侯府的饭菜不合您胃口,专门前来配送几次,都被雪鸢姑娘借口您嘴刁,身子不好,需得单独开小灶拒绝了。”
“……”
江栖月吸了口气,仰着头,尽力压制着眼眶内的酸涩:“我虽不知你是府里的哪位姑娘,可说话也要凭良心,雪鸢即使…即使…”她有些说不下去了,事到如今,她也渐渐明白自己苦心维持的执着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叹了口气,口腔有些苦,想来舌尖被咸甜的津液裹挟,心里的感受也好不到哪儿去:“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只问你一遍,那日雪鸢携着梅花羹到我房间,期间食盒可有经第二人之手?”
跪坐在地上,唯唯诺诺的丫鬟此刻也不敢说谎,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到:“从梅花羹的制作到出炉,再到送到江小姐您的房间,奴婢没有看见有其他人出入过秋水苑。”
“你拿什么保证?”
“就凭那日天气多风雪,平日府内掌管事物的苏姑姑差我到秋水苑扫门前雪,我经过小厨房时特意留心往里看了眼,并没有发现第二人的踪迹。”
一旁,燕淮低声问道:“那日你在秋水苑待到何时?”
“午时”
午时
午时
“午时”她低头呢喃一句,那日自己与雪鸢在房内齐身而坐的记忆便在一瞬间如潮水般向她的脑子里翻涌而来,尽管江栖月不信,但此刻人证物证具在,又有□□裸的证据摆在她面前。
竟一时之间,没有了她反驳的余地。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眸色似血,兀自在原地站了半晌。
燕淮上前几步,握住她冰凉的手腕:“雪鸢是否对你下药的事我们可以日后再谈,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先将人重新从那贼人手里夺了回来。”他声音一顿,继续说道:“江栖月,我知道你怨我,恨我,甚至是恼我,你怨我一言不发就将那丫头绑了去,你狠我严刑拷打,手段毒辣狠毒,尽生生想用严刑逼供只为从她嘴里撬出一两句实情。
可倘若你站在我的角度哪怕为我思考一分一毫,就会明白我此番举动的良苦用心。”
江栖月抬眸,一滴眼泪悲极而生,划过眼角,落入她细密的发丝里。
她扯起嘴角笑了下:“燕淮,是我,是我从始至终都活到了关于你的幻想里。”
我以为你与上一世并无不同,却不想今生今世,你我的缘分也仅仅不过,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你不了解我,正如我不了解今生的你,除去那层面色朦胧而又美好的少年滤镜。
我,江栖月,对现如今的你来说,只是个用父辈姻缘,牵住你,麻烦又惹人厌烦的未婚妻而已。
“等雪鸢找到,你我二人的婚约便就此解除吧。”
她的声音太过镇定,竟惊的一旁的丫鬟仆人一时措手不及,燕淮身体一震,闻言,面上神情也较之刚才复杂了许多,他缓慢的靠近,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和魄力。
江栖月生生被他逼在身后的房梁上。
她偏过脸,面无表情的错开男人悉数放大的冷峻容颜,以及喷薄在自己耳侧缠绵又缱绻的呼吸。
“你说什么?”
燕淮的声音冷冷的,带着旁人听不懂的漠视与凉薄。
“我说”江栖月喉头微滚,视线落在他处,深吸一口气后她猝尔展演一笑,就连眉眼也弯弯的,只是这笑似乎并未达及眼底:“按照你之前的意思,等到雪鸢找到,我们就解除婚约吧,燕淮。”
“就因为一个想要害死你的丫头”燕淮眼底多了些讥讽,此话一处,他的语气都带着令之牙根酸倒的醋意:“她是什么东西?连一只过街老鼠都不如?居然能让你做到这种程度。”
江栖月闻言,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此时,她更加确定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和上一世爱她呵护她的燕淮没有一丝关系。
“你说的没错,恐怕在你眼里,我和雪鸢一直以来都是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燕淮一双如鹰一般倒挂弯钩的眸子,此时正牢牢注视着江栖月一张一合的唇,听着对方气死人不偿命的语句,他心里忽然萌生一股不该有的冲动,他喉头一滚终于在女人话音儿刚落时忍无可忍,主动攀手捧脸,低头吻住了江栖月的唇。
无声的呼吸声交缠,挣扎间,两人的身体愈发贴紧,直至牢牢的贴在一块儿。
江栖月眉睫疯狂在颤抖,感受到熨帖在自己唇瓣上的阵阵温热,她怒极反笑,反手就毫不犹豫的给了对方一巴掌:“没想到堂堂燕小侯爷,竟会不顾民愿,强娶豪夺?”
燕淮嘴角被眼前女人咬破了道豁口,此时正汩汩的留着鲜血,他不在乎的偏着头,用指腹擦过,目光触及手背的一抹鲜红,他嗤笑一下:“江栖月,你敢说一直以来,你从未对我动过心。”
“…从未。”
“说谎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