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采花大盗
“那你呢?”
“我什么?”
“没什么”江栖月笑笑,什么都没说,她起身,重新为自己和燕淮斟了一杯酒:“算是感谢你收留我和雪鸢在府中小住那么久,等官府将此桩案子完结,等一切隐情都真相大白,我们就不再多做叨扰,打算到道回府去了。”
距离平宁郡主诞辰已经过去了一日之久。
先前是因为江栖月脸上有伤,这才借机推脱,此番再厚着脸皮住下去,那恐怕就真的有些不合适了。
燕淮顿了顿:“无妨,想住就住,我不在乎。”
深夜,江栖月忽然感觉自己胃腹一阵翻云覆雨,她强缓着喉头的灼烧和刺痛从睡梦中醒来,身旁静悄悄的,四周又都没有人,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棂条做的隔扇门透露出几团光影。
她下意识的认为是雪鸢为了晚上更好伺候自己,所以正蹲在门槛守夜。
胃部的灼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江栖月闭眼,轻声喊了句:“雪鸢…”
门前的光影忽的闪了下,静默片刻,她便感觉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雪鸢…水”一连两天宿醉,逼的江栖月此时头疼欲裂,她眼皮懒散的耷拉着,也没开口确认,只是一直轻声嚷嚷自己口渴想马上喝水。
“好的小姐”
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内凭空响起。
没等江栖月多想,嘴唇倏然一软,温凉的清茶顺着她干涸的嘴皮一直润到江栖月此时似火烧般的喉颈,她脑子不清醒,被人喂过一盏茶后又软软绵绵的昏睡了过去。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床前伫立良久的不是雪鸢而是另外一个素不相识的蒙面人,来人周身密布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放荡风流的气息,对方吊儿郎当挑着眉,手指堪堪,从江栖月洁白如玉的脸颊划过。
“小美人儿可算找着你了”
正当他还想做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冷不丁传来雪鸢略有些咋咋呼呼的咳嗽嗓音。
“咳咳咳…小姐…刚才你叫我了吗?”
“………”
毫不知情的雪鸢循着声音踏步而来,她手里提着盏灯,摸着黑就要把房内的烛火全部点亮。
也是在这时,窗外的门棂猛然松动了一下,似有若无的寒风从屋檐缝隙里初缓缓淌来,迅速钻进眼前这间温暖的厢房里,雪鸢燃火折子的手猝然一顿,转头看向窗外一侧。
“哼!”
后颈传来一阵剧痛,雪鸢未曾反应过来,身体便已先一步反应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待江栖月醒来已经是清晨的辰时初刻。
等她洗漱完,跑到北花苑打算今日也和燕淮一样,一同去官府审案时,这才被值守的侍卫告知原来早在上午卯时燕小侯爷便已经驾马跑出府邸,江栖月眸色微顿,脸上难掩失魂落魄之色。
简单的和对方告了声谢后,她便灰溜溜的走回秋水苑去。
“小姐!今日奴婢特地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梅花羹!”
远处,雪鸢站在回廊处一脸兴奋的朝江栖月招了招手。
江栖月笑笑,提裙从庭院走近了:“今日你怎么有心思做这个?”撩开厚重的帷幔,江栖月让雪鸢先进去,雪鸢手里端着托盘,也没推辞,俯身一摇便走进房间里。
“我记得你往日最讨厌做这些费心思的东西”
“小姐喜欢吃,奴婢就得做。”
雪鸢今天难得没有梳略显成熟的飞仙髻,一对可爱的双环髻软软的垂在她两侧的耳朵之上,看起来是十分的软弱可欺,江栖月坏心思的伸手掐了把她脸上的软肉:“唉?你是不是瘦了?我记得往日手感可比今日好捏的多。”
雪鸢闻言神色微动,随后她面色不改的将托盘上的梅花羹放在桌上。
“是么?奴婢自己都未曾注意。”
江栖月弯唇笑了下:“不过瘦了也好,如果没记错,雪鸢再过两年也到了嫁人的年龄。”她伸手将桌上的梅花羹离自己推近了些:“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没过多久,我们雪鸢可就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
雪鸢嘿嘿一笑,一蹦一跳的在桌前坐下:“还早呢!小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江栖月陡然一噎,刚咽下的梅花羹恨不得在下一刻吐出来,她憋红着脸:“你说什么呢?我…我也还小,你着什么急。”
“那我的婚事小姐也别操心啦!”
一旁还笑嘻嘻和江栖月打趣的雪鸢,目光从始至终都盯着对方有意无意伸出来的殷红的舌尖,不知是不是梅花羹太烫的原因,江栖月尝了一口,又忙不迭的露出一小截舌头在外放凉。
接着,她把嘴边还残留的梅花羹统统卷进嘴里:“对了,昨日你其实想和我说些什么?”她偏向一侧,对着雪鸢顿时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雪鸢眼神微怔。
说什么?
江栖月自然没有忽略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迷惘无措。
“笨!才过多久就忘了!就是昨日你再燕淮面前为对我说的话。”
“奴婢…好像也忘了”
江栖月皱眉:“是么?”
“兴许就是些抱怨的牢骚话,不打紧的,小姐你不必在意。”
不知为何,兴许是昨日江栖月才和燕淮从牢房出来,她总觉得面前的雪鸢说话吞吞吐吐,神情闪烁不定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疑,况且她也不觉得对方昨日要朝自己说的是些抱怨的牢骚话。
当时,雪鸢望着自己的目光分明带了些恳求,只是后半夜她和燕淮喝高了这才没来得及问她,那时到底是何意?
江栖月不动声色的将手蜷紧:“还有啊雪鸢…”
“小姐你说”
“前几日让你准备的,去城隍庙的吃食你准备好了吗?”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身前女子的躯体便不自觉的僵起,雪鸢扯了扯嘴角:“当然,小姐如若要去城隍庙,雪鸢现在就去小厨房将预先准备好的吃食拿来便是”
见状,江栖月不再开口说话。
“准备好了呀…准备好了就行。”
江栖月最近身子乏的很,没过一会儿,就嚷嚷着要在前堂贵妃椅上小睡一把。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睡,就睡到了夜半黄昏。
苏宛意身边的丫鬟来催过了,特地问了江栖月今日碧柳巷那边有一年一度的诗词大集,问她要不要过去凑一个热闹,但雪鸢均以自家小主状态不佳的理由回绝了。
实际上哪里是什么状态不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主子直接睡死过去。
江栖月睁开眼,浑身遍布着一种不正常的乏态,美人将困的模样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只不过未等她眼波流转,就差觉到自己身旁好像站了有一人。
她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呢喃,心里却并未在意,甚至等不自觉的翻转过身,蹭了蹭面前“雪鸢”并腿坐着的双膝时,也依旧没有认出当前的男人就是燕小侯爷本尊。
“哼~雪鸢,明明昨日也睡够了,可今日一站着枕头就跟黏在上面一样醒不来…””
女人宿醉后的嗓音带着薄薄的沙哑,江栖月无意识的撒着娇,探着毛茸茸的脑袋往身前的大型毛绒玩具身上拱了拱:“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我从小找的就是哑巴丫鬟不成?”
终于,在身前丫鬟反复的无动于衷后。
江栖月睡眼惺忪的撩开了眼皮。
只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的男人哪里是什么仅供她撒娇的大型毛绒玩具,哪里是她一直相伴长大的丫鬟雪鸢,分明就是燕淮!分明就是燕小侯爷本人!
燕淮从上往下,居高临下打量着她的眸子带着旁人看不懂的些许戏谑,见面前女人一脸懵逼的睁大瞳孔,漂亮漆黑的眼珠子更是覆了层淡淡的笑意,登时,他便忍俊不禁的伸手抵住了双唇:
“嗯,看样子你是彻底醒了。”
“………”
江栖月眨巴眨眼坐在贵妃椅上,人倒是清醒了大半,就是脑子还跟浆糊一般一团乱。
“燕…燕淮?”
“嗯是我不错”
“雪鸢呢?我记得她不是应该一直候在我身边吗?”
燕淮闻言挑了下眉,作势要起身,江栖月半躺半靠在贵妃椅上,只能看见男人眼畔流露出的,无比平静而冷漠的神情:“她被我差下去做事了。”说着,燕淮的身子就要向外走:“你若是觉得我贸然出现在这里使你难堪,我这就唤她进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栖月心口一跳,忙不迭的酥手半露,伸手去拦。
“我的意思,唉,你等会儿”
说着,她用力向前一扑,拽住了男人精瘦健壮的手腕。
也正是这个小插曲让本就一时毫无防备的燕淮一个重心不稳,接着,令他,还有江栖月本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出现了,燕淮被手腕上的力道平地扯了个趔趄。
然后,为了保证自己的重心燕淮不向前倾只能稍微向后仰。
但显然,这一仰就不止“稍微”二字那么简单。
燕淮一个俯身,凭空将身体绕圈一周,直至翻了个面,以下倒的姿态朝江栖月身上扑了过去这件乌龙事件才算完结。
“燕淮!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