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给钱!
疾风掠过,不多时,假山河岸就跳出个人,苏静初动也未动,只是静静站在湖侧,他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调查如何?”话音未落,眼前的黑衣人便面无表情的跪下来。
“回主子,没有任何异常。”
苏静初垂下眼,修长的手指反复轻捻着指腹残余的芬芳,破碎的冰壳子倒影出男人眼底那抹的皎皎流光,半晌,他道:“礼也送到了,人也见到了,今儿个赶巧,到有意外的收获。”
人?是何人?
身下黑衣人表情一顿。
“走吧,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走,天就亮了。”
男人闻言连忙匍匐:“诺”
江栖月一觉睡了个大天明,房内的视线说不上好,四周的门沿都是合的死死的,中间香炉鼎烘的有每年定远侯府都要从皇城领赏的上前明檀,一股子寺庙里的香烛味,还混杂的有一点点檀香的味道。
江栖月悠悠的从床榻醒来,她先是迷惘无措的眨眨眼,然后喉头发出一声轻咳。
“咳咳咳…咳咳…雪鸢…”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雪鸢?”
房内光线昏暗,竟让江栖月一时分不清是夜是明。
宿醉的头痛让江栖月有些难受的揉揉头,等了一会儿,她依旧没听到雪鸢前来的声音,于是,江栖月混沌的脑袋自行穿好了衣服,一推开门,窗外便是漫天的雪色。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
江栖月光是抱着胳膊迈出去一步,就不自觉的冻的一哆嗦。
“阿揪!”
不等她径直退回去,头顶便陡然出现一道男人的声音。
“就这点身子骨,昨晚也有胆量在雪地里睡着了?”
燕淮在舞剑,不对,比起舞,他更像是在抚,像世间无数男人抚摸自己珍爱的女人那样,燕淮身姿卓越,一个出剑,点地,然后手腕绕着剑穗欣欣然的挽出一股漂亮的剑花,周围大雪纷扬,男子的身影纵横在这苍茫的大地之间。
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声,燕淮挑了下眉,指尖抚过手中长剑锋利的刀刃。
“燕淮?!”江栖月的眉眼略带欣喜之色。
男人利索收剑,负手而立:“醒了?”
“醒了”江栖月眼睛一弯,全然忽略了对方眼底那抹戏谑的眼神,她好奇的探了个头,随后左看看又瞧瞧,愣是没分辨出来现在是清晨还是晌午:“现在是几时了……”
燕淮打趣:“凌晨”
“凌晨”江栖月一呆:“怎么凌晨…”
很快她忽然反应过来:“燕淮!你又骗我!哪有人说下午是凌晨的啊!日光那么亮,夜晚又那么黑,你莫不是把我当成是个傻子,觉得我好欺负不成?!”
来了这里几日,江栖月与燕淮之间的关系也越发熟稔起来。
门外的天色阴沉,细看还真有些黎明破晓之色。
燕淮的话也不算作假,午时已过,在过个几时不就真是凌晨了吗,闻言,他漫不经心的拖长尾调:“啊…原来江小姐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啊?本侯爷还以为你一觉睡昏了头,连昼夜黑白都分不清楚了呢。”
江栖月简直像把他贴在门跟前那边站着。
只不过她一伸腿,燕淮便下意识的侧身旁边一躲,像是在梦里重复了无数遍一样,燕淮天然有层肌肉记忆,至于这记忆是从哪儿来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天气好,你陪我舞一曲吧”
江栖月扬眉:“凭什么?”
况且就这狂风暴雪的天,好什么好?!
燕淮将剑抱在胳膊站着:“我问你,你以后想做点什么?”
江栖月一愣,呆头呆脑的,看起来觉悟不大高:“嫁人啊,要不然还能干什么?”
燕淮恨铁不成钢:“出息”,他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人生漫漫,又不是只有嫁人这一件事可以做,正如我一样,我也不必要娶妻。”
“那你想如何?”
“上战场啊,杀敌多威风。”
江栖月还沉浸在燕淮说不娶妻的愁云里,她拧着眉,隐约怀疑燕淮其实不对女人有兴趣,难不成他有龙阳之癖?想到这里,她快速摇摇头,心里念叨着,他迟早会喜欢上自己,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切莫心急,切莫心急…
“那我跟着你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燕淮这下可有些不解了“哪有人去战场拖家带口的去?”
对方的一句话,直接把江栖月的后路堵死。
她噎了一下,随后大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也要上阵杀敌!和你一样我要做一个大英雄!”
说罢,江栖月便瞪着眼,将燕淮胳膊里夹着的玄武长剑夺过来,只是这东西看着轻摸着沉,江栖月一接手就要被掌心里的坠力感钝倾翻过去。
身体出现片刻趔趄,江栖月脸色泛红,没由来的觉得丢脸。
还未等燕淮伸手抚正她身体,江栖月又一脸恼怒的将玄武给他扔了过去。
“没有这剑我照样能舞!”
“唉?你瞎逞什么能啊?”
“我没有!”
她虽不是天生的练家子,可几年的歌舞功底又不至于让她经脉不通,四肢僵硬。江栖月抄起一棵掉落在地上的枯树枝,便翩翩然的向庭院中心走过去,白雪皑皑,雪粒纷扬,江栖月身着一席红衣就近在眼前的梨树枝下舞起来。
那场面,可当真是美人配美景。
美到他姥姥家去了!
腰间的环佩跟风铃般叮当作响。
江栖月步态轻盈,以木为剑下,下一刻便甩进万千青丝朝燕淮站着的方向刺过去。
“我赢了”
直到枯木尖头与男人喉间只有一寸远,燕淮才恍然回神的抬起头。
他一撩眼,便迎上江栖月眉开眼笑的眼睛。
“莫不是燕小侯爷还想抵赖不成?”
“三脚猫的功夫,我要是你,就蹲在城门口要饭差不多!”
转瞬间,燕淮步履微斜,内力霎时就逼在了腿根,大冬天的江栖月没由来的觉得行男人身上吹来一股暖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男人直直退到背后头。
“唉!别躲。”
她追。
他退。
直至退无可退,燕淮才一个侧身,食指轻易捏住了剑端:“满堂花醉三千客,这招叫做一剑霜寒十四州。”话音刚落,他便俯身,就着内力与身前的女子画起圈来。
周围形成一范围的旋风。
燕淮十成功力,使了一分不到。
江栖月的抓狂在他看来莫过于是怀里的小猫在施展手脚,燕淮利落的捉住对方的手腕,然后反向一拧,如鬼魅般贴在江栖月的身后:“我要是你,就这点功夫,跑到城门口要饭去!”
江栖月怒:“你才要饭去!”
“不信?那我带你一去便知。”
下一刻,女人只觉脖领一紧,不知不觉的她已经被燕淮提溜起来,飞檐走壁的向城外赶去。
“燕淮?燕淮?!你疯啦?”
……………
“要想称霸街头做事就要蛮横,虽长安街头混子不多但有钱人家可真还不少,别人要是给你钱,你要记得说谢谢,别人要是不给你,来豆丁,跟我一起念:哥诶给,漆一安钱。”
“给,钱”
“给钱”
“给钱”
“语气要加重一点,给钱!”
“给钱!”
“真聪明!”
“真聪明”
“哎哎,我没让你学这一句。”
江栖月冻的鼻涕都快出来了,她回头:“你别老瞎教给小孩儿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此时,燕淮正和江栖月一前一后,坐在城门“要饭”。
他们出来的急没带银两,现如今,还真成乞丐了。
坐在最上面的,是这一片儿的有名的孩子王,从小立志就成为这整个长安街头“著名”街霸。
燕淮问他:“你觉得我教你这些是歪门邪道吗?”
闻言,男孩儿坚定不移的点点头。
“………”
噗呲,江栖月乐了。
可下一刻,江栖月便听到他说:“不过我就喜欢歪门邪道。”
接着,笑容逐渐转移到燕淮的脸上。
这就对喽。
他们面前是一家专做早餐的包子铺,喷香的味道把江栖月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还没吃饭便回手拍了下男人的胳膊:“燕淮我饿了,你给我买包子去”事到如今,她都快饿死了,根本顾不上什么小姐风度。
哪知,她一开口。
身后两人齐齐将手一摊:“给钱”
“………给什么钱”
“燕淮哥哥说了,是人就不应做无用之功,要想让人心悦诚服的跟随你,崇拜你,替你做事,得先给钱。”
“我…算了!”江栖月恶狠狠的回过头。
可恶,他们好像真的很穷。
几人也不知在寒风中冻了多久,燕淮忽然站起来若有所思的说:“有法子了!”
江栖月眼角一抽“你这是…要回家了?”
“呸,当初说好了,谁先回家谁是狗!我是这要带你们发!财!致!富!”
然后下一刻,三人便齐齐出现在了一家装饰辉煌的店铺面前,站在街头的女人一脸懵逼,若不是江栖月识过字还真就信了燕淮的邪,只见他们眼前偌大的牌坊上挂了一只大大的匾额。
“长安赌场。”
“你说的发家致富,难道是…”
“你猜的不错。”
转眼,燕淮便揣着怀里的小豆丁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