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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模糊重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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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的?”燕淮尾音儿稍稍拔高。

    好一副看笑话的派头。

    薛璟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他酒过三巡,一时麻痹掉了脑子,此时说话没头没脑的,一双迷茫而又混沌的丹凤眼却是轮流在屋内孤男寡女身上打转:“哟,打扰你们了,这是在办事儿是吧?恕在下有眼无珠”。

    说罢,他轻轻打了个酒嗝儿,走路有些摇头摆尾,不知想到什么,薛璟忽然大叫一声:“不过姑娘你的胆子也够大的,竟敢勾搭定北侯府的小侯爷…好!女中豪杰!我薛璟就欣赏你这样的唔唔唔………”

    薛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卢瑜堵上了嘴巴。

    一旁的雪鸢也是跑的气喘吁吁,忍不住埋怨道:“这人不仅是个色胚,而且醉酒以后动作还跑的奇快!”

    “小淮他喝醉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卢瑜赔笑的解释道。

    几人一收到探子的消息就急忙往这儿赶。

    知道是燕淮救了江栖月时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薛璟一个劲儿的嚷着“究竟是谁非礼了燕淮,这22:26:31居然还有这等奇女子。”

    “小姐”雪鸢看见女人的身影,顿时哭出了声。

    屋内正坐在椅子上崴冰酥酪的江栖月冷不丁听见自己的丫鬟的声音,陡然抬头:“雪鸢!”

    很快,主仆两人下一刻就抱到了一块儿。

    “你吓死我了,我让你前去唤人,又见你消失半天始终没回来,还以为你回府途中遭遇了什么意外。。”

    雪鸢闻言,连忙双膝跪地,用袖口蹭了蹭自己已经莹满泪水的眼睛:“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雪鸢没用,辜负了小姐的信任,京城太大那时的天色又太黑,雪鸢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回府的路”

    雪鸢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身前的江栖月:“倒是小姐,你为何伤的如此之重?”

    灯光下,江栖月往日白嫩的小脸此刻已经红肿不堪。

    闻言,女人伸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对方眼角斑驳狼藉的泪痕。

    “只是看着骇人,其实不疼的”

    “你骗人”

    房屋内毫无顾忌的啜泣声吵得燕淮心里烦,许是站在一旁卢瑜读懂了男人的心思,他手里费劲的拖着薛璟近乎八尺高的身体:“小淮,我们不妨换一个地方详谈。”

    两人一路走在长廊。

    卢瑜将醉酒不醒的男人交给手下的小厮清理。

    “薛璟今日怎么喝出这副熊样?”

    卢瑜扶额叹了口气:“他美色入怀误了心智,推杯换盏间被房内的魁女多灌了几杯,我一个没看住就喝多了些。”说到这里,卢瑜谨慎的往房内看了眼:“反倒是江小姐,听说才入京北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今日之事又如何向国公府交代?”

    “谁说不是啊。”

    “小淮,你打算如何把江小姐安置下来。。”

    卢瑜突然的发问不免让燕淮心里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他眉心微蹙,双手交叠,随后很利落的搭在腰间:“你这何意,她既是国公府的人,我必然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只是念及今日时辰已晚,这才让她们主仆二人在隔壁厢房休息。”

    “可以是可以…但恐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第一,江小姐既是入京北上投靠她外祖母,那便是寄人篱下,既是寄人篱下就一定按照主人家的规矩走,可如今,我们几个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们府里的表小姐掳走。

    江小姐现在还是个女孩儿家,要是等明日日上竿了,再将人送回去,那不是上杆子让下人说闲话。”

    燕淮沉吟半晌:“嗯…是这个理。”

    “第二,你和她已有婚约。”

    “胡说!”听到这里,燕淮不自觉的臊红了脸,他一只手搭上了后颈不自在的乱摸两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是古时候的规矩,卢瑜你自幼和我长大,你举得我燕淮像是守规矩的人嘛!”

    “好”卢瑜无奈的笑笑:“就算这样,但仅凭刚才我对江小姐的一面之缘来看,她显然伤得不轻,要是被国公府内那帮人看到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

    无非就是?!

    是什么呢?

    是江栖月还没入他,定远候府家的门清白便已经就此受辱,还是让本就在国公府内不受待见的江栖月的处境更为举步维艰。

    燕淮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紧:“那依你的意思应当如何?”

    卢瑜沉思一下,答道:“不如燕淮你以过几日伯母的寿辰为由,假意请江小姐到定远侯府小住两日。”

    他顿了下又解释到:“我记得你之前曾与我说过,江小姐的母亲和伯母,也就是你的母亲平宁郡主曾是好到可以同住一寝的闺中密友。既然好友的女儿不远千里的北上如今,那……”,

    燕淮恍然大悟的合拍了掌心:“那于情于理,似乎都可以说的过去,病秧子!我们几个好友里,还就当属你是绝顶聪明。”

    红烛闪烁,雪鸢拿了枚脱了壳的水煮蛋,来回在江栖月红肿的小脸上滚动。

    “那群人怎么这般狠?我家小姐以前生的如此漂亮现在居然被这群小厮伤的千疮百孔。”

    闻言,江栖月颇为享受的眯了眯眼睛:“别生气,燕淮废了他一只胳膊,我又拍了一脸血,这笔账怎么算我们都不会吃亏。”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丫头生意盘子竟打到了我的头上。”

    燕淮推门而入,随之而来的是趴在他肩上,沉醉不醒的薛璟。

    卢瑜从燕淮身侧走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今晚之事,想必让江小姐还有雪鸢姑娘都受惊了,不过,此时窗外天色暗沉,两位小姐不如就此在这间客栈小住一晚。”

    江栖月垂眸思索:“可是…”

    “国公府那儿你不必担心,我既救你出来,自然有法子让你平安无事的回去,只是你这脸…”燕淮顺势走近房内将肩上异常沉重的薛璟卸下,江栖月见状连忙往前跟了几步,一起伸手过来帮忙。

    几人合力将呼呼大睡的薛璟放在床上。

    “你这脸恐怕还要养上几日,喂!丑丫头,明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我家。”

    “定…远候府?”江栖月愣神片刻,随后迟疑的问道。

    “不错,定远候府。”

    话音刚落,燕淮的眉头就向上轻扬。

    灯光晦暗,男人五官似乎天生生的浓烈。燕淮的身上透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痞气与匪气,他歪着头,好似在思考些什么。

    很快,江栖月便见薄唇轻启,低声道:“可倘你不愿,我燕淮也不会强求…”

    “那就有劳小侯爷了。”

    灯光下,江栖月眼睛微垂,俯身作揖。

    卢瑜见此情景,忽然感知出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暧昧情愫,他眉头轻佻,戏谑的扬了下唇,紧接着雪鸢的袖口被扯动。

    “公子?”

    “我们一起出去吧”卢瑜说。

    燕淮眉开眼笑,眼底闪过点点流光。

    “行,这可不是我逼你的。”话落,男人又将卢瑜交给他的那套说辞照搬江栖月听,少女听后倒也没有提出什么其他的异议,只是女子身体微转,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

    江栖月忽然扭头:“倘若这样,为何燕小侯爷不亲自登门邀请,反而将栖月中途掳了去?”

    燕淮愣了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模仿府内姨娘的口气与自己辩驳。

    男人漫不经心的笑了下,眼底勾出一股杀伐果断怒气:“您说笑了,我定远候府要想做点什么?难不成还要向你们齐国公府一一禀报?”

    燕淮一身锐气,那感觉就跟钟姨娘真真站在他跟前似的。

    江栖月听后,弯了弯眼睛:“如此甚好。”

    当日晚上,燕淮竟然奇迹的做了场梦。

    梦里,他浑身酸软,身体发麻,周身湖水凉的冰冷刺骨,而当他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全身没进眼前深不见底的湖水中,燕淮身披盔甲,内里的衣衫被水泡的沉重,印象里他似乎正在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什么。

    “唔唔唔…呼噜噜噜…”

    燕淮张嘴,一串气泡从他平静的湖面冒出来。

    随后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身体却跟不受控制的沉入更深的湖底。

    眼前的湖水是如海底般深蓝,耳蜗痛的发麻,在巨大的混乱中他的眼睛忽然捕捉到一抹红色的身影。

    画面里的女人眼睛微阖着,如海藻般柔软纤长的发丝肆意在湖底摇晃,像古时候话本子里描述的深海海妖,露出女人半张妖艳的侧脸。触及女人的身影,潜入湖底的燕淮眼睛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像是抓住某种与命运关联的绳索,燕淮下一刻便拼命的向更深的湖心游去。

    待到她越发逼近了,才陡然发现湖里的女人居然是他才认识不久的江栖月。

    可不等榻反应,梦里的第二个场景却毫无征兆的来临。

    印象里,那是他独自镇守漠北边境,大战匈奴的第六年,燕淮似乎是为了和当时的皇帝苏静初兑现某种承诺,于是在大战告捷的第二日便马不停蹄的从边塞策马回来。

    燕淮梦到自己站在御书房,眉飞色舞,满脸是获胜的喜悦和兴奋。

    可等到苏公公宣他进去。

    他却看到暖色的芙蓉帐内出现一个女人纤细骨感的脊背,隐隐绰绰的嘤咛从眼前女人的嗓子里呜咽而出,江栖月仰起头,露出一双绯红而又肿胀的眼尾,身下男人的动作蛮横而无礼。

    明明是一副相当露骨的男女患好的情景,燕淮却本能的觉得,身前仰坐着的江栖月,看到自己时竟在无声的流眼泪,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感莫名的充斥着燕淮的全身。

    那时的他只知道,江栖月在哭。

    而自己就是那个频繁惹她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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