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续约
张炀带来的饭菜讲究精致，是在当地一间很有名的菜馆打来的，不仅价格贵，还需要提前预定。
秦笙却没吃几口，汤喝了半碗就放下了，虽然很浪费，但她是真的吃不下。
张炀懒在了她的办公室里不肯走，秦笙提醒他“滚”出去，他非旦不听，还催着她快点去休息，他保证不会打扰。
最后没法，秦笙把办公室留给了他。
他不走，那就她走。
“这么冷漠。”
下午开拍秦笙依然在场，原本拍得好好的，不料中途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几乎在看到张炀的那一刻，苏启的脸便沉了下来，表情变化很明显，一直盯着他的其余三人都看出来了。
张炀却没黑脸。
先是惊诧，再是怀疑，最后反应过来时恍然大悟，看一眼镇定自若的秦笙，难免有些吃味。
原来如此。
“不过几天没来，似乎……错过了一场大戏。”张炀拖来椅子坐在了秦笙旁边，含笑看着她的侧脸，“怎么碰上的？你找的他还是他找的你？”
秦笙不语，只觉心烦。
“这是又好上了？”
张炀伸展手臂靠在了椅背上，因为两只椅子距离不远的缘故，从某些角度看去张炀的胳膊仿佛就挂在秦笙的肩膀上一样，透着亲昵。
某位模特的眼底刹时有杀气涌出。
“啊，不对，看起来不像。”张炀被瞪也不气，眯着眼偏头去跟秦笙套近乎，“瞧见没，又酷又怒，要么是想把我千刀万剐，要么是想把我冻死，得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看这里，面朝窗。”阿青提醒某位走神的模特，“苏先生，看这里，看我，对，看镜头，别看老板。”
秦笙：“……”
她听到张炀抵唇闷笑了一声。
吵死。
扰人。
秦笙起身，踢了下椅子腿：“出来。”
张炀：“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试衣间，苏启的目光紧随其后，直至拐弯处被无可奈何地阻断。
操，还拍个蛋。
不过几秒，秦笙却去而复返，进来后，她顺便把门锁上。
没错，是锁上了，不是关。
而张炀那张讨人嫌的脸也没再出现。
只不过，不见了张炀，苏启的心情并没有由阴转晴。
他不知道秦笙说了什么，他只觉得张炀太过“听话”，他凭什么那么“听”秦笙的话，他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先生的脸怎么越来越臭？”小师嘀咕了声。
秦笙撑起一只手扶额，她有些头痛，腹部还有些胀，难受。
——
“好，休息。”阿青拍了拍手，“明天继续，上午四款，全部十二个，颜色，然后就，没了。”
“这么快啊！”小师心情复杂。
开心是因为总算要拍完了，她马上就可以休息几天，发愁是因为与苏启的合作就要结束了，她极大可能再也看不到对方这张无比帅气的脸，更重要的是，她与阿青的两个月工资啊，马上就要交付给苏启了啊！
心脏疼得抽痛。
“老板，你没考虑长期聘用苏先生吗？”小师还想做最后一番努力，“你没发现如果可以跟他签订长期合同，专用他一个模特，那也有利于我们的店铺的风格统一啊，这要是以后换款了，咱的客户在观感上不适应其他模特从而影响店铺的复购率可怎么办？”
秦笙淡声道：“没考虑那么多。”
“那就现在考虑啊！”小师觉得秦笙对苏启的态度一直存在着极大的问题，她问她，“老板，你们俩个是不是有过节？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大喜欢苏先生？”
秦笙应得干脆：“没有。”
“没有是几个意思？没过节还是没有不喜欢？”
“……”
小师说：“一定有猫腻，你明明知道他很适合我们的店铺风格，可你非旦不争取，刚开始你甚至不愿意用他，这是为什么？”
“走了。”
“不准。”小师拉住秦笙不肯放，反而把她往试衣间拉去，“争取下吧，看在每次出新款我跟阿青找模特找得眼睛都快瞎了的份上，你问问苏先生要不要跟咱续约，问一下也没什么损失，你是老板，这么好的模特不应错过。”
小师是个做事风风火火，快手快脚的人，人未到她已经抬脚去踢试衣间的门，那门原本就没关紧，被轻轻一脚就踢开了。
苏启的上衣刚穿上，秦笙已经被推至他眼前。
小师举着拳头往门后退去：“笙姐，加油！”
“……”
“怎么？”苏启把最顶上的一颗扣子扣上，一边去拿梳妆台上的手表，一边问道，“还有事？”
秦笙想说没有的，开口时却道：“阿青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续约。”
苏启疑道：“阿青？”
“是。”
“现在的员工权力这么大的么？小小的续约还得劳烦老板亲自来问？”
苏启表示有点兴趣，一点而已，不多。
“那你的意思呢？”他问，“觉得我拍得好吗？”
秦笙说：“挺好。”
“那你希望我续吗？”他又问。
秦笙这回思考了几秒：“你自己考虑。”
“我是在问你。”苏启早料到对方不可能会正面回答，冷哼一声，他脱口而出，“你不希望。”
小师说的都是对的。
她就是对他有意见，她就是不想跟他合作，她只是……不喜欢他。
因为张炀？
如果是……
妈的。苏启暗暗骂了句。
“你跟张炀……”苏启偏过身直视秦笙，终于将那个深藏于心困扰了他好些天的问题抛出，“你跟张炀是什么关系？”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于是不等秦笙回答便继续逼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苏启问得艰难无比，秦笙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张炀？
张炀是帮过她没错，可那是另一码事，别说秦笙公私分明，她跟张炀也永远不可能有“私”。
苏启低头靠近：“是不是？”
秦笙与他对视，冷声道：“不是。”
“他喜欢你，在追你？对不对？”
秦笙：“跟我有关系？”
苏启：“……”
他感到意外，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是了，这就是她。
秦笙一向如此，别人怎样又不关她的事，张炀喜欢她而已，她又不喜欢，那便好。
那他呢？
她还是喜欢的吧？
“秦——”
旁边的手机亮了屏幕，秦笙睨了一眼——微信上有人给苏启发来了语音邀请。
他不打算理，他现在只想跟她谈谈“以前”的事。
“不接吗？”秦笙说。
风水轮流转，试镜那天在张炀的电话前苏启的口吻有多戏弄现在就有多懊悔。
他打开手机，看都没看就点了接受：“什么事？”
“学长，最近忙不忙呀？我明天生日耶，到时你过来好不好？”
苏启被定在了原地，在“学长”二字刚出的那一刹他就知道要完。
“学长？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方便呀？”
苏启看了眼秦笙……似乎，她没听到。
“最近没时间，我现在有点事，晚点给你回过去。”苏启偷偷把音量给调得更低，“如果没什么事——”
“学长，一年才一次生日耶，拜托你一定要来啊！”
“晚点我给你回……先挂了。”
苏启迫不及待地掐断了通话，以防万一，他直接按了静音，生怕学妹会再次打来。
“我们继续。”他说。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秦笙却忽然问：“学妹的生日，一年一次，不去吗？”
她那张无波无澜的脸让苏启心底一凉，他想解释，一时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对方这么无所谓，甚至可以如此自然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没有丝毫醋意，也没有丁点怒气，那他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就这样吧。”秦笙说，“我还有事。”
她甚至没再给苏启多余的时间去考虑续约的事，秦笙本就不够诚心，最后连敷衍都省了。
她回到办公室，交代财务把苏启的那部分薪资先准备好，等明早拍摄完毕一次结清。
至于续约……
太贵，她支付不起。
把财务拿来的厚厚的信封锁进抽屉里，秦笙离开了工作室，她得去趟医院，从上午起她的左腹就一直疼，不是很疼，但拖了一天让她感觉很难受。
头也痛。
这回过去真得让医生多开点药。
不巧的是，钥匙落在了办公室里，无奈，她只能返回去取，刚转身就碰见了从大履里走出来的男人。
她没想到苏启竟然还没走。
苏启是看着她离开了才下来的。
他走到秦笙面前，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他猜，“没拿车钥匙？”
“嗯。”
秦笙往一边绕，苏启却跟着移动身体去挡：“去哪？我送你。”
“不用。”
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
苏启却不肯放弃：“想请你吃饭，赏脸吗？我明天就走了，可能不会再过来，以后再想见一面可不容易。”
他这般说，不过只是希望对方可以看在往日旧情的份上给个“面子”，给点“态度”，好让他能够有个底，最重要的却还是试探。
他想知道她对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感情，或者，有没有一点点愧疚。
“下次吧。”秦笙说。
苏启盯着她，神色渐泠，明明没什么大的表情变化，可整个人的气息就是变了。
在他冷漠的凝盯下，秦笙头痛愈烈，太阳穴像被人拿着铁锤在狠命敲击。
她不回去拿钥匙了，却也不可能去坐苏启的车。
秦笙转身往大路走去。
“秦小拽。”
久未听到的特定昵称让秦笙停了下来。
“说错了，我不该这样叫你。”苏启的嗓音夹着一丝冷笑，那是对自己的不自量力的嘲讽，“这些年没见，你还跟以前一样，冷血，无情，说的就是你，你这样的人只会不管不顾地往前走，过去对你而言恐怕一值一钱，旧人你都不在乎了，又怎么可能会感到愧疚？”
苏启缓步走近，再次看了眼依然没什么情绪变化的秦笙：“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对你还心存幻想，你一定很不耐烦了吧？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他滑动手机屏幕，找到那串新的却早被他烂记于心的数字，点开，再毫不犹豫地删掉。
“如有必要，我还可以拉黑你，一劳永逸。”
苏启离开了，他没跟她说再见。
秦笙抬眼去望男人不曾回头的背影。
她的大脑空空如也，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所谓的挽留的话想说。
她无话可说。
也只能在对方看不到她的时候，去盯他的侧脸，去记他的身影。
等人上了车拐了弯再也看不着了，秦笙收回目光，按一下腹部，沉默地返回拿钥匙。
是了，她是如此的冷漠无情，他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