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旧情
最后阶段的拍摄，苏启特别不配合，他不停地挑刺，对摄影师的各种要求恍若未闻，姿势愿意摆，可大多都是死亡角度。
就这，再拍下去就是浪费内存，几乎全是无效拍摄。
阿青委委屈屈，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人生气，想问问缘由，却被模特那张冷霜一般的面孔吓退。
他就没碰见这么凶冷的模特，那脸色就跟与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一般，实在吓人。
阿青试着不去捕捉模特的脸，尽量把镜头全数放在服装上面，可还是不行，少了那张脸，他总觉得不完整，可把模特的眼神拍进去更不行，恐怕买家一点进去得被吓退。
拍摄不顺利，小师喊话休息一会。
她挪到郁闷不已的阿青身旁，悄声问：“干嘛了？看着不对劲。”
阿青显得很颓丧：“没，不知，没敢问，要不，你去问？”
“才不要，你别害我。”小师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笙姐没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问问？”
“不要。”小师想了下，“指不定跟苏先生吵架了，昨天让她去谈续约来着，看样子是谈崩了，我撤了，你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就延期，再加点钱。”
阿青脸一白。
加钱？他多久没吃奶茶汉堡来着？
拍摄果然延期，而秦笙更是一天都没来过工作室，她在家睡觉。
醒来时天色渐黑，手机被她调了静音，信息不看电话不接，俗称摆烂，当然了，只是暂时的。
十几个电话全是小师打来的，秦笙往脸上泼了把冷水，清醒后给小师回了电话。
“已结束，模特走了，你不在，所以还没给钱。”小师说得有气无力。
“好。”
“一点都不好，你没诚心，我们跟苏先生的合作仅此一次了，身为老板，你不仅没从公司的利益出发考虑，你还不顾员工的——”
听不得牢骚，秦笙将通话无情挂断。
驱车赶到工作室，那人果然不在。
试衣间空荡一片，找不到一丝一毫有关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应该走很久了。
秦笙站在门口，扫过两圈后便退了出来。
来时有点急，头发忘了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黑发绳，随随便便地绑了下。
那个厚厚的信封还躲在她的抽屉里，秦笙想，当时该直接问他要账户号码的，这年头结算工资用现金已经不多了。
她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有的话应该也不会主动联系。
“老板？”小师经过望见她，又惊又怒，“都走光了你才来！”
秦笙拿上钥匙走过去，把信封递给了小师：“明天他来了你转交。”
不过，大概率怕是不会来了。
毕竟，号码都已删除拉黑，恐怕他还没把这点钱给放在心上。
“这么信任我？”小师把信封揣进包包，日常开起了玩笑，“我避着监控呢，小心我私吞。”
秦笙：“……”
她说：“要是没来就当奖金给你了。”
“真的？”小师两眼放光，“稍等，您重新说下，我拿手机录个音。”
“……”
“不过，您怎么确定苏先生不会来？”
秦笙掉头便走。
“老板！请留步！我还没录音呢！”
秦笙去了趟超市，买的东西不多，仅仅只够今晚做一顿饭的量，家里的冰箱早就空了，可她依旧没多大的购物欲，她吃的不多，食欲也越来越差，试过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结果烂了一冰箱。
几根青菜挑完洗净，灶台上却没盐没油。
秦笙静默几秒，很无奈，踢上鞋下楼去买。
楼下不远处就有一家便利店，关东煮的味道鲜香诱人，秦笙原本付完款已经走到门口，迟疑半秒后又折身返回。
几分钟后，她端着一大碗关东煮坐在店外的小餐桌上，外加一瓶酒和一包烟。
这些年她习惯了犯懒，一开始是因为忙没办法做饭，后来便渐渐不想下厨了，因为麻烦。
吃了两年外卖，方便是挺方便，就是把胃吃出了毛病，可还是懒得动弹，搬家时更是直接忽略了那一角厨房，就连厨具都只有一二，东西不齐，做饭的次数近乎零。
那几根青菜就让它枯了吧。秦笙这般想，一口咬下一颗丸子。
有脚步声停在她身后，来人身上很香，闻起来像香茅草的味道。
“介意我坐这里吗？”
秦笙还没说话，秦蓝已经在她面前坐下。
许是闻着味道香，或者只是单纯的肚子饿了，秦蓝走进便利店，再出来时手里也多了份关东煮。
两个女生各自端坐一方，闷头吃丸子。
向店家讨了两个一次性杯子，秦笙给她倒了一杯冰啤。
秦蓝却说：“不喝，戒了。”
话刚落又伸出手去拿杯子，却只就着杯口抿了一小口。
有点迷，秦笙沉默着一杯干到底。
秦蓝吃得快，吃完就去兜里摸烟，摸了个空，她似乎这才想到了什么，于是把目光放到了秦笙手边的爱喜上。
“我能抽一根？馋。”
秦笙抽了纸巾擦嘴，顺便把打火机给她推过去：“抽吧。”
外面有风，火苗摇曳两下便灭了，秦蓝皱了下眉，咬着烟微微侧着身挡风。
“咔”的一声，她把打火机还给了秦笙，说：“下次买个防风的吧，费劲。”
“……”
秦蓝是个很酷的女人，第一次在医院见时她扎着脏辫，化了浓妆的五官立体艳丽，身材高挑却不干瘪，又美又帅。
没了浓妆跟脏辫，披着长黑直，妆容略显清淡的秦蓝也很漂亮。
秦笙只知道她是玩摇滚乐队的，在圈里算是小有名气。
她不是张炀向来喜好的那种娇软易推倒的类型，在经济上也很独立，所以导致张炀钱多没处花不得不拿来当借款收点小利息，顺便小小投资了下秦笙的淘宝店。
秦笙倒是蛮喜欢秦蓝的，或许是二人的性格比较相似的缘故。
她觉得张炀以前的品味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我怀孕了。”秦蓝说。
闻言秦笙的视线在她露着的平坦小腹停留了一瞬。
她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在医院那次秦蓝就是去打的胎。
“还是张炀的。”她自嘲地笑了下，把还剩一截的烟夹在了纤长的手指间，“第二个，如果掉了就不会再有第三个。”
说实话，秦笙并不喜欢听这些，她不喜欢小孩，但不代表她赞同这种行为。
死男人都一样，穷鬼就算了，姓张的也一个德性。
套层膜而已，有这么麻烦？
“他让我生下来。”
秦笙看了她一眼。
“是不是很意外？”秦蓝掐灭了烟蒂，再次朝爱喜伸手，“我也没想到，他找到我时我人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前后不过只差十分钟。”
秦笙拨开她的手：“少抽点。”
怀孕了就老实点，别作。
“我们可能会结婚。”秦蓝说，“不过……谁知道以后的事，承诺这种东西谁不会说。”
秦笙不知道该不该说恭喜。
张炀这个人吧，花心得过了头，身边过往的女人无数，秦蓝极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个，可是，她也是第一个让张炀有了结婚念头的女人。
第二胎，那第一胎干嘛去了？
浪子回头？幡然醒悟？
谁知道呢。
“我知道他喜欢你，一开始我还挺醋，后来就没了。”秦蓝望了眼不远处正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又移了目光看向秦笙，“你不喜欢他，一点都没。”
秦笙都懒得回应这句话。
“两位人美心善的女士，聊天归聊天，又是酒又是烟的，不该注意点影响吗？”
两位秦女士鸟都不鸟张炀。
“小蓝蓝，说好的戒烟戒酒呢？”张炀朝秦蓝弯腰，“下不为例，不可以有第二次，知道吗？”
秦蓝不耐：“知道，多管闲事。”
“嗯？”
秦笙敲了下桌：“回吧。”
她觉得碍眼，不舒坦。
“你也别喝酒。”张炀今晚的脾气是前所未有的好，“小心醉倒了，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秦蓝瞪了眼张炀，起身就走。
张炀望着她的背影，显得很无奈：“爆脾气，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也是秦笙一忍再忍才没对他道出那个“滚”字。
“走了走了，一个两个都属火的。”张炀的声音渐远，“有事给我打电话——”
剩余的话像被风截断，张炀望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奔驰s400，又偏头望了眼秦笙——她正头也不回地推开便利店的门。
他笑了笑，大步追秦蓝去了。
秦笙再次端回了一份关东煮，外加两根烤肠和一瓶酒。
医生嘱咐她少沾烟酒辛辣，可她今晚的胃口奇好，吃着吃着便有点停不下来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吃饱喝足。
该回家了。
回去后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起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可秦笙却不想动。
吃饱了人就开始犯懒，一懒脚底便生了根，好似连路都走不动。
桌上的酒瓶还未见底，秦笙又倒了一杯出来，没喝，就放着，然后去拿爱喜。
薄荷的味道，吸一口入肺，五脏六腑都是凉的。
吸烟会上瘾，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
夜沉人静，孤寂一人，喝了酒，重了心，秋风恼人，难免会不受控地忆起旧人，与旧情。
秦笙续上了第三根烟，她拿出盛满她过去的那只手机，打开了一直不敢多看的微信。
再次刻意略过了那个人的头像，她打开了与沈丹怡的聊天框。
秦笙敲了几个字，连其中一个错别字都来不及改便发了过去，紧接着是尤非，郑佳佳，李石……最后连季少东都回了个句号过去。
可就是不回他。
人都见到了，也走了，回这个做什么？
秦笙忽然想到，她似乎存过苏启的电话号码，还是对方抢过她的手机自己存进去的。
秦笙去找通讯录，果然有。
找到后她却不知道要干嘛了。
要联系他吗？叫他明天过来拿工资？或许，说是后悔了再聊聊续约的事？
可是，倘若对方已经把她拉黑——
算了。
不过自寻烦恼罢了。
盯着那个号码看了一会，秦笙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没等她再细细想来，烟灰蓦地掉落，把她的手背烫得微微一抖。
随即手机的屏幕跟着暗下，刚刚的小插曲也被她一同抛诸脑后。
秦笙重新燃了一支，她吸了口长长的，吐出来，紧跟着把烟掐灭。
她伸手去拿爱喜。
原本只想看看里面还剩几根，有人却自作主张地误会了。
她的手腕被握住，烟盒连同指间还燃着的香烟被一并夺了去。
她吃了一惊，偏头过去，与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对了个正眼。
“烟虫。”苏启不悦，“抽这么多，肺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