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情敌
凌晨已过，某人的生日也已过去。
秦笙习惯熬夜，比起白日的喧嚣，她更喜欢深夜的宁静。
可是今晚注意静不了。
沈恋在等她。
与秦笙衣着单薄被冻得身体发僵的惨状相比，沈恋衣着整齐，亭亭玉立，脸蛋秀美淡定。
她不知道是问谁要的联系方式，早在一个小时前，沈恋就约好了秦笙，无论她多晚回，她都会等她。
秦笙故意把人晾着，她想着沈恋好歹是一位身娇体弱的千金小姐，夜深露重，她必定等不及。
只是没想到，她竟还在等。
沈恋说：“我们明天就走。”
她朝秦笙伸出一只手：“没还正式自我介绍，我叫沈恋。”
秦笙扫了眼那只白净光滑的手，没有回握：“秦笙。”
沈恋收回手，开门见山：“我想跟你谈谈苏启的事。”
沈恋言语中表现得很认真，脸上的神情显得异常温和，她极有礼貌，态度谦和，完完全全的一副淑女做派。
与秦笙的不羁相对比，沈恋无疑是矜持的，端庄的，她与秦笙是完全相反的两面人。
可惜了，苏启偏偏不喜她这一类型的，秦笙想。
沈恋挺好的，极完美的女生。
“我想让你劝劝他。”沈恋说，“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苏浔哥哥已经摆平了生意上的风波，苏启理应回到m市，他不可以再留在这里。”
秦笙耐心地等沈恋说完，才说：“我不知道他家里的事，你自己不会劝他？”
“我劝过了，他没听，如果你愿意……”
“劝不了。”秦笙打断。
沈恋被噎了下，也不生气，笑了笑徐徐道来：“我知道他喜欢你，我原本还不知道，是在看到你们的手绳后才确定的。”
闻言秦笙的左手微微动了下。
“我很惊讶，因为‘这个人’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沈恋见秦笙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我没有恶意，我想，也许是因为你‘与众不同’，苏启才会动心，毕竟以往出现在他生活里的人都是比较规矩的，你很特别，他觉得好奇，想靠近你无可厚非，如果我是男孩子，我应该也会喜欢你。”
可惜不是，她俩算是情敌。
“可是一时的喜欢并不代表什么，苏启注定要回m市，而你，会一直留在这里，过于短暂的感情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
沈恋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你跟苏启之间，你们无一样相似。”沈恋无疑是自信的，势在必得的，“今晚那两张牌是我调换的，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妥当，可是，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抱歉。”沈恋言辞恳切，“希望你可以理解。”
句句没有恶意，句句歉意满满，却又句句带刺，句句戳心窝。
不过，沈恋到底还是客气的。
至少没有口出恶言，咄咄逼人，不像秦笙，掐准了苏启的心使劲地剐。
临了，一句抱歉的话也没给。
说狠，谁也不敌秦笙。
只是，伤了人，她也不好受，心情差，情绪也跟着低落，所以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无关紧要的人。
沈恋久久没等到秦笙的表态，以为是自己的言行太过份，于是再次跟她说了抱歉。
“我很喜欢他，如果有必要，我会跟你公平竞争。”沈恋说，“他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努力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
沈恋很有自信，也有让许多人都羡慕的资本，她漂亮，自信，有完整的富裕的家庭，双亲健在且对她疼爱有加。
她近乎不存在任何缺点。
而秦笙，所拥有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虽然不合适，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劝劝苏启，就当是为了他好，他应该享有更好的一切。”
秦笙忽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提要求？”
沈恋被她冷淡的口吻冰了下，一瞬后，她还是郑重地开了口：“目前是以朋友的身份，我其实很担心他，只是，苏启个性独立，我的话对他而言暂时起不到关键的作用，所以我才会来打扰你。”
秦笙觉得沈恋蛮好的。
她很温柔，说话做事有条有理，进退有度，不存在什么压迫感，挑不出刺，对着她也生不出什么气来。
真的很完美，真好。
秦笙累了，也没什么话是要对沈恋说的，时候不早，她不该拖着人家的时间，所以该散就散了吧。
“说完了是吗？”
沈恋欲言又止，看秦笙的脸色不好，倒也没再说什么。
“我说完了，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沈恋说。
秦笙颔首，上前几步去推酒店的小门。
“如果我的话让你不开心，我可以再次跟你道歉。”
“不用。”
秦笙没有给沈恋再说下去的机会，她偏头看她，“我心情差不是因为你，放心吧，他会回去的。”
秦笙径直进了电梯，也不等沈恋进来她就按了上行键，直到电梯门关上，沈恋才收回视线。
比想像中容易呢。
见面之前，沈恋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以她对秦笙的观察，起一番争执是避免不了的，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把自身的姿态无限摆低的根本原因。
她有把握秦笙不会跟她动手，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平和。
的确是特别的，是很有主见，也很爽利的一个人，难怪苏启会对她心生情愫。
结果出乎意料，算是满意的，至少得到了对方的允诺。
—
秦笙这两天心情极差。
倒不是说有多暴躁，最主要的表现是不爱说话，以前话也不多，但现在几乎是不开口。
人也很颓废，天气一冷，显得更无精打彩。
最奇怪的是，那个叫苏启的男生一直不见踪影。
许听语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吵架了？
放在平常，她多少会想着问一句，可现在是半句都不敢问。
白天，秦笙不见人影，许是跑服装城工作了，晚上九点一到她就回来，洗完澡就在前台坐着，一守就是半夜。
许听语给她记着时间，已经有五天没有回过家了。
据她观察，她跟那个男生也已经有五天没有发过信息，秦笙那个刚换不久的手机就摆在电脑旁，极少打开过。
“语姐，我走了。”素凌与许听语交完班，临走前朝秦笙的方向看了眼，回头跟许听语小声咬耳朵，“笙姐不对劲。”
秦笙靠着墙在打盹。
那本惨遭嫌弃的漫画被她重新拾起，却还是极难看进去，味同嚼蜡。
题也不做，画笔也不提，就连饭也吃得极少，很奇怪，许听语很担心她，怕她遇上难事了。
安静了一夜的手机忽然响起，秦笙睁开困倦的眼，眼球隐约浮现少许血丝。
她用脚勾住了柜沿，使了点劲拖动身下的滑轮坐椅荡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奶奶打来的。
跟秦沐有关。
秦笙接了电话：“奶奶。”
跟老人家的通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秦沐不小心摔了，她得回去看看。
许听语见秦笙终于起身，问：“要回去了吗？”
“嗯。”
谢天谢地，总算肯回应了，许听语松了口气。
她从杂物箱里摸出一把伞递给秦笙：“带上吧，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雨，以防万一。”
秦笙没拿，月朗星稀，没必要。
“衣服！”许听语要操心死了，赶紧拿着被秦笙落下的外套跑到门外，“快点穿上，外面冷死了，别开太快，路上注意点！”
秦笙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接过了外套。
小电驴一拧，很快就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天气预报还是准的，好在是小雨，淋不坏人。
到奶奶家时，秦笙拿了纸巾擦了擦脸跟头发，免得老人担心叨唠。
秦沐的一条腿是肿的，已经上了药，缠了绷带，白天时奶奶已经带他去看了医生，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后天还得换药。”奶奶很自责，“是我没看好他。”
秦笙安慰了好几句，拿了药，准备把秦沐带回家。
当着老人的面，秦笙没再任性，老老实实地打了伞。
下雨天地滑，秦笙背着秦沐，走路的速度难免慢了下来。
她问秦沐，白天是谁送他们去医院拍片检查的，小孩起初不肯说，后面秦笙多问了两次他才犹犹豫豫地说了。
“是哥哥带我们去的。”秦沐趴在秦笙的耳边小声道，“哥哥，给糖吃，不让告诉你。”
“嗯。”
“姐姐，你跟哥哥，吵嘴。”
“没有。”
秦沐搂紧了秦笙的脖子，声音依然小：“哥哥，刚走。”
闻言秦笙的脚步停了一瞬：“哥哥说什么了没？”
秦沐晃了晃脑袋：“不让，告诉你。”
到家时，雨已经停了，几天没回家，门锁上的锈更厚更涩，秦笙转了好几圈才打开。
这破锁，要不是看在它已经守了十几年家的份上早就把它给换了。
等两姐弟进了门，偷偷跟了一路的人才转身离开。
苏启上楼时，碰见了下来觅食的季少东。
他被苏启吓了一跳，刚想出言讥讽两句，苏启已经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上了楼。
季少东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沉思。
姓苏的最近好像是吃了炸药，脸拉得又长又臭，那脾气和德性跟姓秦的有得一比，他猜想跟上次的钱有关。
季少东希望两人赶紧掰了，省得他每天都得绞尽脑汁想法子去搪塞他娘。
最好苏启可以快点滚回m,市，那他睡觉都能高兴地笑出声来。
吃了炸药的男生回房后一直睡不着。
他趴在床上，无数次点开某人的对话框，资料查看了n遍，乏善可陈的朋友圈翻了又翻，最后连黑乎乎的头像都戳出来看了好几遍。
聊天信息停在了五天前。
苏启滑动手指去看信息，拉到顶，再一条一条慢慢地看下来，满算也就只花了他三分钟的时间。
太少了。
十条里有七条还都是他自己的。
苏启想过妥协，几次没忍住想发信息过去，可一想到那晚绝情绝心的话，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凭什么他要当舔的那一方？
这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低声下气去求去哄的问题了。
秦笙直接断了路，肆意地把他的真心踩在地上践踏，但凡他有点骨气和血性，就该把人直接删除，再拉黑。
叫她以后后悔了也没地哭！
苏启再次点进头像，然后去按右上角的三个小黑点，大拇指指腹果决地按下了“删除联系人”，可在二次确认删除的瞬间，他还是停下了。
苏启把手机狠狠扣在了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不定，已经说不清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秦笙。
这么些天没联系，他是又想又恨，想知道她的近况，又恨透了她那张永远风轻云淡、不甚在意的面孔。
这个没良心的人，对自己存有一丝的愧疚吗？
她会不会在睡不着的时候，跟他一样，眼巴巴地对着有限的几条信息辗转不寐？
苏启冷冷笑了声。
不，不会的。
在她心里，他只是“而已”，只是“其中一个”，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
她甚至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
真狠，苏启这回是真的切肤之深地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