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妥协
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秦笙赖了五分钟的床，套上卫衣慢悠悠地下楼。
赵淑静居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天台空阔，凉丝丝的风直降而落，加上昨晚下了雨，那风吹起来已有冬天的味道。
沙发上就一张薄毯，哪里抵得住冷冽的寒气？
秦笙下楼时动作挺大，赵淑静却没有丁点反应，她很确定，茶几上那个空酒瓶在她上楼前还是没有的。
以防万一，秦笙在临出门前还是走了过去。
赵淑静全身被毯子覆盖住，只露了几缕还带着香气的棕色卷发，倒是一旁的的垃圾桶多添了一层浅红纱布。
担心赵淑静晕厥，秦笙直接掀开毯子一角，露出底下那张气色不佳的脸：“别睡了。”
修剪得细长精致的眉动了下，赵淑静眯缝着眼，抬起手背挡住了脸：“天都没亮，走开点，别打扰我睡觉。”
声音沙哑泛倦，听不出来异常。
赵淑静只是单纯觉得困而已，秦笙本想直接走人不管了，才扭过半个身，沙发上的人就喊住了她。
“没酒了，给我买几瓶回来，顺便买几个包子。”怕秦笙这个没良心的拒绝，她先声夺人，“限你半个小时内办完，如果你想把我饿死就尽管走。”
等哪天你成鬼了再回来嚯嚯对么？
这些话没说十遍也有七八遍了，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赵淑静等了几秒没等来回复，手微微移开，眼前哪还有人？
她气不打一处来，拍着胸脯兀自喘气。
要不是身体太虚弱，她哪里需要去求人？
赵淑静的半个小时太费时间，秦笙事多，十分钟后就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沙发上气还没喘均的人咦了声，不知是惊讶还是欣慰。
秦笙给她买了份汤面和一袋烤包，同时扔在桌上的还有一个白色药袋，里面装着外敷药、纱布片跟绷带。
秦笙问她：“这次伤哪了？”
赵淑静并不满意：“酒呢？”
她勉力撑起上半身，咬紧牙关往沙发角挪去。
也许是想在秦笙面前继续伪装，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看上去强硬潇洒一点，赵淑静缓了口气，伸手再次摸向烟。
不料，指尖刚要碰到，烟盒就落入他人之手。
秦笙弹开盖，里面只余一根，在把烟盒扔落垃圾桶的同时她顺手摸走了打火机。
赵淑静：“……”
“我中午没回，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最好先说清楚，别到时又打电话催我。”秦笙说，“忙，催也不回。”
赵淑静默了几秒，妥协了：“晚上没事早点回，记得带饭。”
“不如你自己叫外卖？”
“你想饿死我？”赵淑静说，“附近又没外卖，你心里不比我清楚？天杀的，你是不是早盼着我死呐？我要是能动弹还用得着你么？”
见她又要没完没了地谴责自己，秦笙无法继续忍耐下去，她绕到冰箱旁，拎了桶泉水，又打开冰箱抓了几包零食，然后返回沙发。
“饿了就先顶着。”秦笙扫了眼她的腹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少喝酒，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有你自己清楚，悠着点吧。”
赵淑静道：“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秦笙扭头就走，这一次连头都懒得回。
定餐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有海哥那边的几个小弟帮忙还是很难及时出餐。
小弟搬货吹水倒是厉害，一些细点的活压根做不来，跑进跑出的看着十分忙碌，其实效率并不高。
这些活看似简单，到底没接触过，所以手忙脚乱，错漏百出。
秦笙脚不沾地，忙得活似陀螺，因为样样需要她亲自过手，半天下来，几乎滴水未沾。
中午的时候，苏启没听劝偷偷跑过来瞧了眼，见店里人手多就没多作停留，下午过了两点，他寻思着秦笙应该不忙了，于是摸出手机给她发信息，只是一直没收到回复。
所以，最后一节体育课，他成了坏学生，偷偷翻了学校南边的墙。
苏启过来时，秦笙刚刚得空，忙里偷闲得来的这一点时间她连填饱肚子都不得安生，饺子冷了都能嚼出香味来，一边吃一边还得看手机回复晚上的定餐消息。
可怜苏启那两条早早发来的甜蜜问候被压在了最底，甭说点开回复，秦笙连看都还没看到。
干活时没什么感觉，一旦停下来，身体就会感觉到疲累。
离得挺远，苏启就看到趴在桌上休息的秦笙，他放缓了脚步，走到收银台探头一瞧，嘿，还在编辑信息发朋友圈呢。
苏启把藏在身后的奶茶拿出来，他没舍得直接用奶瓶去冰她，只用自己沾了冰水的手指去摸她的脸。
指腹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秦笙倏地睁眼挺身，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去抓计算机。
凝神一盯，看清来人，计算机失去了紧急作用，被无情地丢下了。
秦笙的反应出乎苏启的意料，他收起玩心，拖来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老老实实地拆了吸管把奶茶双手奉上。
“喝一口醒醒神，刚才睡着了？”苏启服务满分，殷勤地把吸管送至秦笙嘴边。
奶茶入口味淡，秦笙眉头轻蹙，说：“没加糖。”
苏启说：“这家的珍珠偏甜，我点的无糖，吃起来刚好。”
秦笙嫌弃道：“你自己喝吧。”
她把还没编辑好的信息续上，稍作检查，看没问题就点了发布，苏启看了眼，问：“这么早就截止？爆单了？”
秦笙不是很想说话，因为累。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苏启看她眼泛血丝，无精打彩，拍了拍肩膀，示意她靠上来，“生意太好也不尽是好事，活动这么火爆，再过两天就能清完，这店的合同还有多久？要是不急可以考虑放缓一点，今天多少单了？很少见你这么累，昨晚不是挺早睡吗？”
秦笙闭着眼靠在苏启肩上，她觉得他有些啰嗦。
声音是好听的，可越听越觉得像一首催眠曲，她用额头蹭了蹭对方坚韧的肩角骨，想借此把那点困意给驱散。
“昨晚十点左右的信息你都没回，我以为你睡着了。”
秦笙晃了下脑袋：“……十二点才睡。”
“……”苏启虚揽了下她的背，开了个玩笑，“烦什么事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他昨晚跟她说的大概率失眠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快到凌晨两点苏启才睡着，闹钟没响就起来跑步，也许因为这种失眠是“积极”的，“主动”的，所以他没觉得累，精神气还很足。
知道秦笙会很忙，但没想到会忙成这样，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没事吧？”苏启不禁担心起来。
秦笙揉了揉眼睛，挺胸直背，她歇了一会，已经不困了。
觉得累，是因为脚底泛酸，大抵是因为太久没站这么长时间的缘故。
“能有什么事。”嫌弃归嫌弃，奶茶不能浪费，秦笙喝了口大的，忽觉少了点什么，“你的书包呢？”
苏启避而不谈，还没想好理由，就被秦笙一眼看破：“你逃课？”
“……也不算。”
“能耐挺大啊好学生。”
苏启：“……”
这说话的调儿有股很熟悉的味道，有点怀念是怎么回事？
因为秦笙早早截止订单的关系，也因为晚上有苏启帮忙，秦笙得以早点关店打烊。
对比海哥那几个小弟，苏启做事的效率可高太多了，他不嫌脏，后厨落下的几个碗都被他随手洗净摞起。
擦桌子，扫地，处理废品垃圾，他一点没推脱。
秦笙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姥姥家吃饭那次，这人明显就是没做过家务活的样子，干干净净的，像天上那轮皎洁的月。
现在处处熟络，样样拿手，就连系围裙都显得无比自然，学习能力强就是不错，进步飞快。
苏启扔完垃圾进门，见刚刚还在敏捷戳按计算机算账的人突然发起呆，鉴于这种情况实属异常，苏启解了围裙，状似不经意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不料，明明在走神，秦笙的目光却在苏启刚走动间就跟着转回到他身上，并且随着他的运动轨迹而转动。
“看我干嘛？”苏启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脸。
秦笙勾了下嘴角，合起账本，说：“发型没乱，不用整理。”
“那……”
“想看帅哥还需要理由么？”
苏启：“……”
嘴怎么这么甜？以前要她一句夸奖难于上青天，现在随口拈来，让人受宠若惊啊。
她大可保持，苏启听着高兴。
晚上八点，苏启跟他的拉风机车准时停在群香酒店的侧门，不到一分钟，秦笙推门而出。
“你回去拿书包了？”秦笙问，“南还是北？”
苏启笑道：“北边太靠近教师楼，有风险。”
秦笙“啧”了声，稳稳坐在后座，她拍了拍苏启的肩，给他报了个小饭馆，跟着道：“下不为例，好学生。”
秦笙给赵淑静带了份砂锅饭，加料排骨，满满当当一大份。
在家门口下了车，她刚要跟苏启道别，就见这人停好车，拎着书包就要跟她进门。
秦笙没想让他进，稍稍将门挡住：“明天见。”
简明扼要，不难理解。
苏启智商下降，没能渗透其中的弯弯绕绕，催促道：“今天还没过呢，走，快点开门。”
秦笙：“……”
“我带了新的练习题，从季少南那搜刮来的，我给你抄出来了，等会做完不会的我再给你讲。”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笙不好再赶人。
“先把车锁了，以防万一。”她提醒道。
苏启犯懒：“不用，哪来那么多贼……”
秦笙嗓音发凉，冷声打断：“锁了。”
苏启：“……”
行，再磨蹭某人要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