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掐腰
“冷死我了。”
苏启追上秦笙，四肢甩了甩，抖落不少水珠，忍不住抱怨：“你们这儿是四季混着来的吗？刚才还热得不行，这会又是风又是雷的，真是善变，快点走吧，一会下雨了山路就难走了。”
秦笙一眼扫向他，眼底杀气腾腾。
苏启摸了摸鼻子小声辩解：“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你不会游泳？”
“不会。”
秦笙嘴角动了下，明晃晃的鄙视神情。
“你来这儿干什么？”她问。
“采药。”
“什么？”
“就上次那种草药。”苏启解释道，“我不放心姥姥一个人出去，这不才到山上来找……你笑什么？你这是嘲笑对吧？”
秦笙的自行车被她推进一侧茂密的草丛里，虽然车子不值钱，但以防万一被人拖走了当废品贱卖，所以她还是上了锁的。
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钥匙，俯身去开锁，然后扶着自行车放到了沙石小路上。
苏启拦住她，不依不饶地问：“你笑什么？”
秦笙说：“真想知道？”
他点了点头。
“算了吧，我怕打击你的自信心。”秦笙朝他挥手，“一边去，别挡路。”
苏启没动，他还真不信她够胆从他身上蹍过去。
“你不说明白我就不让。”
“你幼不幼稚？”
是挺幼稚，但他固守已见，就是不让。
狂风将两人的发丝吹散，不久前还纹丝不动的繁密树叶被吹得东倒西歪，乌云已经逼至头顶，雷声阵阵，仿佛下一秒便要倾盆大雨。
“那种药的生长需要温暖湿润的环境，得去野外鱼塘附近找，这山上全是石头，你确定你来对了地方？”秦笙望了眼上空，戏谑道，“你也知道快下雨了，让一下？”
苏启让开了，却在秦笙跨过自行车时一屁股坐在了后座上。
秦笙扭头：“你干什么？”
“下山啊。”苏启说得理直气壮，“托你的福我才会掉下去，你不该送我一程吗？”
“下去。”
“再说了，路这么远，我得走到什么时候？”
“你——”
“你就载我一程怎么了？”苏启长腿往地上一蹬，强行推着自行车滚向斜坡，“不然我载着你也行，咱俩这么熟了，再这么见外就说不过去了啊。”
秦笙心道，熟个屁。
山路不算曲折，却碎石众多，坑洼不平。
秦笙胆大包身，直接一车轮冲到底，丝毫没有安全减速的意识，完全不考虑这破车的承受能力。
可怜苏启被颠得怛然失色，坐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在车轮一个剧烈颠簸后他下意识地便搂上了秦笙。
他的手刚圈上去，自行车便颤着扭出一个惊险的s形来，车头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右侧的悬空处冲去，惧得苏启大叫出声。
“小心小心！我操！”
“闭嘴！”
“稳住稳住，注意车头！啊啊啊啊啊！要掉下去了！你倒是控制下啊……我的妈呀！”
“……”
“完了完了……啊！！”
还好还好，车子成功拐回了正轨。
悬空处全是一人高的野草，其深度根本无法计算，也窥不见下面的情况如何，要真摔下去，估计够呛。
关键时候，秦笙使劲把车头掰了回来，自行车在跟山体进行一段短距离的摩擦后终于重新稳了下来，她按住了车刹，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始作俑者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秦笙松开车头，连人带车给一股脑推到一边，然后对着一口气还没顺平的苏启就挥下了拳。
她不爽这个人已经很久了，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你干什么？！”
苏启条件反射地偏过脑袋，拳风从下颔骨掠过，脸是躲过了，但腹部紧跟着被实实在在地狠踹了一脚。
苏启吃痛，伸手挡住再次朝他落下的拳头，顺势抓住秦笙的手腕，下身颇有经验地先行出击，及时挡住了对方屈起的膝盖。
他过于自信，仗着身高的优势试图压制，却被秦笙反抓手腕来了一个漂亮至极的过肩摔。
苏启摔在了斜坡上，后脑被磕得生疼。
他呲牙咧嘴地骂了声，出手包住秦笙的拳头，同时一条腿扫向秦笙，在把她绊倒的同时翻身将人给压在了身下。
无辜的野花绿草哪里承受住两人的重量，瞬间被压碾得不成样子。
“你真打啊？”
苏启抓住秦笙蠢蠢欲动的手腕，把身体抬高，没敢真压住她，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近。
秦笙一向讨厌跟人近身接触，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苏启破了例，胸腔本就憋了一团火，她不管不顾地使力，只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出口气。
苏启倒是没想到她力气会大到这个地步，一不小心就被秦笙反制，她翻身坐在他身上，硬石般的拳头分明冲着他的脸而来。
这个架势让他瞬间想到了张炀，那天秦笙揍人时跟现在一模一样！
靠！
他可不想顶着一张猪脸被人笑话。
于是，苏启使出杀手锏——掐腰。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秦笙的侧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果不其然，她愣了下，趁着这个间隙，苏启再次把人翻压在下。
秦笙恼极了，半晌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流氓！”
“你先动的手。”
秦笙挣扎了一下：“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难为苏启还真的仔细思考起来，但他只是在生命受到威协时自我保护地搂了一下罢了，虽说差点翻车，但最后不还是有惊无险嘛。
而且，要是她好好骑车，又哪来的节外生枝。
“严格来讲，是你的错。”苏启大言不惭地说。
“……”
“就搂了一下，你至于这么大题小做吗？”苏启说，“你是不是不打我脸就不痛快？不然我给你摸回来算了，我不像你这样小气，让你加个倍。”
说完苏启就要去掀上衣，逼得秦笙拿额头撞了他一下。
“谁要摸你了！滚开！”
话说回来，苏启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拒绝过，特别是女生，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秦笙是第一个这般嫌弃他的人。
他俯视她：“你别得寸进尺，别人想摸我还不让呢。”
秦笙的两只手腕被紧紧抓住，苏启半压在她身上，两人之间只隔着几寸的距离，这是个怎么看都很亲密的姿势。
苏启的目光落在了秦笙抿紧的唇上，又一一扫过她的眼睫、鼻尖、下巴，缓缓下移至纤长的脖颈、锁骨，最后不可抑止地想起不久前池塘里的一幕。
她脱去一身黑衣后的模样如刀刻般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对了，还有那个疤痕。
苏启低下头，看到了秦笙因为挣扎上衣下摆微微往上卷而露出来的一小片皮肤。
那截腰的线条紧致优美，往下隐进黑色的松紧裤头下，而那道疤恰好暴露在苏启的视线中。
他的目光有如实质，仿佛火苗灼伤了秦笙的皮肤。
“你还看……”秦笙的指甲紧掐着手心，嗓音微颤，“再不放开我一定杀了你！”
秦笙红着眼，是被气出来的。
苏启本来还是笑着的，这会却全身绷得紧紧的，他突然意识到，身下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孩子，他这么欺压着人的行径不仅不妥当，还挺流氓，便急忙将两人的距离给拉开了些。
“你到底放不放？！”
看着秦笙气极败坏的脸，苏启稍微松了禁锢：“先说好，你不准再动手，我在这撂下狠话，真要打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跟你动手。”
秦笙咬牙点了点头。
“行，那这事过了啊，一笔勾销了。”
苏启啰嗦了好几句才把秦笙松开，他盯着她后退两步，极怕她再次生扑上来，半晌见她没动静，才松了松肩，俯身去扶自行车。
可他太低估秦笙的愤怒值了，她适时的妥协蒙蔽了他的双眼，全然忘记了第一次被讹时秦笙是如何的蛮横与不讲理。
下山时，秦笙骑车一冲而下，在靠近山路出口时，她捏住手刹，一个漂亮潇洒的拐弯后自行车便上了马路，顺着下坡直冲而下。
后座上的苏启咽了咽口水，惊惧却不敢再去搂秦笙的腰，只是紧抓住了车架。
他一头短发被风往后尽数吹去，露出左额一小块微红的擦伤，苏启神情悻然，一只手抬了抬，直勾勾地盯着秦笙的一截脖子看，似乎是想狠掐上去一报血耻。
就在不久前，他被秦笙报复了。
不仅没有口耻，她还对他暗下毒手——趁着苏启俯身去扶车时，秦笙对着毫无防备之心又恰好背对着她的少年一脚就踹了过去。
那一脚正中屁股，而且力度十足，直白鲜明地表露出秦笙的愤怒。
苏启在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后猛地朝前摔扑出去，跟混合着碎石子与沙粒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无间的拥抱，整个身体更是被残余的冲力带着往前滑出一小段距离。
疼痛让他哀叫不住。
他伤痕累累地趴在地上，形象狼狈，终于还是被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被按地上摩擦”。
效果惊人，险些破相还是轻的，就连小小苏都没能逃过一劫。
是个男人，这个仇非报不可。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秦笙已经拖起了车，伺机跑路，苏启忍着浑身伤痛，忙不迭地紧抓着车后架，上了车。
一路下来，秦笙没少警告他，但凡他的手再敢犯贱，她拼了命也要把他给甩下去。
有雨滴在了脸上，秦笙踩得更快了，她的上衣过于宽大，衣摆往后掠去直拍在苏启的手背上，他伸手按住了，故意捏着又往后扯了扯。
拉扯间，那窄腰的轮廓露了出来，鲜明地呈现在苏启的眼底，好在秦笙忙着看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不然又得是一场血雨腥风。
距离娟姐百货200米处是厂区，张炀正靠在保安室的门口闲扯，在看到秦笙时他抖落烟灰的手微顿，眯起眼望了过来。
秦笙同样看到了他，她隐在帽沿下的黑眸睨了一眼保安室，淡定地骑着车一路畅通无阻，仿佛不认识张炀般。
那晚过后，张炀没有再找秦笙的麻烦，因架而起的所有恩怨似乎从此消弥，表面看似平静，但终究只是假象。
他依然在针对她，只不过没有正面相对罢了。
工厂是张炀叔叔的地盘，生意好的时候工人总会忙活不过来，学校放假时秦笙会过来当临时工，挣点小钱是没问题的，打架一事过后，厂里就不给她活干了，说是人多活不够分。
一开始秦笙并没有想太多，权当假期给自己放松一下，此时看见张炀，她便明白过来了。